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清仓，早有预兆

身穿防弹背心、工装裤和头盔，亿万富豪投资人沃伦·巴菲特69岁的儿子霍华德·巴菲特（Howard Buffett）闭着一只眼睛，将相机举到脸上。在他的右边，一名士兵正蜷缩在一棵树上的防水油布下，地上还覆盖着一层斑驳的积雪，这里算是一个临时避难所。

霍华德正在乌克兰东部顿涅茨克州的一个秘密地点拍摄照片。

迄今为止，他的慈善基金会已经向该国提供了数亿美元的援助，主要用于粮食安全和缓解冲突。就在去年，该基金会向在乌克兰开展活动的团体发放了大约25亿美元，而霍华德告诉雅虎财经（Yahoo Finance），他今年预计将再捐赠8亿美元。

“我们也在考虑战争结束以及艰难的重建工作开始以后我们可以发挥的作用，”霍华德在其基金会2023年度报告中写道。“很多时候，当某个冲突刚刚爆发时，全世界都会做出强烈的反应，但根据我的经验，最艰巨的工作反而是在冲突持续下去，或者一个国家从冲突走向恢复时才开始。”

一

多年来，霍华德和他的姐弟苏珊和彼得一直在默默地大笔规模捐赠父亲的资金，但是他们非常低调，以至于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们所产生的影响。

2001年至2023年间，三人共收到近79亿美元的伯克希尔哈撒韦股票，并通过他们的慈善基金会捐赠了至少74亿美元，每人捐赠超过22亿美元。他们的终身捐赠额使他们进入了福布斯2024年美国25位最慷慨慈善家榜单，在查尔斯·科赫（Charles Koch）和家得宝（Home Depot )联合创始人伯尼·马库斯（Bernie Marcus）之上。

这些数字还不包括2001年至2023年间由以巴菲特的第一任妻子（2004年去世）名字命名的苏珊·汤普森·巴菲特基金会（Susan Thompson Buffett Foundation）捐出的88亿美元；据报道，该基金会是美国最大的生殖健康团体私人捐赠方，由他们的女儿苏珊·巴菲特（Susan Buffett）担任主席。

未来几年，这三姐弟将受到更多关注。去年，他们93岁的父亲表示，他将在遗嘱中任命他们为世界上最大的一笔财富之一——价值近1300亿美元的伯克希尔哈撒韦股票的未来分配者。他最近告诉《华尔街日报》（Wall Street Journal），这三姐弟将管理一个慈善信托基金，该基金将在沃伦·巴菲特去世后持有几乎他的所有资产。

目前尚不清楚巴菲特为什么选择让他的三个孩子负责在他去世后进行遗产捐赠，而不是让盖茨基金会负责。

盖茨基金会拥有2000多名员工，而且基础设施完备，去年捐出了近80亿美元善款。2006年，巴菲特曾公开致信给比尔·盖茨（Bill Gates）和梅琳达·盖茨（Melinda Gates）以及他自己的三个孩子，承诺每年6月会将他持有的部分伯克希尔哈撒韦股票分别捐赠给他们各自的基金会，其中大部分将捐给盖茨基金会。

在给比尔·盖茨和梅琳达的信中，巴菲特将此举称为“终身承诺”。他还在信中补充道：“我将很快写一份新的遗嘱，以便在我死后继续履行这一承诺——无论是通过分配剩余的专用股票还是其他方式。”

但在今年6月末，巴菲特告诉《华尔街日报》，“在我去世后，盖茨基金会将不会再获得我的资金。”他表示，做出这一改变的原因是，他的孩子们已经证明他们能够处理大量资金的捐赠。“他们在2006年时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承担这一巨大的责任，但现在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巴菲特在去年11月给伯克希尔哈撒韦股东的信中写道，那也是他首次透露他的孩子们将成为慈善信托基金的受托人，该基金将接管他99%以上的财富。

二

自2021年5月比尔·盖茨和梅琳达宣布离婚以来，有迹象表明巴菲特与盖茨基金会的关系似乎日渐疏远。

自2006年以来，巴菲特一直在盖茨基金会董事会中任职，但在盖茨离婚的次月，当时90岁的他离开了该董事会，并发表声明称：“我的目标与（盖茨）基金会的目标100%一致，但我的实质性参与并不是实现这些目标所必需的。”据《福布斯》报道和两位知情人士透露，近年来，巴菲特也不再参加一年一度的“捐赠誓言”（Giving Pledge）聚会。

盖茨基金会的发言人则援引其首席执行官马克·苏兹曼（Mark Suzman）最近对《华尔街日报》发表的声明作为回应，该声明称：“沃伦·巴菲特在过去18年中向盖茨基金会给予了极其慷慨的捐赠和建议。”彼得·巴菲特（Peter Buffett）和霍华德基金会的发言人拒绝对此发表评论；苏茜基金会的发言人未回应置评请求。

