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变局下的科技巨头：泡沫破裂的前兆还是牛市中途的调整？

本周一，美股市场经历了剧烈的震荡，标普500及纳斯达克指数重挫，科技巨头“Mag7”的跌幅领先于价值股和小盘股。这是泡沫破裂的前兆还是牛市中途的调整？

如果跟随市场情绪来看，科技公司在AI方面的巨额投入需要在15年或更长时间内产生回报，兑现周期过长，估值应当被削减。

但从2024年二季度财报来看，科技巨头在核心业务方面的增长依然稳健，财务数据也保持健康。在这场变革中，那些能够把握AI脉搏、不断创新的企业，将有机会成为市场的新宠。

“两盆冷水”

巴菲特连续12天抛售美国银行，并减持40%苹果仓位，进一步加剧了市场的不安情绪。

在股市中，有些年份平静得仿佛时间停滞，而某些日子却动荡到仿佛数年之事在转瞬间发生。本周一（8月5日）就是这样的日子，它以剧烈的市场波动，将我们从平静的水面带入了狂风暴雨之中。

当天，盘前标准普尔期货下挫近4%，纳斯达克指数更是重挫超过5%，单日市值蒸发高达1.4万亿美元，而这还仅仅是纳斯达克的损失。个股方面，伯克希尔·哈撒韦A下跌3.34%，而“高分红”的英美烟草也难逃下跌3.9%的命运。芯片股也多数下跌，英特尔和英伟达均下跌6.4%。

这场下跌并非局限于美国，全球市场无一幸免——日经225指数创下历史最大单日跌幅；英国伦敦股市《金融时报》100种股票平均价格指数下跌2.04%。

引发这场“黑色星期一”的直接导火索是对冲基金因追加保证金而触发的算法抛售，当日元快速从162升值至142时，做空日元的对冲基金就被要求追加保证金。

然而，在这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是美国就业数据的疲软，这再次点燃了市场对美国经济衰退的恐慌。具体来说，美国上月新增就业岗位仅为11.4万个，远低于分析师预测的17.9万个。同时，失业率攀升至4.3%，达到近三年来的高点。

这些数据引发了市场对美联储降息时机的质疑，以及对美国经济可能陷入衰退的担忧。巴菲特连续12天抛售美国银行，以及减持40%的苹果仓位，进一步加剧了市场的不安情绪。作为投资界的风向标，巴菲特的这一举动被广泛解读为对当前市场前景的悲观预期。美国银行尽管股价高于账面价值，但在巴菲特看来，可能已经不具备足够的吸引力。同时，苹果公司30倍的市盈率，也让寻求价值投资的巴菲特变得谨慎。

从更宏观的视角来看，市场的这种反应也反映了投资者情绪的快速转变，从对坏消息的乐观解读迅速转变为对任何经济数据疲软的悲观预期，而这种情绪的波动，带来了市场短期的过度反应。

“Mag7”的AI包袱

市场情绪积极时，英伟达上涨，英伟达的客户也要涨；市场情绪恶化时，投资者需要重新考量这些公司的长期价值。

“Mag7”的下跌并非一时损失，而是自7月份起便开始的持续性趋势。在这场波动中，英伟达和特斯拉尤为显著，股价分别重挫了17%。Meta和Alphabet也未能幸免，分别下跌了14%和12%。即便是表现相对稳定的苹果，股价同样下跌了7%，而微软和亚马逊的下滑幅度则约为9%。

除了宏观因素对股价的影响外，“Mag7”的下跌同样受到市场情绪的驱动。市场对科技公司的变现能力提出了质疑。互联网怪盗团的主理人裴培指出，市场已经意识到人工智能投资周期与回报周期之间存在矛盾。尽管大型科技公司每个季度都在数据中心建设上投入巨额资金，尤其是购买英伟达显卡的支出，但这些投资的回报可能需要数年甚至更长时间才能实现，这在现金流方面造成了不平衡。

这种担忧在2024年二季度的财报中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体现。苹果公司的财报显示，尽管盈利增长5%，超出预期，但其在AI基础设施上的投资，特别是在Siri和Apple Intelligence上的支出，使得资本支出几乎翻倍，这引发了市场对长期回报的担忧。

“Mag7”中的六家公司（不包括英伟达）在人工智能领域的投资都是天文数字。谷歌首席执行官桑达尔·皮查伊在谈及公司今年预计在人工智能上的500亿美元投资时表示，“投资不足的风险远远大于投资过度的风险”。

彭博社的数据显示，今年“Mag7”公司在人工智能方面的总支出预计将超过2000亿美元。

Meta甚至将其2024年全年的资本开支预期从300亿美元至370亿美元提高到350亿美元至400亿美元。特斯拉虽未在二季度明确公布AI投资的具体预期，但CEO埃隆·马斯克在财报电话会议上明确表示，公司在AI方面的投资将持续增长。

