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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19 20:54

中国说脱口秀最牛的一群人,离散在马东做《喜剧大赛》的前夜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宅总有理,作者:宅少,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文章摘要
中国脱口秀从零起步,单立人探索与行业挑战。

• 🎤 脱口秀文化在中国的发展与挑战

• 💼 单立人喜剧公司的成长历程

• 🎭 喜剧演员在不同平台的探索与成就

“再见了,朋友。我不想说告别。我在那字眼尚有意义之时,已经对你说过它了。”


——作家·雷蒙德·钱德勒(逝于1959年3月26日,出自:《漫长的告别》)


01.


2010年,黄西在白宫调侃奥巴马和拜登,独演15分钟,收获全场起立鼓掌。视频传到网上,许多网友才知道有脱口秀这么个玩意儿,连总统都能冒犯。也有人看了,只剩下惆怅和向往。


其中就有程璐、梁海源,和北京一个叫西江月的脱口秀爱好者。


那时候,梁海源还在深圳某医药公司写报告,每晚去一家叫“外卖”的俱乐部说脱口秀。俱乐部里有位前辈,第一次上台时紧张,说得很垮。他就是程璐。梁海源不一样,当晚三个新人上台,他拿了第一。


程璐差点丧失信心。还专门去香港看脱口秀,学习了一下搞笑精神,实在受不了上台炸场的诱惑。又登台了。没多久,一个女生去“外卖”看演出,觉得不好笑,当场把每个演员吐槽了一遍。外卖非要拉她入会,交500块钱就行。女生觉得搞得像健身房一样,没去。


这个女生,就是日后程璐的老婆。思文。


哦,不对,是前妻。


程璐和思文结婚时,搞过一场名为《致我们终将失去的节操》的婚礼表演,到场演员互相吐槽,尺度还挺大。谁都不生气,现场巨欢乐。梁海源给视频配字幕传至网上。某司看罢,觉得这么搞还挺有意思。


后来就有了一档节目,《吐槽大会》。


那是2013年,距离黄西去白宫过去两年,国内脱口秀完全没啥气候。在北京,西江月办的北京脱口秀俱乐部,一家独苗。北脱是他在2010年创办的。最早,他在各大酒吧演,不但不赚钱,还要给人家场地费。观众也搞不明白他一个人在台上吧嗒吧干啥,既不是单口相声,也不是个人演讲。本以为是赵本山、郭德纲那一挂的。一听,也不是。


脱口秀文化普及任重道远,长路多艰啊。西江月心说,那我自己办一个吧。


后来,北脱吸纳了两个爱说脱口秀的年轻人。


一个叫池子,一个,叫周奇墨。


2013年,黄西回国,给国内脱口秀爱好者许多鼓励。程璐和梁海源单独搞起了“逗伴俱乐部”。北脱那边,开发单口喜剧课,希望挖掘更多人才。只是演出依旧不成气候。


此时,始终走在洋气潮头的上海也不甘示弱,一年前推出《今夜80脱口秀》填补周立波出走的空白,顺便推红王自健,还把李诞、建国、程璐、梁海源、史炎、庞博这拨人拉到一起,组建了笑果文化的雏形。


2016年,上海搞了个国际喜剧大赛,是国内第一个脱口秀圈顶级比赛。拿到第二名的,就是“暴躁90后”池子。周奇墨参加第二届,拿了冠军。第三届冠军,是刘旸。后来登上《脱口秀大会》的卡姆、张博洋,都进过三甲。


这个大赛第一届的冠军,如今已经很少登台了。


此人名叫石介甫,江湖人称石老板。


业内号称“中国脱口秀黄埔军校”的单立人,就是他创办的。


02.


2015年,石老板辞职搞脱口秀时,不少人觉得他是个莽夫。


石老板是金融行业的,前途一片光明。他是狂热的脱口秀爱好者。可热爱并不能发电。2015年那会儿,尚无稳定表演场所,吃喝都是问题。他的朋友,日后“日谈公园”的创办人李叔,生怕他一失足成千古恨。


李叔当年还在“大内密谈”,邀请石老板去做节目。石老板很有信心,做了许多畅想。说自己干金融,没有背景,一辈子也就一金融民工。他看好脱口秀,认为喜剧产业必将蓬勃。那期节目,李叔拼命打镲,望他浪子回头,不要做白日梦,好好干点正事,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


可石老板还是不屈不挠像个坚强的革命斗士扎进了脱口秀的汪洋大海。


第二年,他就拿了喜剧大赛的冠军,啪啪打李叔脸。去上海办专场,他的票一开就售罄。尽管当天,石老板发挥不佳,原本准备40多分钟的段子还是花了50多分钟才说完。因为太多次,被观众笑声打断了。


冠军并没给石老板的事业带来生机。没有势,干啥都白搭。他去养老院表演过,去消防队表演过,给东北一家化肥公司演出过。任何不搭界的场子都去了。锻炼出来的结论,只有一个,叫“the show must go on”。


