美国就业市场变了，萨姆规则作为“衰退指标”已失效？

8月6日，“萨姆规则”提出者、New Century Advisors首席经济学家Claudia Sahm参与了访谈节目，对萨姆规则及其影响就业市场的方式进行了探讨。

Claudia Sahm认为，考虑到如今美国就业市场发生变化，萨姆规则有所失效，并不能证明美国经济已经陷入衰退。

Sahm认为目前失业率的上升不再是因为市场对工人的需求减弱，而是由于劳动力供给的增加。比如疫情后美国移民激增就促进就业市场恢复，失业率由此上升，已经不能作为衰退指标来参考。

谈话要点如下：

1. 萨姆规则存在的原因，它在研究中只是一个配角，主要是为了让政府在衰退期间承诺采取设计良好的、有效的财政政策，并在宏观经济条件需要时立即启动。

2. 失业率的变化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动态的公式。

3. 如果当前三个月平均值比过去12个月的最低三个月平均值高出0.5个百分点或更多。这将标志着经济衰退的早期阶段。

4. 失业率上升的两个基本原因，一个是对工人的需求减弱，另一个是劳动力供应的增加。

5. 当前萨姆规则指标读数令人不安的一大部分原因是它将劳动力供应的增加视为一个坏事。

6. 所以我看着这个萨姆规则指标，我说它在作为衰退指标的意义上失效了，因为我们知道美国经济的很多其他信息，现在我们并没有在收缩。

7. 虽然衰退的几率在上升，我认为它不会成为我的基本假设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美联储有足够的空间来放松，我预计他们将在9月份之前开始放松。

访谈全文如下，部分内容有删减：

萨姆规则旨在让政府于经济需要时迅速采取行动

Josh Brown：Claudia是萨姆规则的创建者，这据说是一个早期衰退经济指标。Claudia，你现在非常受关注。作为2024年夏季经济学界的最大明星，感觉如何？

Claudia Sahm：首先，感谢你邀请我，如果有充分的理由，那感觉会更好。所以，拥有一个衰退指标并触发了它的出现，我肯定会谈谈这意味着什么，这不是成为焦点的原因。但我在这里是为了提供帮助，这就是我创建这个指标的原因，我会谈谈它的起源。

Josh Brown：我猜现在开始讨论它是因为我们在试图弄清楚美联储是否过于紧缩，经济是否会在美联储开始放松之前开始滑坡。这就是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谈论萨姆规则。我想尽量简洁地解释它，如果我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请告诉我。

萨姆规则是一个衰退指标。你大约五年前创建了它。基本上你是在计算全国失业率的三个月移动平均值。所以不仅仅是上个月的数字，而是取最近三个月的平均值，并将其与过去12个月的最低三个月移动平均值进行比较。

如果当前三个月平均值比过去12个月的最低三个月平均值高出0.5个百分点或更多。这将标志着经济衰退的早期阶段。我们可以讨论衰退有多早，但这将是所谓的触发因素。我很高兴今天能邀请到你，因为根据我们得到的最新就业报告，洛杉矶的三个月平均值现在比我们有史以来的最低三个月平均值高出0.5个百分点以上。因此，萨姆规则生效了。我们都需要戴上头盔，然后你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做。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Claudia Sahm：对。所以，我想回到为什么萨姆规则存在的问题。我的第一个预测是在2008年衰退开始时，联邦储备进入了衰退预测模式。我研究了财政响应以及大衰退期间的货币政策响应。老实说，这方面是缺乏的，特别是在财政方面，造成了很多损害。我是消费者和家庭方面的专家，这也是我在美联储之后的研究和政策工作中的一个重要焦点。

萨姆规则存在的原因，它在研究中只是一个配角，其理念是，当我们处于经济衰退时，让政府承诺采取设计良好的、有效的财政政策，并让他们承诺在宏观经济条件需要时立即启动。

Josh Brown：你在寻找的是表明何时该行动的信号？

Claudia Sahm：而且，这个迹象，我特别关注财政政策，如果你要给人们数千亿美元来稳定经济，你应该在经济需要稳定的时候这样做。所以，在经济衰退时，它的门槛很高。所以这很大程度上是回顾历史，我们经历过的所有不同时期的衰退，有很多不同类型的衰退。失业率的变化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动态的公式，就像萨姆规则出现的那样，真的出现了，还有其他人做预测。