然而，正如微软高管在财报电话会议中所指出的，对人工智能领域的巨额投资可能需要15年时间才能看到实质性的回报。

裴培进一步分析指出，随着市场情绪的转变，投资者开始更加审慎地评估生成式AI技术所带来的挑战及其对科技公司估值的影响。在市场情绪积极时，英伟达及其客户股价的上涨似乎是市场信心的体现，然而，市场情绪的恶化迫使投资者重新考量这些公司的长期价值和潜在回报。

加上科技公司普遍偏高的估值，也增加了市场的脆弱性，当市场对这些公司的长期盈利前景产生担忧时，股价的调整就在所难免了。

在担忧声中，科技公司的主营依然坚固

“Mag7”在2024年第二季度充分展现了它们的长期增长潜力。

尽管“Mag7”的股价在短期内经历了显著回调，但当我们深入分析这些公司的主营业务业绩时，可以发现它们依然保持着强劲的财务健康和市场领导地位。这些公司的资产负债表坚固如“堡垒”。

苹果公司公布的二季度财报显示，其季度收入达到了900亿美元，较去年同期增长约5%。强劲的iPhone和服务业务依然对整体收入增长贡献显著。

微软则实现了560亿美元的季度收入，同比增长8%。Azure云服务和Office产品的增长，有效抵消了硬件销售的疲软，同时净利润的10%增长，反映出企业在成本控制和效率提升方面的良好进展。

亚马逊在本季度的收入达到1300亿美元，同比增长了11%。其云计算部门AWS继续担当增长引擎，尽管公司的AI相关投资导致资本支出大幅增加，但自由现金流仍保持健康水平。

Alphabet的季度收入为780亿美元，同比增长7%。尽管广告业务面临挑战，但云服务和YouTube的增长为公司提供了坚实的支撑。资本支出的激增并未阻碍公司实现净利润的两位数增长。

Meta的财报显示，季度收入达到了350亿美元，同比增长12%。公司在AR/VR技术以及AI方面的投入显著，但其广告收入的稳定增长帮助维持了整体盈利能力。

英伟达作为AI硬件的核心供应商，报告了100亿美元的收入，同比增长23%。英伟达受益于对高性能计算和图形处理器的持续需求，这也反映在其利润率的提升上。

最后，特斯拉的收入达到270亿美元，同比增长9%。尽管当前的市场环境和生产挑战对其造成了一定影响，但特斯拉在电动车市场依然占据领先位置。

综上所述，“Mag7”在2024年第二季度展现了它们的长期增长潜力。据S&P Market Intelligence报告，“Mag7”在2024年的自由现金流预计将同比增加，预示着这种强大的财务实力将在可预见的未来继续保持。

“Mag7”在下跌中显露出买入时点

下跌发生后，东方港湾董事长但斌表示，8月9日或将迎来市场大底。

主营业务强劲的公司在市场下跌时是买入的良机。从宏观角度来看，美国经济的基础面依旧稳固，这为投资者提供了信心。正如美国TPW咨询公司的首席投资官杰伊·佩洛斯基所指出的，当前收益的稳定性在股票风险中是一个积极信号。摩根大通的报告进一步证实了这一点，其分析显示约65%的美国和欧洲公司第二季度的收益表现超出了预期。

Fintwit的数据强调了美国、欧洲和亚太地区12个月前瞻性每股收益的持续增长，这进一步巩固了市场的信心。在这种宏观经济和企业盈利的背景下，高盛对大型科技公司的未来盈利能力持乐观态度，并预测到2027年底，这些公司的盈利将保持两位数的增长。

对于长期投资者而言，市场的下跌成为了寻找买入机会的时机。举例来说，亚马逊的预测的PEG不足0.6，预计到2029年，其现金流将增长30%。尽管亚马逊在7月31日至8月6日的一周内股价下跌了10.89%，但这样的下跌可能成为吸引投资者的买点。

英伟达的情况也类似，其股价在过去三周内下跌了约35%，华尔街分析认为英伟达被市场低估了22%，在低点时，这一低估幅度更是达到了30%。

谷歌也获得了分析师“强力买入”评级，Seeking Alpha的35位分析师将谷歌评为“强力买入”，14位分析师评级为“买入”，12位分析师评级为“持有”，没有人给予“卖出”评级。过去10年间，谷歌的年化每股收益率约为20.6%，10年平均ROE为18.4%。根据Seeking Alpha的测算，平均年回报率为15.9%，对于长期投资者来说是一个有吸引力的价格。

