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平行宇宙的苹果

“啪！啪！啪！”

在美国商务部发布本年二季度国内生产总值（GDP），环比折年率下降 32.9%，创下自1947年以来的最大跌幅的时候，苹果也迎来进入完整在疫情时间内的 2020Q3（4-6 月）的第一个财报。欧洲地区由于疫情影响，笔者早前对苹果这季度财布并不看好。同样地，华尔街分析师也一样，他们预计本季度苹果将会受到疫情严重影响，营收只会有 492.5 亿至 550.9 亿，同比由 +2% 至 -8% 不等。

但没想到财报出来之后，苹果业绩不但没倒退，反而惊人地再创新高，看衰苹果的人（包括笔者），被狠狠的打脸。

出乎意料的优秀业绩

先让我们看看本季财报的各种基本数据：

• 营收 596.85 亿美元，同比增加 58.76 亿美元 (+10.9%)，

• 运营利润 130.91 亿美元，同比增加 15.47 亿美元 (+13.4%)。

• 每股营利 (Diluted EPS)  2.58 美元，同比增加 0.4 美元 (+18.3%)。

• 毛利率 38%，比去年同期 +0.4%，运营利率 21.9%，比去年同期 -0.5%。

• iPhone 营收为 264.18 亿美元，同比增长 4.32 亿美元 (+1.6%)

• 可穿戴营收为 64.5 亿美元，同比增长 9.25 亿美元 (+16.7%)

• 服务营收为 131.56 亿美元，同比增长 17.01 亿美元 (+14.9%)，环比下跌1.92 亿美元 (-1.4%)。

• 大中华地区营收为 93.29 亿美元，同比增长 1.72 亿美元 (+1.9%)。

实在不能怪坊间看淡苹果。本季度欧美地区经济受疫情严重影响，数据都相当难看。但没有人想到，当全球智能手机出货量预计同比下跌 24% 的时候，苹果居然在营收上出现双位数的增幅。

我们再把其它公司在本季度的业绩，与苹果对比一下：

• 美国国内生产总值 (GDP) 为 21,427,700 亿美元，环比折年率下跌 32.9%（国内算法：同比 9.9%、环比下跌 10.1%），1940 年以降最低。

• 全球智能手机出货量为 2.71 亿台（Counterpoint 数据），同比下跌 24.0%。

• 三星 Q2 营收为 52.97 兆亿韩圜（约 444.76 亿美元），同比下跌 6%，运营利润 6.45 兆亿韩圜（约 52.83亿美元），同比增长 1.55%。

• 其中，三星手机业务营收为 19.8 兆亿韩圜（约 166.27 亿美元），同比下跌 18%。

• 华为 2020Q2 营收 2,178 亿人民币（约 453.15 亿美元），同比下跌 1.7%。

• 高通 Q2 营收为 48.93 亿美元，同比下跌 0.08%，运营利润 9.91 亿美元，同比增加 0.03%。（营收数据已扣除苹果在 2019 年一次性补回的专利许可费）

• Google 母公司 Alphabet 营收为 389.44 亿美元，同比下跌 6.47 亿美元 (-1.7%)，运营利润 63。83 亿美元，同比下跌 27.97 亿美元 (-30.5%)。

这次的主角不再是 iPhone

为什么苹果能在疫情最严竣的时候，业绩反而比上一个季度更好？苹果在财报电话会议中表示，这可能是由于疫情关系，用户留在家里办公或学习，促使他们购新的设备。

早几年 iPad 和 Mac 的业绩一直停带不前，但没想到在疫情的刺激之下，竟然创近五年 Q3 季度的新高（下图蓝线和绿线），光是这两个产品线带来的营收增长（28.18 亿），就占了 Q3 全年营收增幅的 48％（58.76 亿），成为本季度的最大功臣。

另一个更让人关注的焦点，苹果近年的两大新兴产品势力：可穿戴设备（上图黄线）和服务（上图红线）。在服务方面，苹果表示本季度累计付费订阅用户为 5.5 亿 ，环比增加 3,500 万 (+6％)，同比增加 1.3 亿 (+23.6%)，他们预计到年底，订阅用户数量更可达 6 亿。可穿戴设备方面，苹果表示本季度 Apple Watch 的购买者当中，75% 均属全新的用户，因而带来相当理想的增幅。