即是,无论多么让你崩溃的场子,也得顶着头皮上去。说不定就炸场了。


干了段时间,石老板觉得单打独斗也不太行。石老板想跟某酒吧合伙,搞场地。对方支支吾吾,让他先把自己事儿忙好。被拒绝后,他决定组织队伍,直接搞公司。没有生态,咱就培养生态。没有环境,咱就创造环境。


2017年一月,单立人喜剧在京成立。石老板把同学Icy从猎头公司叫出来做合伙人。公司最早的演出队伍,有四大头牌。


分别是:石老板、周奇墨、小鹿、刘旸。


史称“石墨鹿教”


他们都是被脱口秀拯救了人生的人。


在他们一生中最低落、迷惘的年纪,脱口秀(其实该叫单口喜剧),给了这些人以希望和方向。让他们脱离沉沦的苦海,找到了自我。


石老板和周奇墨,都去《一席》做过表演嘉宾。不是演讲,是演段子。每人演完可以说一段。尚未被大众熟知的周奇墨讲了一些脱口秀的生存困境后,在现场留下了鲁智深的一首诗,诗曰:


钱塘江上潮信来

今日方知我是我


那就是脱口秀赐予他们的顿悟。


03.


接触脱口秀前,周奇墨对生命只有一个感觉:


太没劲了。


周奇墨5岁时,父母离异。父亲是歌舞团业务团长,长年在外。他被寄养在姑姑家里。家教严格。他自小内向、拘谨。上大学时,天天宅宿舍,内向得都有点病态了。莫名其妙地哭,不想跟别人接触。


毕业后,他当英语培训老师。人紧绷,没有颜色,没有个性。每天就是讲课,纯纯的工具人。他住北京地下室,条件很差。周围人声嘈杂,大半夜有人洗衣服,睡不好觉。半年白了头发,还差点煤气中毒。


自己一辈子就这样过吗?


偶然看到国外脱口秀,疯狂迷恋。看到自己喜欢的杰瑞·宋飞结束最后一个喜剧专场,观众站起来,鼓掌足足一多分钟,周奇墨瞬间落泪。


他去了现场。台上一个凳子,一支麦,一束光。他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上台。如果某天能像宋飞那样,我就知足了。”


第一次上台,是在三里屯一个酒吧。叫“途中”。上去后,手脚冰凉,一通输出没想到效果还不错。从此有了信心,内心也打开了。


2015年前后,他把脱口秀当成业余爱好,解救枯燥生活,加入北脱。没多久,石老板找上门来。问要不要一起做。周奇墨一看,人家干金融的都辞职了,他干老师这么累,干脆也辞了。靠着积蓄,成了单立人第二个全职演员。


只有站在台上表演,周奇墨才觉得自己活着,生命才被打开。


只有站在那支麦前,他才感觉“我是我”。


周奇墨加入北脱时,小鹿刚回北京。一年前(2014年),她在北脱报班,掏1500元学习写段子。从此,她明白了自己到底想干嘛。


小鹿是村里第一个女大学生。又从二本院校考进了西南政法大学读研。研二时,看《艾伦秀》,瞬间迷上。她读研,有个痛点,就是迷惘。她一直不明白自己要成为谁,这一生怎么过。大学没想清楚,读研接着想。


要是读研还没答案,那就考博。


她曾跟同学一起创业,摆摊卖酱香饼。每天6点起床,一学期没怎么上课,挂了8科。没多久,同学放弃,她企业家的梦就碎了。


看完《艾伦秀》,她想演单口喜剧。二话没说,上网搜,北脱有个班,教人写段子。她坐了40个小时火车晃到北京。一看,周围全是喜剧细胞发达的人,聊天绝不让笑话掉地上。小鹿太喜欢了。有了脱口秀,生活再也不无聊。


毕业后,毫不犹豫杀向北京。


小鹿司法考试相当优秀,拿了资格证,白天做实习律师,晚上搭90分钟地铁,流窜于各大胡同开放麦。第一次上台,是在方家胡同的“热力猫”俱乐部。那天有个女子专场。12个女孩上去。小鹿直接把段子打印出来,站台上念,笑果居然还不错。从此开始正式演出。


2015年前后,线下演出生态,那是相当恶劣。


最早,小鹿住公司边上,1000块钱跟人合租,离城区太远。后搬进二环一个大杂院里,每天下班,就骑着电瓶车满胡同蹿,找开放麦场子。律所实习生钱少。她吃过不少方便面,演出时,水都自己带。


没有固定表演场所,没有公司专人运营,演出费极少。那时说脱口秀,就跟打游击战一样。大冬天,顶着寒风,裹成粽子,在各个酒吧间找上台机会。就这样,一晚上赶四、五个场子。肉体痛苦,精神上特满足。