虽然巴菲特的子女们将如何处理慈善信托基金中的资金仍未可知，但他们在过去二十年中已经走出了自己的慈善道路。与其他顶级慈善家不同的是，他们每年的赠款金额占其基金会资产的比例非常高。

三

虽然美国国税局要求私人慈善基金会每年必须至少捐赠其资产的5%，但巴菲特三个子女的基金会的捐赠比例远超这一数字，近年来达到28%到94%不等。

《福布斯》根据基金会的税务申报文件计算，2022年，霍华德和彼得的基金会捐出了约一半的净资产，而苏茜的舍伍德基金会（Sherwood Foundation）捐出了大部分资产。相比之下，美国政策研究所（Institute for Policy Studies）的海伦·弗兰纳里（Helen Flannery）的一项分析发现，在美国90300家私人慈善基金会中，近四分之三在2022年只捐赠了不到其净资产的10%。

事实上，印第安纳大学（Indiana University）礼来家庭慈善学院（Lilly Family School of Philanthropy）院长阿米尔·帕西奇（Amir Pasic）表示，大多数私人基金会都坚持每年5%的捐赠率，以确保其组织能够长期维持下去。此外，大多数私人基金会也不会每年收到来自世界十大首富之一、价值数亿美元的股票捐赠，但巴菲特恰好是这些孩子的父亲。

事后看来，沃伦·巴菲特似乎在委婉地建议他的孩子们每年慷慨解囊。“你们可以在获得经验并制定长期目标的同时积累资源。但由于你们每年都会收到捐赠，因此不需要建立庞大的资金储备。”他在2006年写给子女们的认捐信中写道。

由于巴菲特三个子女的基金会没有将他们每年收到的大部分捐赠据为己有，“这些基金会没有引起太多注意，”俄亥俄州立大学（Ohio State University）专注于非营利组织的会计学教授布赖恩·米滕多夫（Brian Mittendorf）说。“大多数人关注的是基金会的总财富，而不是它的捐赠金额。”根据最近的税务申报文件显示，巴菲特几个子女的基金会的资产均低于7.6亿美元——这虽然不少，但不足以让它们进入美国最大基金会之列。

据《华尔街日报》报道，在巴菲特去世后，他的子女们需要一致决定如何从他们届时会管理的慈善信托基金中支出父亲的资产。到目前为止，他们每个人的捐赠领域截然不同。

霍华德·巴菲特（Howard Buffett）

霍华德·G·巴菲特基金会2001-2023年间慈善捐赠：27亿美元

2001-2023年间沃伦·巴菲特对该基金会的捐赠：27亿美元

霍华德基金会主要支持乌克兰的粮食和农业援助，以及解决卢旺达、萨尔瓦多和危地马拉等国家的粮食不安全问题。自2022年以来，该基金会的大部分拨款都流向了乌克兰，用于土地排雷工作，以便农民种植庄稼。去年，该基金会向土地排雷非营利组织HALO Trust捐赠了 1500 万美元。

霍华德给人的印象是一个有使命感的冒险家。除了多次前往乌克兰开展基金会的工作，他还在基金会在亚利桑那州购买的一个靠近墨西哥边境的牧场度过了一段时间，在那里深入研究跨境人口走私问题以及适合在那里种植的作物。此外，他还在哥伦比亚和萨尔瓦多工作了很多年，探寻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拉丁美洲人迫于无奈移民美国的根本原因。

他在自己基金会的最新年度报告中写道，作为一个终生务农、多产的作家和摄影师，国际旅行对他的世界观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他在报告中说：“我一直坚信，你必须亲自去到当地，见见当地人，了解那里的环境，有时还要触摸泥土、感受周围的气味，才能开始了解一个地方及其面临的问题。”

霍华德还利用他的基金会在他和妻子德文·巴菲特（Devon Buffett）居住的伊利诺伊州迪凯特开展当地工作。去年5月，他的基金会委托建立了一个警察培训中心，这是与美国警察行政人员会员组织“警察行政人员研究论坛”（Police Executive Research Forum）长年合作的一部分，旨在减少使用武力和减少犯罪的策略。2017至2018年间，霍华德在迪凯特所在的梅肯县担任了警长，在那三年前还曾担任该县的志愿副警长。

霍华德基金会一些最大的赠款流向了他所管理或有关联的组织。

2021年，其最大的一笔赠款（近4350万美元）流向了位于伊利诺伊州迪凯特的打击人口贩卖中心，该非营利组织由霍华德担任（无薪）主席。同年，2500万美元捐赠给了位于迪凯特的和平与安全基金会（Foundation for Peace and Security），该基金会为哥伦比亚的“小农户提供市场准入”，而霍华德·巴菲特也是该非营利组织的董事。