由于苹果本季度各条产品线均有相当的增长，使苹果业绩过于倚赖 iPhone 的问题，继续得到改善。由于智能手机市已经饱和，但 iPhone 占苹果整体营收的比例巨大（最高接近 70%），导致苹果整体绩也同时放缓。但是，本季度 iPhone 占整体份额急降至 44.3%，跌至 2012 年以来的新低点，这也使苹果的财务结构变得更合理，也多了新的营收手段。

除此之外，iPhone 的业绩同样超出预计。虽然 iPhone 营收仅同比增长 1.6%，另根据 Counterpoint 的统计，本季度 iPhone 合计售出 3,750 万台，同比轻微增加了 3%。增幅虽然不算很多，但 2020 年第二季度全球手机出货量下跌逾 20%，著名苹果分析师郭明錤更预测 iPhone 出货量会急跌 20-25%。所以 iPhone 还能实现轻微增长，已经十分难得。

注意：iPhone 在 2019 年及以后的平均售价，均通过第三方机构 Counterpoint 的 iPhone 出货量量数据推算。

不过，iPhone 在本季度能实现同比增长，很大程度上是因为 iPhone Xs 销量不佳所致。2019 年 iPhone 营收连续 4 个季度下跌，2019Q3 同比更跌了 13.1%。尽管本季营收回升，但仍然比 2018 年少 11.6%（上图）。所以这季的升幅，其实并不代表 iPhone 销量有突破性增长。

此外，很多人认为廉价的 iPhone SE 2，是本季度 iPhone 同比上升的最大功臣，但由于 iPhone SE 2 售价要便宜，所以有人担心会否影响苹果的盈利能力。可是在财报里可见，其毛利率反而由去年同期的 37.6% 上升 38%；笔者也通过 Counterpoint 的数据，估算本季 iPhone 的平均售价约 704 美元，比去年同期的 713 美元，仅仅微跌 1.3%。可见 iPhone 的低价策略，并没有使苹果少赚了。

中国市场并没想像中的重要

华尔街对苹果财报的另一个关注点，是中国市场。新冠在三月开始在全球肆虐，这次轮到欧美经济受严重影响。相反，这季度中国的疫情开始受控，政府开始重启经济，不少人因而把中国视为在疫情下推动全球经济的火车头。因此，苹果在大中华地区的销售额，将会决定了本季度的业绩。

去季度由于中国的疫情的关系，苹果在大中华地区录得营收同比倒退 7.3% 的记录，但本季度苹果在大中华地区的营收，终于再次重拾升轨，营收为 93.29 亿美元，同比增长 1.72 亿美元 (+1.9%)。CCSInsight 分析师在推特表示，为什么三星和苹果的业绩会相差巨大，就是因为三星失掉中国市场，但苹却能在中国重启经济里受惠。

这个说法看起来十分合理，但其实完全不正确。

讽刺的是，大中华地区对苹果的重要性，并没有因为疫情而变得更重要，反而变得更小。从上图可以，苹果在大中华地区增幅，竟然是全球最低的！这里就引伸出两个很诡异的问题：

• 第一，为什么苹果在疫情相对严重的欧美地区，反而不寻常地录得惊人的增长？

• 第二，为什么苹果无法在已重启经济的大中华地区，取得同样良好的业绩？

首先是第一点。先前我们就提到，这可能由于疫情导致用户必须在家办公或学习，增加了购新设备的求。但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可能的原因，包括欧美地区的封城政策，其实并没有长时间实行，欧美地区居民也不愿意老是呆在家中，仍继续外出购物、刺激经济。

当然更有可能是欧美国家往市场注入大量热钱，藉此刺激经济政策，结果不少热钱化为科技产品，支撑着这个全球最重要科技公司的业绩。从上图可见，虽然华尔街预苹果业绩不佳，但其股价偏偏却在整个季度内，在美国救市计划里累积了巨大的升幅，就能可知一二。

