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内给人装上脑机接口，马斯克做得到吗？

出品丨虎嗅科技组

作者丨石晗旭

题图丨IC photo

最近，超级网红马斯克又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在Joe Rogan的博客节目中，马斯克称其开发的侵入式脑机接口或将在一年内在人类大脑中完成植入，“我们将有机会在另一端输入信息，让人类保持健康，并恢复失去的某些功能（如视力、听力、四肢运动等）”。

按马斯克所说，到时候，可就不只是人类用意念操纵电脑鼠标动一动、键盘打一打字这么简单了。反过来，我们也可以借助外力操纵我们的大脑。

“从原则上讲，它可以修复任何大脑问题。”不过，马斯克也承认了，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

实际上，去年7月，马斯克在首次展示其脑机接口公司Neuralink技术进展的发布会上就已经兴奋地宣布，这项技术可以让猴子通过大脑控制电脑，人体试验将在2020年内启动。

科幻进一步走进现实，往往是让人兴奋的。但马斯克的另一番话就着实有点“惊悚”了——脑机接口技术可能会在短短五年内让人类语言失去意义。

科技的存在，让“你不需要说话，你将能非常迅速、准确地进行交流”，因此马斯克也不确定语言将会发生什么变化。

这段对话视频播出后，视马斯克为超级偶像的人在狂欢，恨不得直接参与人体试验：

也有人把他和特朗普并称为两张不靠谱的嘴：

还有网友质问：既然这么棒棒，那他怎么不在自己身上试试？

这到底将是另一个马斯克大放厥词的flag，还是另一项硅谷钢铁侠的重大科技成就，只有时间能验证。

但无论如何，科学家们对于脑机接口的研究已经有了一定的进展。

早在2006年，年仅26岁的美国青年Matthew Nagle便成为首个在大脑中植入脑机接口的人类。5年前，他在一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斗殴中，被意外刺伤脖子。自那以后，他肩膀以下的身体毫无知觉。

在接受脑机接口植入后，Nagle通过脑机接口系统，他可以用自己的意念控制电视、电脑甚至机器人。

Matthew Nagle用意念在电脑屏幕上画了个圈 / 图源：《纽约时报》

这套植入系统被命名为BrainGate，由神经技术公司Cyberkinetics开发。作为BrainGate核心部分的传感器只有4mm*4mm，与一粒正常的药片大小差不多。

研究人员将传感器植入Nagle的大脑运动皮层区域，并连接到他头骨顶部深处的基座上，通过基座再连接电脑，这一通路将使Nagle的脑电信号可以给电脑发送指令。

不过，固定在头骨顶部的基座意味着头部永久性留有一个孔洞，这无疑增加了感染风险。且由于电极受限，传感器对脑电信号的检测能力维持并不久，在几个月后就出现了下降。

从实验结果来看，侵入式的BrainGate并没有比非侵入式脑机接口（就是戴电极帽那种，脑电图会用到）表现得更好，风险又大得多。

而马斯克或者说Neuralink团队的设计，的确要比此前的脑机接口更超前。

Neuralink的一个重大突破是“线（threads）”。据外媒报道，这种线只有4~6微米，比40~50微米的头发丝还要细上10倍。

图源：Neuralink

这意味着，相比于其它脑机接口使用的材料，Neuralink的植入材料更为柔软，损害性更低。

“我们已经能够将上千个电极植入大脑中，且不会流血”，团队中的Matthew MacDougall介绍。

马斯克表示，植入时给人头上钻的孔直径只有一英寸，也就是2.5cm左右，跟我们的一元硬币大小相近。“把它缝起来，甚至连那个人都不会知道。”

不过，在头顶开一个一元硬币的洞又完全没影响，马斯克是认真的吗？

在Elon Musk＆Neuralink白皮书中，团队介绍线程突破带来了大量数据传输的可能性——该系统拥有多达3072个电极，分布在96个线程的每一个阵列中。

而此前较为成熟的BrainGate则是通过一系列刚性针头，最多容纳128个电极，这一材料的硬度更易导致长期植入后大脑的损伤，可获取的脑电信号数据更少。

同时，马斯克Neuralink的自研芯片“接口是无线的，不会有电线伸出来”，每个线程将无线连接到一个挂在耳后的可穿戴设备（理想状态下或许将形似助听器或蓝牙耳机），“还能用蓝牙连接手机”。

芯片 / 图源：Neuralink

遗憾的是，已经完成小鼠实验的Neuralink也尚未能破解无线传输信号的法门，目前还只能通过USB-C的方式传输数据。这也是马斯克目前最想解决的问题之一。

就是这样的……

植入物寿命的问题也仍然存在。即便使用新型材料，但想要让电极在大脑中持续工作数十年，马斯克也还没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案。

此外，马斯克的野心在于，不仅要读取大脑信号，知道大脑想要什么，而且要将信号写入大脑，告诉大脑还能干什么。如果我们能反过来指挥大脑，瘫痪、失明、失聪、阿尔茨海默等与脑部损伤密切相关的疾病都有希望得以治疗。

但显然，马斯克现在还没做到，其他脑机接口团队也没有。更何况如今，还没有一套脑机接口可以走出实验室。

即便Neuralink还没有一个明确可用于人体的解决方案，大众对其极大的隐私风险还是表现出了未雨绸缪的担忧。毕竟，一个人在移除一小块头骨并植入这套脑机接口后，不可能因为自己数据被泄露就撕掉这块新“头骨”吧。

另外，Neuralink令MIT科技评论质疑的另一点是，其声称记录了老鼠的1000个神经元，这一庞大数字却并没有什么意义，甚至是没必要的——受试者在想象中移动手臂时，大脑的运动皮层只记录30个神经元，就足以让他们控制电脑屏幕上的光标。

而且，展示了这一研究成果的论文只是发表在了论文预印本网站bioRxiv上。换句话说，还未经同行审议，未正式发表。

这也就意味着，起码到现在为止，Neuralink还没有披露能证明其功效的数据。

综合上述因素来看，一年内把脑机接口植入人体，完全是可以实现的，也是有先例的。但如何说服FDA、如何实现“可能治疗任何大脑疾病”的海口，马斯克可能也还没想到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