我并没有发明美国劳动力市场动态。我只是在捕捉它。但确切地说，比如公式是什么，阈值是怎么来的，我想找到一个在经济衰退时尽快启动的指标，因为那时你就有机会做一些好事。但在经济衰退中，没有假阳性。但我们现在的情况不是这样。

萨姆认为：尽管美国衰退几率上升，但尚未陷入衰退

Josh Brown：根据你的研究，萨姆规则在回测中能够准确预测自1970年代以来的每一次实际衰退，而没有发生过衰退以外的假阳性。很有趣的是你在美联储工作时为财政政策创建了这个指标。

Claudia Sahm：对，作为2008年分析消费者支出的分析师之一，了解消费者如何处理退税支票或后来的税收抵免。美联储在边缘策略调整中工作。在工作人员预测中，有对财政政策对经济影响的估计，美联储可以在进行货币政策时考虑这些因素。所以，尽管这可能看起来有些违反直觉，但这是经济健康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理解消费者行为。

因此，我会说，看着那段经历让我想为下一次改进政策。萨姆规则是2019年初关于如何设计各种自动稳定器的一卷政策中的一部分，它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它确实通过了2020年的测试，准确预测了那次衰退，但任何人都可以做到这一点。

然而在这个周期中有一些非常不寻常的情况。根据我的意见，尽管萨姆规则现在显示美国经济正在衰退，但我并不认为美国经济正处于衰退中。它失灵了，我认为它仍然告诉了我们一些事情，但类似于我们最著名的实际GDP连续两个季度下降的衰退指标，这被称为技术性衰退。

Josh Brown：不幸的是，你会发现得晚得多。

Claudia Sahm：你会发现得晚得多。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在我的提案中使用它。这也是为什么我需要一个更快的指标萨姆规则。而在2022年上半年，我们有两个季度的GDP下降，但没有衰退。你得追溯到1947年才能在美国找到类似情况。

Josh Brown：让我们把这个图表放上去。这是实时萨姆规则指标的样子，我们使用的是Fred数据。你刚刚提到2020年的例子，显然，那不是微妙的。这是有史以来失业率最高的尖峰，希望这是有史以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的最大尖峰。现在发生的是微妙的，我们刚刚超过了所谓的触发点。这样看这个图表有什么问题吗？你会出于某种原因不这样组合它吗？

Claudia Sahm：我确实喜欢使用回测数据进行测试，这意味着我使用的是当时发布的失业率，这个失业率会随着季节调整略有修正。因此，实时萨姆规则指标的两个假阳性出现在1970年之前，并且在这两种情况下，衰退很快就跟随而来。在1975年也有一个很接近的情况。我不想讨论精确度问题。它确实在0.5附近波动，这是一个历史模式。

Josh Brown：但是，如果我们再看一次这个图表，0.5在我们研究的这个时期内，它几乎从未或从未在没有衰退的情况下逆转。所以，这一点值得注意，对吧？

Claudia Sahm：这个指标之所以引起关注是有原因的。对，我没有在设置这个指标时考虑到预测因素。我设置了一个很高的门槛，认为可以排除假阳性。在谈论为什么它现在可能不像过去那样发出相同信号时，你需要深入了解，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规则。这个指标是为了财政政策设计的，这会进入立法程序。它是其简单性的牺牲品，因为美国失业率的幕后情况并不像经济衰退那样，我认为可能会逆转。

美国就业市场变了，萨姆规则作为“衰退指标”已失效

Josh Brown：疫情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破坏了每一个经济指标，有些比其他的更严重，但我们过去100年来依赖的一些经济指标或经验法则在疫情之后变得完全无效。所以，我认为很多事情，比如我们认为经济运作方式的可靠性，绝对被改变了。你在公开场合也指出了这一点。那么，现在的失业状况有什么不一样，这次可能有点不同？

Claudia Sahm：对。失业率上升的两个基本原因，一个是对工人的需求减弱。失业率上升，这与衰退动态非常一致。这是萨姆规则指标的历史准确性来源。

另一个失业率上升的原因是劳动力供应的增加，失业率会被推高。现在对萨姆规则指标来说更糟糕的是，在疫情早期，我们有数百万工人退出劳动力市场，直接离开。然后，由于他们没有像客户那样迅速回来，我们出现了劳动力短缺，失业率被压低，可能是不可持续的，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工人。最近几年，我们也有移民激增，劳动力市场也在恢复。