当然，上述理由全属猜测，仅仅是一个可能性而已。但是，为什么苹果无法在已重启经济的大中华地区，取得同样良好的业绩？这个答案却十分简单，原因就两个字：华为。

图片来源：硅谷分析师 via 腾讯网。

先前在华为的上半年财报里，笔者就曾提到，华为为什么仍然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仍然能保持业绩增长，原因就是他们回到国内，把包括 vivo、OPPO 和小米的手机生意，通通抢光光（上图）。我们无法理解为什中国用户如此偏爱华为，但据了解，如果不是 iPhone11 系列，曾经在国内市场进行大降价，苹果在这季度财报里的大中华地区业迹，可能连这少许增长都没有了。

目前，中国的智能手机市场已经向华为过度倾斜，其实并不健康。一来，目前华为因实体清单的关系而朝不保夕，如果最终真有任何不测，很可能会对中国的智能手机产业链，带来巨大的冲击。二来华为在中国一家独大，将逼使同样是国产手机厂商难以存活或成长，未来如果真的需要这些厂商，填补万一出的市场空缺，这些厂商很可能会缺乏足够的资金或技术，继续支持中国的通信产业链。

而在苹果方面，在 2014 年以降，库克愈来愈重视大中华市场，他也曾多次亲自到中国视察业务。但无论库克作出了多少的努力，近年苹果在中国的市场份额仍然不断萎缩，中国占苹果营收比例也日益下降（上图黄色）。但笔者必须重申一点：苹果不但在中国市场卖产品，也同时在中国建立高科技生产线，所以苹果在中国的市场的业绩，也会牵扯到中国的高科技产业链的发展。

先前笔者就曾提到，包括苹果在内的外资厂商，并不是不想把生产线搬离中国，而是无法短时间搬走，而且也是为着中国的市场而留下来。但近年印度、巴西等国家，均以自家的新兴市场为饵，尝试把更多生产线拉过来。在未来，倘若苹果觉得中国市场已经没有发展空间，会否像三星一样放弃中国市场，并加速把生产线搬离中国？这可能会中国科技产业带来莫大影响，甚至带来骨牌式效应。

苹果下一季度业绩预测

最后，苹果下一季度业绩如何？可以说是肯定同比下跌。

笔者这回被苹果打脸后，本来不应胡乱猜测；更何况苹果这回也没有给出下季度的财报指引，代表苹果自己也不肯定下一季度的情况如仃。无疑，欧美地区疫情仍然未受控制，甚至还有继续恶化的迹像，但经历过 2020Q2 这个神奇的季度后，没有人再敢说疫情继续恶化，会对苹果带来什么影响。

但是，那为什么我会断言下季度苹果的业绩，势必出现同比下跌？这是因为苹果在财报电话会议里，宣布新一代 iPhone 将会延期推出。苹果的首席财务官 Luca Maestri 表示：

众所周知，去年我们在 9 月底开始发售（新一代）iPhone。今年，我们预计要在数周之后才能发售。

苹果每年都在 9 月底推出新的 iPhone，所以大部份 iPhone 的准买家，都会在 7 月持币观望，不急于在这候买 iPhone，因此，每年度 8 月开始，iPhone 的销量也会相当难看，并可能影响 Q4 季度的业绩。然而，苹果通过在 9 月底推出 iPhone，在业绩将会很差的 Q4 季度，插入新 iPhone 的首周销量。由于每年新 iPhone 首周的销量都相当可观，一定程度上能弥补早一个月的销量黑洞。

但是，如果新 iPhone 需要延期数周，那就很可能要等到 10 月才能公开发售。这时候新 iPhone 的首周销量，将会被计算入 2021Q1 的业绩里，而 2020Q4 的财报将无法得到新 iPhone 首周销量的支持，其业绩将难以与拥有 iPhone 11 首周 2019Q4 的数据相比。

所以，这对于投资者来说，是沽出、甚至是沽空苹果的好时机吗？绝对不是。

苹果既然宣布延期推出新 iPhone，2020Q4 业绩会出现同比下降一事，也自然在市场的预期之内。而且，当新 iPhone 将延迟至 10 月推出，其可观的首周销量也会累计到下季度的业绩之内，2021Q1 的营收势必出现同比上升。因此，尽管 2020Q4 业绩将会同比下降，但市场不一定会看淡苹果。但无论如何，这有可能会导致股价出现一定波幅，投资者必须更为谨慎。

题图来自 9to5Ma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