那年月,开放麦太少了,一周一两次。周奇墨辞职时,心想船到桥头自然直,要干就全力干。演出费,别指望。为了生活,他做编剧赚外快。当时,北京“幽默小区”能演,可人家不签演员。一个月就演两三次,一场200块钱。


这算好的。有次拼盘演出,到手16块。


他不得不接一些年会活动。那叫一个难受,你讲你的,人家吃喝人家的,根本不拿你当回事。每次讲完,要自我疗愈一星期。


收入低,机会少,不被尊重,这是当时脱口秀演员的普遍境遇。为能多说几场,得到上台机会,还要贴钱。石老板曾找到一个外地演出机会,不包住宿,一算来回车费,要倒贴。周奇墨手头不宽裕,不太想去。


石老板就说,去吧,以后再赚回来,现在主要是能上台。


2016年,在上海拿到喜剧大赛第一届冠军,在掌声包围中的石老板,当晚就坐高铁回了北京。只为省下住宿费。


尽管如此,周奇墨还是义无反顾投身其中:


“在单位里,你就是一颗螺丝钉,随时可以被替代。但在舞台上,你是一个独特的个体,你的表达完完全全代表了你个人的价值。”


04.


生计上的痛苦,单立人初始团队里,也就教主刘旸要好一点。


刘旸属于天才型选手。许多新人第一次上场,都比较冷。2015年,他第一次说,上去就炸了,全场起立。一起登台的石老板,反倒没什么掌声。


2009年,刘旸就听过国外的单口喜剧。他浙大出身,学工科,考虑要出国,去新东方报课,被课堂上段子频出的老师魅力吸引,非要去新东方教书。他渴望变成罗永浩那样幽默的老师。上课讲起了段子。


2013年,刘旸调到北京,第二年去看了北脱的演出。刘旸觉得某些段子还不如自己上课有意思,心气很高:


“我要拯救这个行业。”


一直没敢上台,直到2015年去开放麦,把课堂上的段子讲出来,笑果巨好。刘旸天赋异禀,很快在圈内成名。也就是这段时期,他和石老板、周奇墨、小鹿以及日后单立人第五号人物宋万博混在了一起。


五人到处找场子,比着攒段子,互相之间“偷师”。


一开始,大家讲的都是些很刻意的段子,拼凑痕迹严重。小鹿甚至每天在群里给大家发网络笑话。此类段子,刘旸写得最好,但到了2015年下半年,他发现自己跟不上石老板的创作了。


石老板忽然领先一步,写起了观察式段子。他将美国脱口秀指南《喜剧圣经》研读数年,发现堆积笑点拼命找梗,难以长久。套路用多了,很没意思。和所以艺术表达一样,脱口秀需要深入生活、观察生活,发现它、揭示它。


此后,石老板开始用观察态度写日常中的荒诞、奇葩,素材源源不断,令听众感同身受。很快在2016年拿了个冠军。


刺激是迅速的。周奇墨也加入了这个阵营,研读《喜剧圣经》,观察日常的不合理。但有一次,他给石老板开场,很冷。下来后,他很失落。旁边一演员说,你这些段子都观察,但好像都是同一个角度,跟一个段子差不多。回家后,周奇墨又把《喜剧圣经》研读一遍。其中一段令他顿悟:


“喜剧是挖掘你内心深处的东西,把你最难以启齿的事情说出来。”


不但要挖,还要挖那些出糗、胆怯、感到伤害的时刻。把你的痛苦、难过、尴尬,变成笑话讲出来。


周奇墨成了第一个这么创作的人。他把父母离婚的事写进了段子,把自己的孤僻变成了梗。去企业年会讲段子,没被尊重,回来路上写成笑话。迫于生计去挣钱,感到厌倦,也能写成段子。


这需要强大的内心,不断咀嚼伤疤,不断正视自己的难堪,把痛苦化解掉。但同时,它拓展了段子的深度,不再是单纯搞笑,而是直指生活和人生中的困境。那年,周奇墨写了第一个专场《哎呀,算了》,一半的内容和他爸有关。


这个专场一开,大家都说:


“这下每个脱口秀演员都得有一个写爸爸的段子了。”


周奇墨毫不意外拿到了喜剧大赛第二届冠军。


“周奇墨上一席讲述困境”


技术上的探索,刺激到了小鹿和刘旸。


小鹿看完周奇墨的演出,觉得文字游戏式的段子过时了,太浅了。她回去建了个《你到底要表达什么?》的文件夹,开始认真思考,生活里什么事困扰我,从小到大我遭受了哪些恶意?她开始关注女性困境,容貌焦虑、月经羞耻。甚至写自己的奶奶、嫂子,写封闭村落里女性的处境。


一天,她上台讲了30分钟大姨妈,周奇墨上去说:


“看来不管我这一生多么努力,都会比小鹿少30分钟的段子。”


刘旸也焦虑起来。石老板写观察喜剧时,他已经库存见底。石老板源源不断产出时,他还在造梗。当他发现小鹿在写重男轻女的现实主义段子时,他有点坐不住了。他觉得这才是脱口秀,这才是我上台想说的东西。


可是很长一段时间,他写不出来,不敢写。


刘旸不太愿触碰自己的真实情感。他生于内蒙,转学到北京,没有北京户口,脸方,常被同学笑。他拼命卷成绩,一心想证明自己。他有容貌焦虑,想过整容。他渴望成为最优秀的人,但又常常感到被忽视…...