在下跌发生后，东方港湾创始人但斌在个人社交平台上发文表示，因为美股有大量的对冲基金存在，而且专门做事件驱动的对冲基金规模庞大，所以短期走势有时候来的非常剧烈，就像企业的业绩公布的时刻，哪怕业绩增长有一点瑕疵也会被放大，但往往短期暴跌之后，只要长期的业绩是增长的，慢慢又会涨回来。

“英伟达按最新预估今年PE 30多倍，明年PE已近20倍，如果人工智能是未来，我不太相信这样的估值能有很大的下行空间，就是跌下去，也会涨上来，还有Meta、谷歌都是约20倍PE，只有微软、苹果、亚马逊稍高，但可接受，我不觉得应该恐慌。另外，现在的基本情况不像2008年，没有次贷危机引起的宏观经济风险，我相信降息周期+人工智能革命，会让纳指牛市延续，这应该是十年以上的历史周期”，但斌表示。

历史数据也支持但斌的乐观预期。在过去15年中，纳斯达克指数从牛市高点下跌至少10%的情况发生了11次，但只有3次进入了熊市。在首次收于盘整区间后的12个月内，纳斯达克指数的平均回报率达到了21.9%，这表明市场在经历短期波动后，通常能够实现强劲复苏。

“让AI的游戏开始吧”

并非所有科技企业都能构筑坚固的企业护城河。

AI的前景无疑是广阔而充满希望的，它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规模渗透到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7月26日，OpenAI的创始人山姆·奥特曼（Sam Altman）在个人社交媒体上宣布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SearchGPT，一种全新的AI搜索引擎即将问世。他坚定地表示，“当今的搜索功能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这一宣言不仅预示着技术的突破，更是对传统搜索引擎的一次挑战。

山姆·奥特曼对SearchGPT的满意之情溢于言表，他坦言自己已经迅速适应并偏爱这种全新的搜索方式，甚至对自己的适应速度感到震惊。

目前SearchGPT还未开放公测，仅有1万名用户被邀请，其余想加入内测的用户，需要在官网申请。市场欢呼雀跃，认为SearchGPT对Perplexity、谷歌、必应都是迎头重击。还有投资者在个人社交账户上写道，“让游戏开始吧！”

然而，这不仅仅是一场关于市场占有率的较量，更是OpenAI对搜索市场盈利模式的一次深入探索。裴培指出，通过GPT获取信息的方式，可能会改变用户的搜索习惯。“前一段时间我了解美国大选最新情况，就是通过GPT提问，通过GPT提供的外部网页信息，顺藤摸瓜，找到了大量深度点评。我觉得这个模式对Google这样的传统搜索引擎而言是非常危险的！如果今后用户习惯全面养成，搜索引擎可能会成为AI应用的一个基础设施，不再是直接的用户入口，是Google最害怕的。”

美国Acquirers Fund公司创始人托比亚斯·卡莱尔向本刊揭示了AI技术在资本密集度上的转变。“在艾奥瓦州，Meta正投资数十亿美元建设500万平方英尺的数据中心。500万平方英尺多大呢？就像一艘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上面可以停放275艘飞机。这么大的地方仅仅是为了存储和处理数据。它不应该被称为数据中心，而应该被称为‘数据大都市’。更重要的是，谷歌、Meta、亚马逊和微软也都在加大布局。预计未来几年，数据需求量将出现爆炸式增长，增速将达到2000%！”

卡莱尔进一步指出，人工智能将成为全球政府、军队和企业的基础设施，这一变革将是迅速且不可逆转的。随着基础设施的日益庞大和资本密集度的提高，未来能够负担得起这种规模投资的企业将会越来越少。“Mag7”等科技巨头的业务规模将会进一步扩大，市盈率也将逐步回归平稳。

人工智能是推动未来生产力发展的下一波浪潮。在当前的科技快速发展背景下，我们见证了一些企业如何通过创新和战略布局在市场中占据领导地位。在2010年代，科技企业与互联网初期的公司已有很大不同，谷歌、亚马逊和苹果等巨头公司已经建立起了长期稳固的品牌影响力和强劲的营收实力。尽管股价高于平均值，但它们却是过去10年间最好的投资品种。

对于科技企业而言，“护城河”概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重要。这不仅包括品牌影响力、客户忠诚度和网络效应，还包括创新和管理者的策略。

然而，并非所有科技公司都能成功构建这样的护城河。一些企业可能因为缺乏差异化的竞争优势或未能有效管理其成本结构而面临市场压力。那些真正具有创新能力和持续增长潜力的企业将能够展现出其真正的价值，创造5万亿美元，甚至10万亿市值的神话。

（本文已刊发于8月10日《证券市场周刊》，文中提及个股仅作举例分析，不作投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