此外，霍华德的基金会还向位于迪凯特的公共安全培训基金会捐赠了1500万美元，他也担任该基金会的董事。“这种情况很罕见，我通常不会看到这种安排，”专注于非营利组织的匹兹堡大学（University of Pittsburgh）法律教授菲尔·哈克尼（Phil Hackney）说。但由于霍华德在这些组织中没有得到报酬，哈克尼认为这不会给美国国税局（IRS）带来法律问题，因为美国国税局禁止“自买自卖”行为。

自1993年以来，霍华德一直是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董事会成员，一旦他的父亲辞职，预计他将被选为公司的非执行主席。2011年，巴菲特告诉《60分钟时事杂志》（60 Minutes）节目，这一决定有助于维护公司的价值观。霍华德当时则表示：“只要我还能继续务农，我就没问题。”

苏珊·巴菲特（Susan Buffett）

舍伍德基金会（Sherwood Foundation）2001-2023年间慈善捐赠：25亿美元

2001-2023年沃伦·巴菲特对该基金会的捐赠：26亿美元

现年71岁的苏珊·爱丽丝·巴菲特（Susan A. Buffett，苏茜是她的昵称）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她管理着总部位于奥马哈的舍伍德基金会，该基金会为内布拉斯加州最需要帮助的人提供支持，包括该州的教育系统。

“最大的问题是，太多孩子在上幼儿园时就已经落后于同龄人。更糟糕的是，太多的孩子越来越落后，永远也追赶不上。”苏茜在巴菲特幼儿基金会（Buffett Early Childhood Fund）的网站上写道。据报道，苏茜曾在奥马哈市中心的学校任教。

巴菲特幼儿基金会为儿童教育的前五年提供资金支持（苏茜也是巴菲特幼儿基金会的主席），而舍伍德基金会在2023年向其捐赠了3000万美元。2023年，舍伍德基金会还向内布拉斯加大学基金会（University of Nebraska Foundation）提供了资助，支持包括大学预科学院和弱势青少年项目等在内的项目。其他较小的赠款则用于粮食银行、环境保护和学校、心理健康组织等团体。

苏茜于2021年加入了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董事会。作为苏珊·汤普森·巴菲特基金会的主席，她监督了该基金会向美国计划生育协会（Planned Parenthood）及其附属机构捐赠的数亿美元。

彼得·巴菲特（Peter Buffett）

诺沃基金会（NoVo Foundation）2001-2022年间慈善捐赠：22亿美元

2001-2023年沃伦·巴菲特对该基金会的捐赠：26亿美元

现年66岁的彼得·巴菲特是沃伦·巴菲特三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他从斯坦福大学（Stanford）辍学，开始了音乐家的职业生涯，先是为当时刚刚起步的MTV有线电视频道创作15秒钟的音乐，然后为广告创作音乐。

在1980年代末，当新世纪（New Age）器乐音乐大行其道时，他签下了自己的第一份唱片合约。他还为1990年奥斯卡获奖电影《与狼共舞》（Dances With Wolves）中的火舞场景配乐。他对美洲原住民文化和音乐的兴趣也促使他为戏剧表演《魂——第七火》（Spirit -The Seventh Fire）进行了精彩的配乐，2004年，为庆祝美洲印第安人国家博物馆开幕，该剧于在华盛顿特区国家广场首演。

彼得和他的妻子珍妮弗（Jennifer）住在纽约哈德逊河谷的金斯敦市附近，他们名下的NoVo 基金会主要捐赠于为妇女和女孩赋能，以及消除针对她们的暴力行为。

新冠疫情爆发期间，在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股价下跌25%后，彼得于2020年5月在一篇博客文章中表示，他正在重新评估诺沃基金会的每一笔拨款，基金会也在调整战略。他写道：“我们将不再局限于单一倡议领域。”

据报道，基金会解雇了一些员工，终止了多年期资助，同时减少了对妇女和女童项目的资助，不过其2022年最大的拨款仍用于支持妇女和女童。该基金会的网站显示，现在其资助重点是原住民社区、种植粮食、支持儿童以及哈德逊河谷的项目。

在金斯敦市，其资助项目包括一个设有低成本自助洗衣店的社区中心和一个提供廉价医疗保健的家庭健康中心。当被问及NoVo所资助的项目中最突出的是哪项时，彼得通过电子邮件表示：“我们接下来的大动作将会是许多小事情。”

本文译自：https://www.forbes.com/sites/lindseychoo/2024/07/15/meet-the-most-powerful-philanthropists-in-america-warren-buffetts-kids/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福布斯，作者：Lindsey Choo & Kerry A. Dolan，翻译：Bella&Sun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