他写的第一个专场《背水一赞》,反响极好。可他自己不喜欢,因为大量段子是编的,和他的生活无关,和他内心情感无关。台下笑得越厉害,他心里越难受。听完周奇墨的《哎呀,算了》,他感到了差距。


刘旸知道,必须正视内心,把心底的过不去的事儿变成内容。2017年,他跑去“在行”花150块钱买了石老板的课。当晚,他就去了石老板家,诉说苦恼。两人聊了一个小时,石老板倾囊相授。


后来,写段子成了刘旸疗愈的手段。2019年,他收到太多负面评价,内心有点崩溃,去做心理咨询。他把从小到大心里在意的那些事告诉了医生,包括自己怎么被嘲笑、被欺辱,如何被北京孩子瞧不起,如何被外界恶意诋毁,如何自卑。由于表述过于好笑,心理咨询师都会乐。


内心的恐惧、怯懦、受伤,都被他变成了段子。


刘旸很快成了“石墨鹿教”里专场最多的人。


这也是刘旸自己逼自己。2017年,单立人成立,石老板、周奇墨先后全职投入。不久,小鹿也全力投入公司演出。只有刘旸一人还在新东方上班。为了和大家一样,他出门连车都不开。为表明态度,他督促自己,一定要比别人有更多、更高质量的产出。


刘旸不愧是卷王,上学卷成绩,上课卷业绩,写喜剧卷产量。


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今年《喜人奇妙夜》他能拿最佳编剧。


05.


单立人最初的日子,那叫一个难。


一开始,公司并无固定办公地点。为了省钱,石老板把北新桥周边咖啡馆转了个遍。点一杯咖啡,坐一天,中午吃饭,让人帮忙看着杯子。最穷的时候,石老板身上只剩下二十块钱,第二天就要破产。


Icy看他这么惨,说要不我掏点积蓄支援你一下。石老板硬气,说要锻炼自己作为CEO的能力,毅然拒绝了友人的人道主义援助。


石老板没敢告诉家里人。父母都在体制内,观念传统。后来实在瞒不住了。他爹得知辞职一事,发了通火,指责他走火入魔。面对家人不理解,石老板没回头。周奇墨那边辞职后,花钱也变得紧张,连过年回家都觉得肉疼。


大家各自打了一阵苦仗。半年后,石老板谈好的一笔200万天使投资才到账。这期间,他甚至借了10万元网贷,维持公司运营。


资金到位后,单立人拉起架子,在北京铺演出。比起之前老书虫、途中、幽默小区零敲碎打的场子,单立人的演出,从一周3场,发展到平均每天两场。周一到周四,开放麦。周末才商演,票价巨便宜。


开放麦,新人3分钟,普通演员5分钟,老炮7分钟。演出讯息,靠公号发布。这让大量有志于脱口秀的年轻人得到了锻炼,有了固定受众。


正因为如此,单立人很快拥有了圈内最稀缺的资源,那些将来可能成为行业标杆的演员。其中包括并不仅限于:Rock、卡姆、杨笠、六兽。


杨笠是学美术的,毕业后可以做设计。但她一毕业,就迷茫。身边人跑去给手机App做UI设计,全都丧失了成为艺术家的梦想。人家劝她趁着风口赶紧捞钱,这一行好做。她不为所动。拿她自己话说:


“那时候世界上没有一件事让我觉得特别感兴趣。”


她在10平米的出租屋里宅着,看电影,内心焦虑,无从诉说。没钱、没工作,没有人际关系。画了许多自画像,自己跟自己对话。


毕业三年后,2017年5月,她跑去看了一场脱口秀。一下子被击中了。


这就是自己想干的事。


六兽呢,最早是罗永浩的追随者。大学时搞过乐队,进入社会,跑到老罗身边上班。被巨大的理想主义驱使,在老罗英语培训学校时,他会主动找活儿干,给厕所装门,打扫食堂、宿舍,永远冲在第一线。9年间,美工、出纳、采购…他什么都干过,渴望自身价值被看到。


然而有次开发布会,罗胖对着大屏幕上一水的头像说,感谢这些人的家人,容你们在外加班这么久。六兽抬头一看,没自己,都是程序员。


他忽然明白,自己干得再起劲,在这家公司发挥的价值只有那么大。


2017年的一天,家里来了帮朋友。大家一起看国外脱口秀,一个半小时没聊天,光顾着哈哈大笑。六兽记忆中,成年后就没有这么开心过。那年7月,他第一次登台,用自己的体重开玩笑,逗笑了所有人。