所以，不仅是劳动力供应的变化，还有两个相当显著的变化。我认为我们已经学到了一个广泛的教训，那就是任何时候我们有非常突然的剧烈变化，调整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现在，随着这些移民的到来，这解决了劳动力短缺问题，这是好事，特别是我们有很多人老龄化，这帮助我们保持增长，这是好事。

但在此期间，他们还在找工作，增加工作的速度有所放缓，这导致失业率上升。如果这只是关于供应调整，那是暂时的，最终是好事，因为我们有更多的工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现在一切都好，只是萨姆规则指标和你指出的一样，它正好在其触发点的边缘，它有很多事情在发生。

Josh Brown：我们可以把它看作分母。作为一个分母，劳动力市场中的人数并不是静态的。因此，分子变化了，当然，失业率本身是一个比例，它的分母也在变化。

Claudia Sahm：现在，这可能会变得非常复杂，但本质上，当前萨姆规则指标读数令人不安的一个大部分原因是它将劳动力供应的增加视为一个坏事。

问题在于，正如你提到的，所有这些指标都遇到了很多麻烦，这里我们有两件事情同时发生。所以我看着这个萨姆规则指标，我说它在作为衰退指标的意义上失效了，因为我们知道美国经济的很多其他信息，现在我们并没有在收缩。然而，有足够的疲弱，有足够的失业率上升风险，这是由于对工人的需求放缓，这增加了未来三个月、六个月衰退的风险。

美联储有足够空间放松

Josh Brown：我想给你看一段对话，这段对话概括了围绕萨姆规则指标本身的争论，以及它现在的有用性与过去实例相比如何。这里有一条David Rosenberg的推文。David说，萨姆规则指标今天触发了衰退信号。Barry Ritholtz说，对于那些错误地等待衰退两年的人来说，他们认为这是天赐之物。更有可能的是，这会延长他们失败的预测记录。这是David Rosenberg和Barry Ritholtz之间的对话，不一定是谁对谁错，但你从这个分歧中得出了什么结论？

Claudia Sahm：我和Barry站在同一边，我们现在并没有处于衰退中。衰退不是我目前的基本假设。虽然衰退的几率在上升，我认为它不会成为我的基本假设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美联储有足够的空间来放松，我预计他们将不会在9月份之前开始放松。所以，我确实预计他们会这样做。

萨姆规则指标本身，即使是实时的也有假阳性。而且更大的对话是历史可能不会重演。Barry的观点是，你需要追溯到更远的历史，有时我们在失业率较低的情况下进入衰退，但这并不常见。我们有很多混合因素，我谈了很多关于劳动力供应的情况，这绝对在其中。

我们也有一些其他因素，我花了一些时间看不同类型失业的贡献。你可以因为被解雇而失业，也可以是因为你是新进入劳动力市场，或者你离职了。我们看到的变化有很大差异。现在，更多的是新进入劳动力市场的求职者，他们对超过0.5的贡献比大多数衰退时更大。但你回到70年代，劳动力市场并没有那么不同。所以，这很难分解出来。

我不认为衰退是铁定的。然而，我认为确实存在真实的风险，和Barry一样。2022年，我可以说的是，看看劳动力市场，看看消费者。我认为我们仍然处于有利位置，但势头并不好。

Josh Brown：关于我们该做的或者应该发生的事情，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所构建的萨姆规则的讽刺之处在于，如果他们听从了你的建议并迅速行动，那么你的法则将被证明是错误的，因为我们将避免经济衰退。你需要接受这一点。就像是，他们听从了我的建议，结果是一个错误的触发点，因为财政支出抵消了潜在的经济衰退，这有点像超级英雄拯救世界的情节。

Claudia Sahm：我更关心的是，有一个过去非常准确的衰退指标，现在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正在助长或加剧对经济的担忧。这正是我不想看到的局面，也是我试图避免的局面。

我和其他从事政策咨询工作的人都学到了很多，嗯，谦逊，因为犯了大量的错误，比如思考如何做到这一点。因此，我不会回去重新做同样的事情。

萨姆规则的初衷是鼓励采取行动。我认为，讽刺的是，它可能反而鼓励了货币政策，因为目前货币政策才是可以发挥作用的杠杆。

坦率地说，美联储应该具有前瞻性。如果他们要采取行动支持劳动力市场，等到经济衰退已经太迟了。

本文来自：华尔街见闻，作者：黄雯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