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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界面文化,作者:潘文捷,编辑:姜妍,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据台湾TVBS新闻网、台湾民视新闻网等媒体报道,今日13时22分许,中国台湾地区作家琼瑶(本名陈喆)在新北市淡水区家中自杀,终年86岁。琼瑶留下的遗书里写道,“各位亲爱的朋友知音们:不要哭,不要伤心,不要为我难过。我已经‘翩然’的去了。”她认为,死亡是每个人必经之路,也是最后一件“大事”。“我不想听天由命,不想慢慢枯萎凋零,我想为这最后的大事‘作主’。”
丈夫的晚年境况,让她思考死亡
琼瑶开始思考死亡,是受到丈夫平鑫涛晚年境况的触动。2017年,琼瑶不愿给中风住院并且失智已久的丈夫平鑫涛插鼻胃管,因为丈夫在清醒时就立下遗嘱——“病危的时候,请不要把我送进加护病房。不要任何管子和医疗器具维持生命,更不要死在冰冷的加护病房里。让我走得清清爽爽。”
不过平鑫涛(与前妻)的三个儿女坚持不肯放弃对父亲的治疗,他们认为,医生自始至终从来都没有判定过父亲病危或陷入重度昏迷,他只是失智而已。琼瑶最终没有说服这三个子女。平鑫涛的儿子平云出面撰文回应说,琼瑶让“父亲的病情被炒作成有如本土连续剧般的八卦题材”。文中说:“这原本是我们的家务事,却被迫将父亲的生命送上公审的祭台”。
自丈夫失智起,琼瑶就持续在脸书上记录自己照顾丈夫的心路历程。2017年她在社交网络上发布“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封信”,叮嘱儿子儿媳,不论她生了什么重病,“不动大手术,让我死得快最重要”,不论在什么情况下,绝对不能插“鼻胃管”,不能插入各种维生的管子,“尿管、呼吸管、各种我不知道名字的管子都不行”。
早年婚姻不幸,写作成为生活突破口
琼瑶出生于1938年4月20日,她懂事时正值抗战尾期,和全家人从湖南老家一路逃难到四川。11岁时,因为内战而来到了中国台湾地区。她意识到坎坷的成长经历对自己的影响,“我早期的作品,因为受到童年、少年、青年时期的影响,大多是悲剧”。
1963年,琼瑶的首部长篇小说《窗外》出版,其中的故事底本是她和自己的语文老师的那段初恋。《窗外》在《皇冠》杂志发表,接着出了单行本,得到很多读者的喜爱,但琼瑶的前夫庆筠却对此不满——在《我的故事:雪与火交织的人生》一书中,琼瑶写道:“他看不起我的写作,自己又没有写出超越自我的作品来。每次一吵架,就说我害了他,我和孩子拖累了他,使他无法一展雄才。”
庆筠还曾经对琼瑶说过,“不要怪我不回家,也不要怪我去赌钱!都是你,你和你那本见了鬼的《窗外》!你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你的真爱,那么,你把我置于何地?你有没有顾全过我的自尊、我的感觉?”于是,在25岁那年,琼瑶感到生活没有乐趣,自己与丈夫彼此折磨,她生活的重心,变成了只有照顾儿子和写作。
作者: 琼瑶
版本: 皇冠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1993-11
凭一己之力,拯救《皇冠》
在这种情形下,琼瑶又陆续创作了《六个梦》《烟雨蒙蒙》等作品。那段时间,《皇冠》杂志社社长平鑫涛频频给琼瑶写信,鼓励她继续创作。平鑫涛还邀请琼瑶去台北接受电视台的采访,琼瑶也因此见到了平鑫涛当时的妻子林婉珍和他们的孩子。平鑫涛向琼瑶讲述了《皇冠》杂志当时的状况:发行快十年,利润太少,始终“惨淡经营”。琼瑶后来回忆称,平鑫涛说:“真不容易,现在已熬到第九年,我们终于遇到了一个琼瑶!或者,《皇冠》是真的要起飞了!”
1964年,琼瑶搬到台北定居,离婚,写作,刊出连载小说,还一口气出版了四本书。她的作品推动了《皇冠》杂志的销量,平鑫涛则将她捧成了知名作家,两人在事业上的合作越来越默契,也逐渐产生了感情。但直到孩子们逐渐长大并离开家后,平鑫涛才与林婉珍离婚。1979年,琼瑶与平鑫涛结婚。2018年,林婉珍出版《往事浮光》一书,从书中,读者得知,平鑫涛和好友创办的皇冠出版社离不开林婉珍父亲的资金支持。林婉珍还曾经在《皇冠》杂志为平鑫涛充当助理、会计、秘书、后勤等职务。
琼瑶与平鑫涛结婚后,成立了火鸟影业和巨星电影公司,她的多部小说也得到了影视化的机会,拍出了《几度夕阳红》《六个梦》《还珠格格》等影视作品。“巨星”第一部拍摄的影视剧是《我是一片云》,主演是林青霞、秦汉和秦祥林,二秦一林从此被奉为文艺片的翘楚。连主唱主题歌和插曲的凤飞飞,也由此爆火。琼瑶擅于发掘人才,从早期的“二秦一林”、费翔、刘雪华、陈德蓉,到后来的林心如,被琼瑶看好的艺人,大多有很好的发展。
琼瑶为何在海峡两岸都受到追捧?在《中国当代文学史料丛书·通俗文学(史料卷)》中,浙江大学中文系教授吴秀明分析了其中的原因:20世纪50年代台湾地区的文坛相当僵化,统治文坛的是一些歌颂“国民党政府”、反对大陆的“政治文学”。这些概念化的文学作品为读者所厌倦。
20世纪60年代初以余光中为代表的“现代文学”作家,他们将西方的现代文化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但他们属于“精英文学”,普通的老百姓感受不深。此时,琼瑶等通俗文学作家给普通读者新的感受。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琼瑶小说来到中国大陆时,面临的背景有所区别。1949年以后中国大陆的读者接受的感情教育,往往是说阶级的情操高于血缘关系。在写爱情时,往往把感情放在和革命对立的立场上。读到琼瑶小说后,会感到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生动、感人的情感。
参考资料:
内地读者初识“琼瑶先生” https://ent.sina.com.cn/2004-12-20/1428604740.html
《中国当代文学史料丛书·通俗文学(史料卷)》吴秀明 主编 浙江大学出版社 2017
《我的故事:雪与火交织的人生》琼瑶 博集天卷 | 湖南文艺出版社 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