不久,他就签约了单立人。


单立人给新人的帮扶,不光是舞台和受众。石老板给刘旸2万块钱,让他花一周时间,写了一本10万字的喜剧表演手册。这本书后来流传全国,成为了许多脱口秀演员入行的启蒙读物。已经掌握要领的演员,则跟着石老板、周奇墨写进阶的观察段子,拿生命体验造梗。大家聚在一起,切磋、学习,进步神速。


刘旸也是激情满满。上完新东方的课,他要跑到五环外给一帮新人演员讲方法。他特别爱给人改段子,花大量心思帮新人优化文本。还总注意身边人,谁要是有天赋,他就追着去朋友圈点赞,拉他入行,“骗”人上台。


石老板在演出流程、舞台设计和演出规范上下功夫,摸索了一套简洁、可复制的模版,非常大方地拿给同行用。这让新兴的俱乐部受益无穷。小鹿则帮公司拟定了最早的劳务合同,兼职法务。


得益于稳定的场次、老炮们的带领、专业的表演培训,单立人迅速笼络了行业里最优秀的一群演员。石老板当时的展望是:


“一定要推动行业发展,把它做成一片汪洋大海。”


可这个梦想,很快就遭遇了沉痛的现实危机。


初代单立人队伍,开始分崩离散。


06.


最早离开的是Rock和卡姆。因为另一家公司:笑果文化


关于笑果如何成为笑果,我之前已经写过。笑果文化脱胎于东方卫视《今夜80脱口秀》。程璐、梁海源就是投稿过去,一步步加入团队的。石老板和小鹿也上过节目。


2017年,笑果文化融资2.2亿,有两档线上综艺。《吐槽大会》一枝独秀,获得全网17亿播放量。这时,笑果把目光对准了挖掘演员。毕竟叶烽当年就是跟龙丹妮混的,操刀了《加油,好男儿》,对选秀那套打法很熟悉。搞一个比赛,挖一帮演员,签约赚钱,这个模式他门儿清。


那年8月,《脱口秀大会》第一季上线。卡姆和Rock都去了。他俩离开单立人的原因很简单:想走线上,觉得机会更大。


据石老板回忆,Rock曾有心参与单立人运营,他没表态。而卡姆日后上节目,将石老板形容成“画大饼的人”,且公司资源过分向四大头牌倾斜,言语之间,恐怕有诸多抱怨,石老板听了,很伤心。


Rock和卡姆出走,并没引起什么大的动荡。本就是团队初创期结识,相当于员工跳槽,纯属正常。第一次引起人们内心波动的,是杨笠。


杨笠最早在北脱,被单立人的气氛吸引来的。2018年,她南下上海,上了《脱口秀大会》第二季,表现一般,没留下什么高光形象。但她线下500人的场子,一口气就卖光了。第三季,杨笠拿到《脱口秀大会》第四名,并引起全网广泛话题讨论,迅速跻身为最具争议的女脱口秀演员。


笑果可以给演员大量曝光,还能拉来巨量商务,名利的诱惑非常大。


一开始,单立人的老炮们很镇定,继续深耕线下。《脱口秀大会》和《吐槽大会》的热度慢慢起来后,整体市场环境好了太多。相较于2015年几十块钱说一场的惨状,现在大家至少在基本生活上要好一些。那些抱着长期主义态度的演员,愿意继续在剧场打磨技术,练好基本功。


杨笠上《脱口秀大会》那年,教主刘旸拿到了国际喜剧大赛的冠军,打败了笑果派来的全部对手,令单立人扬眉吐气。然而,关于这场比赛,并没有多少报道和关注。也就几个公号聊了聊当日盛况。


作为评委的李诞,没跟刘旸搭话,而是找到了一个新人,说我喜欢你的段子。


那个演员,就是呼兰。


被李老板看中后,呼兰去了笑果。


笑果在线上推新人,单立人开始在线下搞自己的喜剧大赛。大赛里出现了杨波、小北、杨蒙恩、徐志胜这些新面孔。


可后来广大群众知道他们,依然是通过笑果文化的节目。


那一年,单立人喜剧大赛的冠军,是一个叫毛冬的小伙子。


2019年,《脱口秀大会》第二季出圈,从舞台到赛程设计,都不像第一季那么粗糙。卡姆继庞博之后,成了第二个大王。“要把脱口秀大王一顿爆当”的梗挽回了他昔日在《奇葩说》上的挫败形象。


《脱口秀大会》第二季的火爆,对笑果发展意义深远。之前的《吐槽大会》,更多是看明星,段子也和普通观众的生活隔着一层。《脱口秀大会》则可以容纳更多新人,广泛签约有潜力的选手,话题也更容易出圈。


