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思考到创造 2020-10-13 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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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Lexie，编辑：Lu，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你最近一次大笑是什么时候？最近一次大哭又是什么时候？“做个不动声色的大人”成了年轻人的宣言，但每个人心理压力有多大只有自己知道，抑郁已经成了这个时代的关键词。
据统计，在美国，心理疾病的人均患病率达到了20%，每25个人中就有1个人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也显示，每年有3亿人口遭受着抑郁和焦虑症的痛苦，在10到34岁的人群中，自杀是第二大死因，而2020这一整个都不太正常的年，更是扣动了扳机，让许多问题浮出了水面。
波士顿大学的一项研究表明，在新冠肺炎隔离期间美国人群抑郁症发病率是以往的3倍，英国统计局的数据显示整个新冠期间，英国抑郁症的人数比之前翻了一倍。百度知道大数据也表明在我国，疫情期间与心理健康有关问题的互动量超过了6.5亿，心理咨询的问答热度环比上涨88%，甚至超过文娱健康领域。
不过问题越多，就也有更多人开始寻求帮助，心理咨询服务的接受率开始大大提高。
一、疫情大众化心理咨询
咨询作为一种心理治疗手段从上世纪40年代开始流行，如今欧美国家已经将它接纳成解决矛盾、缓解压力，保持心理健康的重要方式, 很多人对于心理咨询望而却步的原因主要来源于不方便，价格高、以及社会对心理咨询的刻板印象，像是Talkspace这样的初创企业正在打破这些障碍。
Talkspace由夫妻档Oren和Roni Frank创立于2012年，两人亲身体验到了咨询对婚姻的帮助后便想让更多人通过”话疗”寻求帮助。
Talkspace就是心理咨询界的Uber，将想要获得心理咨询帮助的用户与超5000名拥有LMHC执照的心理咨询师相连，符合HIPA要求保护用户隐私。
注册用户可以获得自己的专属咨询师，随时通过短信、视频等方式进行沟通，分每周65刀、79刀（送每月一次视频诊疗）、99刀（送每月四次视频诊疗）三个档位，这价位初看起来有些小贵，不过在美国进行一次心理咨询的价格大约在60美元~120美元之间，所以按周/月/年进行订阅的模式其实很划算。
从2018年开始，Talkspace开始与众多医疗保险提供商进行合作，减少寻求帮助的经济压力。为了打破大众对于心理咨询的偏见，Talkspace选择与明星合作，让他们讲述亲身经历，比如菲尔普斯作为奥运选手承担的心理压力，比如Demi Lovato作为童星和当红歌星背后的精神焦虑，以及聊天是如何救了他们的命，希望用这些故事改变大众认知，接受“话疗”。
走向心理健康的第一步便是建立寻求帮助的意识，Talkspace在这一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70%的Talkspace用户表示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受心理咨询，而Talkspace的目标也是不管市场大小，让各个年龄段和各个领域的人都能得到及时的帮助。
Talkspace在2018年开始加入了精神病治疗服务，平台上的心理治疗师与精神病科医师进行合作，共同决定患者是否需要药物治疗。在2019年还开设了针对青少年的咨询服务，由专门了解青少年焦虑和抑郁症的导师提供帮助。
Talkspace最新一轮融资在去年3月，获得了来自Revolution Growth领投、现有投资者Norwest Venture Partners, Qumra Capital和Spark Capital等参投的5千万美元，创立至今融资总额超过了1.06亿美元。
在疫情期间，Talkspace更是看到了需求25%的增长，不过Talkspace也不是这个领域唯一的受益者，另一按需心理健康服务公司Ginger在8月份也完成了5千万美元的融资。
Ginger的导师大多是拥有UCLA、杜克、哥大高等院校心理和行为健康硕士学位的人，可以处理大部分的咨询，若遇到有比较严重心理问题的客户，Ginger则会寻求专家的帮助。
Ginger的商业版让包括Delta、Domino’s、Sephora等大公司能够为员工提供必要的心理咨询服务。目前许多科创企业正在把提供心理健康服务纳入员工福利的一部分，冥想软件Headspace就既有消费者可以使用的服务，也有针对员工的心理健康福利。
疫情将心理健康问题推向中心，也让这一领域的科创企业备受资本青睐。
图片来源：铅笔道
根据CB Insights的数据显示，今年第二季度有超55个心理健康领域的公司进行了融资，4.91亿美元的总额预示着这一领域将在后疫情时代备受瞩目。风投机构Rock Health的数据更是显示，在2020上半年，全美数字健康类公司总共融资54亿美元，超过了2011年~2019年任何一年的记录。
