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带给大学的不仅仅是停课和财政危机，还有来自学生的一纸诉状。近期，美国多所大学纷纷面临来自学生的集体诉讼。学生们认为，校方已经并且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提供当初承诺的教学服务、设施以及其他附带的校园服务，要求校方返还他们已经上交的高昂学费。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科研圈（ID：keyanquan），作者：魏潇，头图来自unsplash

起诉学校

美国是学生贷款负担最重的国家之一，根据《华尔街日报》报道，当前美国学生债务总额已经飙升至 1.5 万亿美元，超过了美国人信用卡和汽车贷款。在疫情影响下，美国大学关闭校园后将面对面教学转换为网络讲座，这引发了学生的诸多不满。

Akayla Miller 是一名来自加州州立大学系统的大二学生，她认为学校在开学时向学生收取学费，然后提供各种形式的教学和校园服务是契约性的，当学生们无法获得这些服务时，校方应该把费用退还给学生。显然，加州州立大学系统没有做到这一点，所以她选择的维权方式是，起诉学校。

纽约州立大学（The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的法律顾问 Adam Wolkoff 和 Abbey Marr 注意到了这一情况，他们通过检索诉讼查询网站和公共媒体，追踪了疫情爆发后美国大学面临的学生诉讼。根据他们的统计，截至 5 月 19 日，美国各州地方法院已经收到了 86 起因为对网络授课不满而提交的集体诉讼请求，其中至少有 25 起官司进入了第二轮。哥伦比亚大学、康奈尔大学、纽约大学等 21 所私立或公立高校都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大部分的原告的诉求都是要求学校退还（网络授课学期的）全部或部分学费。他们认为，大学（只进行网络教学却收取全额学费）的行为涉嫌违反合同、不正当集资，还有些原告表示大学将本应退还给学生的学费挪作他用。一位来自普渡大学的学生在诉讼材料中表示，网络授课无法达到在校园学习的效果，因为他在上的工程课程需要完成一项飞行器构建项目，这没有办法在网上完成。另一位来自康奈尔大学建筑学专业的学生也遇到了同样的困难，她需要使用激光切割、3D 打印以及金属和木质耗材才能完成课程拿到学分，但网络教学无法提供这样的训练和支持。

图片来源：LA Johnson | NPR

不能得到“面对面”的授课成为了学生起诉大学的主要理由。他们认为面对面授课和网络教学存在能够被定性或定量评估的明显差距，大学违背了在招生宣传材料中承诺的教学服务契约，这种违约行为必须通过退还学费来补偿。但是，Wolkoff 和 Marr 指出，现在还不清楚司法部门是否能够找到“大学网络教学属于违约行为”的证据，如果被告大学的规定和政策中没有对面对面教学做出特别说明的话，这将是一个非常困难的过程。

Wolkoff 和 Marr 还在这份报告中提到，目前还没有观察到有美国高校公开表示会因为 2020 春季学期转变为网络教学而向学生退还学费。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大学都不会这么做。他们指出，美国国会今年 4 月对 192 所大学的调查显示，8% 的学校已经向学生返还了学费，还有 8% 的学校正在计划退还学费。但目前没有退费计划的大学仍占绝大多数。

与美国隔海相望的英国高校及其学生也处于相似的境地。根据《卫报》消息，英国学生联合会（National Union of Students）公开表示，英国高校应该退还因疫情影响而不能正常教学学期的学费，或者为学生提供免费重修课程的机会。他们认为，正在接受高等教育的学生是未来社会经济重建的重要力量，应该在疫情中得到足够的重视。

然而，剑桥大学在前几日宣布，今年的春季学期（Easter 学期，4 月 21 日~ 6 月 12 日）尽管改为了远程教学，但仍要收取全额学费。并且在下一个学年（2020~2021 学年），剑桥所有大课（Lecture）均会改为网络授课，小班教学和实践课程则将在满足社交隔离的前提下进行。

两难局面

针对这一情况，高等教育专家兼经济学家 Carlo Salerno 表示，大学也有自己的苦衷。他指出，大学不退学费，是因为这笔在学期开始时从学生获得的收入，已经被用来支付教职工工资、维护校园、投资项目、组织活动了。在目前的形势下，大学很难存下什么钱，有些学校连维持住财政平衡都成问题。

实际上，大学要解决的不仅仅是来自自己学生的退费官司。根据《纽约时报》的报道，面对疫情威胁和经济影响，那些即将进入大学或打算继续深造的学生很可能会选择学费更便宜的学校，或者干脆去 gap year，甚至放弃继续接受教育。根据一份业内预测，今年美国的大学入学率将下降 15%，其中四分之一是需要支付全额学费的国际学生——这意味着美国高等教育界将面临 230 亿美元的收入损失。

尽管美国国会已经批准了 140 亿美元的高等教育援助资金，但其中很大一部分（约 60 亿美元）是提供给困难学生的现金补助，其余的数额仅能填补全美大学总支出的 1%，这不足以保护高校免遭裁员或倒闭的厄运。

图片来源：Chris Nickels for NPR

美国拥有 4000 多所四年制和两年制的大学和学院，2000 万学生正在他们的校园里接受教育。2016 -17 财年，美国的高等教育机构创收 6500 亿美元，其中一些大学还是所在州的最大雇主。然而，目前已经有多所高校宣布冻结招聘、停止给教职员工涨薪，并重新规划 2021 财年的预算。

当地时间 5 月 12 日，美国最大的四年制公立大学系统——加州州立大学宣布下属的 23 个校区在秋季学期内将继续实行网课制，成为了美国第一所告知学生秋季不会开放校园的大型大学。这无疑会给在校生和打算入学的新生带来更大的压力。

尽管很多大学已经纷纷采取了冻结招聘、停止给教职员工涨薪等财政危机应对措施，开始“勒紧裤腰带”度日，但这些来自学生们的诉状并不会因此消失：大学的财务问题与学生无关，人们也没必要为没有得到的东西付钱。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科研圈（ID：keyanquan），作者：魏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