如果说《吐槽大会》本质上还是个明星真人秀,那么《脱口秀大会》则是一档“类选秀”节目,可以让一个新人瞬间冲向一线,获得大量曝光。


何广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最早是电话销售员,攒了3万块钱,杀向脱口秀舞台。2018年,他还在济南说脱口秀。一个月最多三四场,惨的时候,就一场。2019年,他跑到上海,环境好,挣得不算少,一个月能拿一万。但这跟他日后登上综艺节目比起来,还是差太远。


2019年,比起线上播放的火爆,线下市场还是不如人意。那年,单立人组织了一场名为“浪马车”的全国巡演。一路上,演员住快捷酒店,去了许多城市,一场100到300人,经常要送票,在微博上搞抽奖活动。


在二三线城市,大部分人只知道笑果文化,并没听说过什么单立人。成都搞喜剧节,笑果的演员可以把1500人的场子坐满。看单立人的少一半。


无法在线上占领一方沃土,成了单立人的短板,也酝酿了接下来的分离。


这一次,是“石墨鹿教”间的道别。


07.


小鹿是四大王牌里第一个主动想办法的人。因为受了刺激。


在线下,小鹿的实力有目共睹,绝对的炸场选手。但单立人能给她的资源十分有限。擅长女性话题的她,曾想做一档《女性超车指南》。自己出去拉投资,人家问她,你是谁?谁知道你?你凭什么吸引用户?


没有名气和号召力,投资人不会下赌注。她还策划过一档叫《福鹿秀》的节目,一期三千块钱预算,刨掉妆造费,就不剩多少了。节目更新了一期就胎死腹中。曾经,小鹿也想等,觉得总会有机会。


一次次挫败,她才知道大家的普遍看法:


“你不出名,别人就觉得你是次的。”


小鹿不想再这样,被看轻、被拒绝。她要证明自己。于是上了《奇葩说》,一路咬牙,打到决赛。在节目录制过程中,小鹿发现现实更残酷。许多通过综艺受到观众喜爱的演员,无论名气、收入,都是自己几十上百倍。


而她之前还在线下苦苦等候,希望老天爷开眼。


她明明入行最早,可人家总说在她身上看到杨笠的影子、李雪琴的影子、思文的影子。她不得不苦笑,把这写成段子:


“总说我身上有别人的影子,我是块地板吗?”


上完《奇葩说》,小鹿忙碌起来。当时,她还在单立人,因之前答应参与湖南台《听姐说》的编剧,推掉诸多商务。《听姐说》是单立人第一次线上尝试,希望能通过这个节目往线上走。


结果,这成了一场惨败。


单立人没有线上运作经验。一个剧场段子,如何被合适地改到电视平台播出,又能搭配不同的明星去表现,这是笑果文化立身的杀手锏。叶烽十几年的经验让他清楚其中奥秘,笑果的编剧团队脱胎于《今夜80脱口秀》,他们也知道怎么把线上节目做得更有爆点。


这都是单立人当时欠缺的。


在剧场里,你的尺度可以像一把青龙偃月刀,到了电视台,你可能只是一把柳叶刀。同样戳笑点,各有各的节奏和方法。教主刘旸参与了编剧工作后,发现这和剧场表演完全两码事。段子的写法也要变。


《听姐说》在豆瓣上的评分很低。


单立人未能因此出圈。


推掉大量商务投身其中的小鹿,期望落空。不久,她离开单立人,签约米未。


如果说小鹿离开还不算伤筋动骨,那么周奇墨去笑果录节目,对石老板算是一次切切实实的打击。很早的时候,被誉为“脱口秀天花板”的周奇墨,就收到过笑果文化的邀请。当时,单立人内部很团结,没人去,他也不着急,觉得线下慢慢好起来,不断深耕专场,会有一番天地。


可实际上,直到2019年,周奇墨还很难完全靠表演生存。有次他和童漠男一起吃饭,吃着吃着,段子被甲方打回来,他放下筷子,给人改稿。


那一年,单立人给他组织了一场美国大学的巡演。去有的大学演出,一个人都没有,或者很大一个教室,观众十个人。有的场次连麦克都没准备。后来,他和梁海源一起演出。在笑果舞台上,梁海源算是慢热选手了。一上去,观众都认识。可周奇墨上去,明显感觉到冷,讲了很久才能带动情绪。


笑果又一次发来邀请函,来的不是选角导演,是《脱口秀大会》的总导演。


周奇墨没再拒绝。他也想往线上走一走,试着改变一下处境。


早在上《脱口秀大会》前,周奇墨就声名在外,被李诞盛赞无数次。他上节目,被寄予厚望。可线下的段子和节目里段子不一样。线下可以铺垫,可以慢热。比赛比的,是炸场。那届比赛,周奇墨坚持个人特色,一直用线下的节奏讲。成绩不佳,被外界恶意围绕,骂他不好笑,说他名不副实。