许多专注消费者健康领域的公司也开始向心理健康领域进军，比如专注解决男性脱发、勃起等问题的Hims和专注避孕、护肤、脱发等问题的Hers在2019年就开始尝试推出心理咨询诊疗服务，在疫情中看到了极大的需求便正式推出了以匿名小组形式进行的心理疏导以及引导式冥想服务。
二、“小崔说事”：从情侣到联合创始人都在用
除了一对一谈话，与他人的亲密关系也影响着我们的心理健康，疫情更是被称作婚姻的照妖镜，国内多地的离婚登记服务已经安排不上了，美国的离婚率也显示有34%的增长。
现代人更加在乎婚姻感情的质量，“凑合过吧，还能离咋的？”已经不再适用，但他们也不会马上分开，更多人想通过与咨询师的聊天来打开心结、挽救关系。
Relationship Hero便是一个可以进行情感和人际关系咨询的平台，当用户注册时会获得一次免费的咨询机会，这之后可以选择和导师配对或是再等等。平台上的导师会针对分手、劈腿、吵架、约会、甚至是职场矛盾等多种场景进行诊断、提供建议。
与其他一般采用按小时起计费的咨询服务不同，Relationship Hero有按分钟计费的方案，比如15分钟29美元起，60分钟97美元起，或240分钟289美元的至尊方案。
Relationship Hero是2017年YC的明星孵化项目，投资方还包括Foundation Capital和UpHonest Capital等，如今据说已经帮助了2万多人进行了咨询，用户评价都表示与普通的心理咨询相比，这里的导师更精通情感问题，有人成功挽回女友，有人变得擅长约会，有人找回自信……
科技创投圈从不落伍尝试最新的风潮，这一股”话疗“风当然也吹进了这个圈子。
Keegan和Cameron两个人已经和咨询师“话聊”有一阵了，两个人的异地情况总是吵架的导火索，Cameron想让Keegan从水牛城赶快搬到旧金山来分担他每天的压力，而Keegan并没有决定好搬迁，更别说还要考虑孩子转学的问题了。
咨询一阵后，两个人找到了妥协的办法，Keegan会早点定好搬家计划，Cameron也同意他不用马上就搬，两个人靠着心理咨询师的关系诊疗顺利解决了矛盾。
Keegan和Cameron并不是夫妻，却有着共同的“孩子”，他们没有同居，却朝夕相处。他们“离婚”的代价更大，因为他们是共同创始人，打造出的领导力辅导平台Torch则是他们的结晶，他们的创业征途上遇到的难题并不比婚姻少，而目前共同创始人的话疗咨询比情侣咨询还要火热。
许多生意伙伴本身就是朋友，那些后来“成团”的也总是看起来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不过经营一门生意并不简单，硅谷流行 “fake it till you make it（假装强大直到你真的变得强大）”的信条。
面对着融资、打造产品、获客等挑战，创业者往往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容易在各个方面有所分歧，很多人倾向“忍一时”，因为在工作场合下解决矛盾，更别说在这过程中还需要表达情感是一件并不那么舒服的事情，而像是情感咨询这种更加小型私密的场景更容易让人敞开心扉，也更容易在个人面上追根溯源，因为生意上的矛盾根本还是个人价值观的问题。
Cameron还是一家叫做Well Clinic的公司的联合创始人，Well Clinic目前已有8年的历史，创始人的愿景是让咨询这件事在忙碌的都市人心中不那么头大，希望更多人愿意去寻求帮助。它目前拥有45个咨询师，每周大概要接待600多人，约40%的客户都来自科技圈，每次咨询的价格在200到250刀之间。
除了生意伙伴的 “情感咨询”，群聊也是比较流行的模式。
Atlas就是一家为VC和创始人提供心理诊疗的公司，在疫情期间有多家VC问询，参加者包括Primary VC，Corigin Ventures，SoGal Ventures，Spero Ventures，Lerer Hippeau等等。
Atlas每个月会组织两次线上聚会，创始人Kari Sulenes会根据公司处在的阶段和想要实现的目标、甚至是成员性格来进行分组，比如有些人可能想要进行深度谈话，有些人只想聊跟商业相关的话题，Atlas会注意把同一领域的公司分开避免竞争。
Atlas的咨询师并不是来自医学背景，更多的是走”人生教练“的方向，目前许多科创职业者就正在转行，比如Sarah Gaines曾是女性职业平台Y Society的创始人，但就在去年转型成了一名人生教练。
不过许多创业者目前对咨询还是有抵触情绪，就像没人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婚姻有问题一样，没有创业者希望被业界他人尤其是投资者知道自己有不合，似乎这就在暗示着自己的生意要完蛋，看来连在科技圈，心理咨询产业也需要一些教育和说服的努力。
三、前路漫漫
1. 低认知，低专业度
专注于心理健康的企业想要成功，第一步是让有心理疾病的人认识到自己是有病的，它可以和生理疾病一样致命，第二步便是让这些人明白治疗心理疾病并不可耻，打破社会偏见需要在教育受众上下很多功夫，却也是最难的。