为了疗愈自己,周奇墨回到剧场,找属于自己的节奏,确认价值。


但他没有逃避,没有怯懦。他决定再去参加一届《脱口秀大会》。石老板安慰过他,说不用拴死在一个舞台上,不行了我再想办法。


周奇墨还是去了。


他还有许多好笑的段子,希望更多人听到。


和小鹿、刘旸不同,周奇墨是第一个全职来单立人的。他和石老板,一起攒过场子,到处找演出,一起睡过快捷酒店,一起给各种场合说过活儿,那种紧密的联结一起拼杀的感情超越其他。


如今,周奇墨选择走另一条路,石老板很难不感伤。私下谈话时,他一度情感流露,几近哽咽。他感到挫败。


“如果单立人有自己的节目,情况就不会这样了。”


最终,周奇墨以一段封神表演拿下了大王。


流量、关注、商务,纷至沓来。他上了许多封面,接受了许多采访。海报挂到三里屯。上《圆桌派》做《锵锵行天下》的嘉宾。之前,他专场票价不过150元。成为大王之后,黄牛票被炒到了一千块一张。


这些,都是单立人给不了的。


年底,周奇墨搬离北京,去了上海。


这下轮到教主刘旸焦虑了。


08.


2020年,单立人签约了徐志胜。


2018年,他就在单立人当志愿者。第一次上台讲脱口秀,下面没人笑。当时还有人告诉他,志胜啊,要说脱口秀,你这普通话可得好好练啊。


第二场好多了。慢慢地,有了信心。尤其拿自己长相造梗时,笑果巨好。因此被称为“天选之人”。就是这样,单立人也考察了他很久。


《脱口秀大会》第四季招募选手。徐志胜去了,进入试镜名单。


一夜之间,他从一个新人,变成了流量巨大的综艺咖。


很难想象,早在2015年就炸场的刘旸,看着身边那么多新人一波波上综艺,获得巨大关注,内心是多么煎熬,对事业产生了多么大的怀疑。


教培行业被一锅端后,刘旸成了全职脱口秀演员。此时,天色早已变幻。演员群体被分成两拨人,上过《大会》的,和没上过《大会》的。前者意味着关注度和名气,后者哪怕你实力再强,也不见得广为人知。


刘旸不是没参加过综艺。早期,他上过《一站到底》和《超级演说家》。没能得到太多关注。小鹿去的《奇葩说》,他也去过。过程并不顺利。2015年,他就参加过海选。马东都没怎么看他。后来上《奇葩大会》,也不被关注。录制的片段被剪。2020年,终于上了《奇葩说》,却没几个热搜。


刘旸很急迫地感受到,要在脱口秀这一行干下去,不能不上节目,不能不走红。就像当初小鹿的感受一样,你没名气,人家就觉得你实力不行。你线下的场子再怎么炸,人家也会问你,那你怎么不去参加节目?


从小到大,刘旸一直优秀。读书时,他是学霸。教书时,他是年度老师。业内,他是公认的标杆,技术流、炸场王,还乐于教别人。连他每年给单立人喜剧大赛做评委,现场点评,也都笑声不断。


可笑果那边,并没有对他发出类似对周奇墨那样的,非你不可的邀请。


周奇墨走红后,刘旸一度陷入抑郁。焦虑、惶恐。他在许多内容平台分发过自己的段子,做播客《无聊斋》,发小红书、B站、知乎…...努力推销自己。知道他的人还是不多。西安一个千人剧场,他只卖了400张票。


《听姐说》项目打了败仗后,他和单立人其他演员一起,参加了《脱口秀大会》第四季前的选拔赛,全部被淘汰。而拿到试镜机会的徐志胜,则逆袭成为了那一届比赛最大的惊喜,一跃成为圈中顶流。


其中的挫败和落差感,可想而知。


然而挫败还没结束。


听说米未要搞喜剧大赛,刘旸和六兽报名参加。海选阶段,两人都被淘汰。六兽迫于生计,选择留下来当编剧。刘旸没去。


早在2018年,六兽就研究起了sketch(素描喜剧),早有剧作经验。果然,《一年一度喜剧大赛》第一季,他包办了诸多出圈的剧本,成为那季比赛里大出风头的幕后人物,最后拿到了大赛最佳编剧。


刘旸并没有气馁。


目前局势明了,线上,是唯一的机会。


“一喜”被淘汰后,他推掉了其他工作安排,报了刘天池的培训班。在演《霸王别姬》的课上,他要学程蝶衣控诉段小楼,怎么都哭不出来。表演老师问他,你觉得你有才华吗?刘旸说,有点。老师说,不,你没有,这个年代有才华的人早就该被看见了,你为什么至今没名气?


刘旸当时就崩溃了,哭得一塌糊涂,嗓子都哑了。


当然这是老师的激将法。为了逼出他的情绪。看过《喜人奇妙夜》的都能看出刘旸表演进步有多大。演小喇叭越狱时,他甚至流下了眼泪。


连续4个月的学习,给了刘旸回报。他不但学会了表演,还深研编剧。


“二喜”,终于被人看见。


再到今年,刘旸一边上《喜人奇妙夜》,一边去《喜剧之王单口季》炸场,不断高强度输出,这边摘下“最佳编剧”,那边跟付航对打,可谓风光。


总算是红了。


09.


石老板有种特别的能力:不着急。


在笑果狂飙突进、不断造爆款的那些年里,他始终坚持自己的步调做事。这是把双刃剑。一方面,这帮单立人建立起了独特的风格、深度,在市场有一席之地,另一方面,它又导致公司错过了一些人、一些机会。


幸好,千钧一发之际,人员不断流失的紧要关头,米未开始了喜剧探索。


单立人终于找到了一条新路子,成了“喜剧大赛的内容战略合作伙伴”。石老板带着编剧团队进入米未,与节目一同出圈,收获了口碑。


同时期,单立人的播客《谐星聊天会》,也做得有模有样起来。


其实,很早的时候,石老板就判断喜剧市场容量会越来越大,不止脱口秀会迎来爆发,默剧、木偶剧和素描喜剧,都会。所以,单立人早就研究起来。只是那两年里,有些节目想开发此类喜剧,总是阴差阳错,没办成。


直到米未把喜剧做成了爆款。


石老板一直等待的那个机会,终于到来。


只是很可惜,这一天,到底来晚了一点。


曾经创始团队的伙伴,最终走上了各自新的路途。《一年一度喜剧大赛》播出前夜,周奇墨斩获脱口秀大王。那一刻,石老板百感交集。


他在朋友圈说,感谢米未、感谢笑果,感谢单立人,我们让这个世界更好了。


配图是老牌脱口秀姐夫·罗斯的一句名言,也是单立人休息室里的发光英文:


“Comedy brings people together。”


这话是开花结果的一份喜悦,是对所有喜剧人的一份赞赏。


但单独拎出来,结合单立人从无到有再到出圈的旅程,何尝不是一声岁月喟叹。


2015年,当线下市场近乎荒漠时,是喜剧让“石墨鹿教”聚在了一起,但随着光阴流转、时易势变,大家还是走向殊途。石老板找到了单立人新的突破口,可周奇墨去了上海,小鹿离开了公司,刘旸不再专攻脱口秀。


他们在年轻时代,被喜剧推到了同一条命运线上,一同度过惨淡但充实的岁月,好不容易迎来人生转折,却再也无法像当初那样,简单而纯粹地为同一个目标奔走了。如今,大家都找到了新的路,进入新的阶段。


相互之间,只能遥遥相望、祝福。


也许在某个节目录完,忽感疲惫或寂寞的时刻,他们还能想起当初北京那些星光黯淡的寒夜,他们骑着电动车,一场接一场地赶场,钻进一个个暖和的书店和酒吧,身无分文,只有浑身用不完的激情,靠一支麦逗笑全场。


还能想起那些互相比着写段子的时光,想起一起探索脱口秀深度的夜晚,如何从一个个憋梗的新人,彼此启发,变成控场的老炮。


还能想起最初找不到人生意义的路口,是对脱口秀的爱,让他们结识彼此。


还能想起他们在“浪马车”巡演rap里留下的话:


Go go go, 埋着头


还要走多么久,我们也don't know


知道前头有路,我们就继续走!


想起他们曾一起发出的豪言壮语:


so what ,单立人变形 出发了,


战车, 装满了段子 传播着


快乐,飞到你城市的各个角落


生根 发芽 像燎原之火


然而,旅程终究有道别。


《山河故人》里怎么说来着?


“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迟早是要分开的”。


或许这就是人生悲喜剧的内核。


你瞧这些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


本文部分参考资料:

[1]《刘旸:我想出名》,真实故事计划

[2]《刘旸:你,看见我了吗?》,人物

[3]《小鹿:有时欢笑有时哭》,南方人物周刊

[4]《小鹿:好像红了,又好像没那么红》,贵圈

[5]《单立人五周年,喜剧的Calling依然在》,日谈公园

[6]《石老板:创业是出悲喜剧》,大内密谈

[7]《来自新东方的喜剧教主》,日谈公园

[8]《不万能的喜剧明星》,日谈公园

[9]《周奇墨,死里逃生》,人物

[10]《周奇墨:我要清醒地搞笑 》,故事FM

[11]《脱口秀中国式生存》,财经天下周刊

[12]《现场脱口秀,下一个喜剧风口?》,三联

[13]《“笑果”吞不掉“单立人”》,人物

[14]《演出必须继续》,人物,谢梦遥

[15]《一个自卑的孩子,逗人笑是最常做的事》,六兽

[16]《徐志胜:用脱口秀对抗“容貌绝望”》,谷雨实验室

[17]《单立人喜剧正在变成一个合格的士兵》,贵圈

[18]《脱口秀出圈路》,中国新闻周刊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宅总有理,作者:宅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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