自媒体出身的KnowYourself靠着学院派的心理学分析内容轻松积累到了千万粉丝，开始提供心理咨询服务后也很快盈利，不过最近却转型成了生活健康方式品牌，并推出了自我修行App月食，创始人钱庄对此的解释便是国内的心理咨询需求还没到位，而这种以美好生活为主题的自助式服务比心理咨询便宜且轻压，或许可以渐渐降低心理健康服务的门槛。
来自KnowYourself的一个比较明显的观察便是现存用户对于心理健康的需求也比较功利，希望心理服务能够与生活中的成功直接挂钩，也希望速战速决，靠一两次课程就获得真正的快乐，而事实是心理健康的疗愈通常需要长时间的努力，而更多的变化也体现于自我内心，这样一来用户的付费意愿和复购率就非常低，对创业者来说用户增长和用户教育其实是要同步进行。
心理健康属于比较主观的范畴，难以衡量的本质也让这个行业的专业度多了一些不确定性。连Talkspace这种知名度已经较高的公司都会收到投诉表示咨询师并不顶用，自己心理没有任何进步。像是小鹿情感这样的情感咨询平台更是被称为“情感界的权健”，因创始人PUA的套路，导师的不专业性，乱收费等现象被诟病。
美国在上世纪40年代通过了与精神健康相关的法案，财政支持和联邦等级的重视让心理健康问题的认知率大大提高，也有了比较健全的心理服务体系，相比起来，我国首个心理健康领域宏观指导性文件在2017年才出台，心理咨询方面的政策和环境都有待提升，一是需要保障心理咨询师的权利，在冲突情形下有三方介入；二是监督心理咨询师的责任，针对不专业现象进行整治。
2. 科技+内容助推
在降低心理健康服务尤其是咨询服务的门槛上，科技的力量功不可没。根据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美国精神病协会）的数据统计，疫情发生后，人们对远程话疗的接受度从之前的2.1%上涨到了84.7%，虽然远程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但却让更多人开始了咨询服务。
远程心理咨询最大的优势便是除去了时间和地点的界限，人们不再需要将通勤的时间纳入考虑，一小时的咨询就只占你一天当中的一小时，对于忙碌的都市人来说压力较小。
心理咨询的地点也从咨询室的沙发变成了……任何地方，这就为许多偏远地区的患者提供了机会，更多人也开始在自己的卧室和卫生间里进行咨询，对于像是患有OCD（强迫症）或是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人来说在熟悉的环境里更容易卸下心防，顺利的进行谈话。
而在不远的未来，VR（虚拟现实）也被看好成为治疗心理疾病、进行心理咨询的好工具。其实许多从业者已经开始在疗程中使用VR了，通过使用模拟场景配合对话治疗，对于像是PTSD、焦虑症、恐惧症等心理疾病都有比较好的效果。
最近发布在PubMed上的一篇随机对照实验论文也表明，只使用VR技术对于治疗战后创伤心理障碍能够起到和用VR配合药物治疗一样的效果。
目前由于价格和科技方面的限制，VR还并没大范围普及，希望用VR来辅助心理健康治疗的公司也需要在临床研究上进行投资，医学实验与商业发展将共同发展。
在内容方面，KnowYourself便是一个绝佳的案例，它靠着详细学术化的专业心理学内容，教育了一整批用户，让“原生家庭、亲密关系、自我觉察、正向预言”等关键词不再变得陌生，可以引导消费者从好奇到使用冥想修行软件等进行自助，再过渡到与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合作追根溯源打开心结，专业对于心理健康产业来说甚至可能比许多其他产业还要重要。
在普及心理教育方面，游戏也成了非常有效的工具。来自英国的心理健康初创公司eQuoo以目前的心理学研究为基础开发出了一系列虚拟人物及故事线，用户在玩的时候就可以通过他人的故事学习如何进行对话、表达、共情等等技能。它不但是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中的唯一一款游戏，还将德国最大的保险公司Barmer签成了客户，最近还官宣被联合利华选为其全球性心理健康宣传活动的专属游戏工具。还有像是针对ADHD（多动症）儿童推出游戏的AKILI也在今年获得了美国FDA以及欧洲药品管理局的认可，背负着人们对于降低心理健康服务门槛的希望。
根据What If Ventures这一专注于心理健康领域的风投机构的数据显示，全美目前有717家专注于心理健康的科技创新企业，在远程医疗领域就有114家，而细分赛道已经出现了比较抢眼的领军者，冥想领域有Calm、Headspace，聊愈领域有Talkspace。
在我国，虽然各式各样的心理咨询服务平台并不少，但因缺乏标准性和专业性，这一赛道并没出现明显的行业领军者，大环境、赛道气候、心理健康意识将与这些企业共同成长。
都市生活的压力、全球动荡的环境，生活中的大小不如意都可能是摧毁心理健康的导火索，作为人类，要掌控七情六欲相当困难，而最难的则是正视自我这第一步，如今心理健康已经成为了生与死的关键脉搏，战胜我们对心理疾病的心魔，或许才刚刚是开始。
References:
https://techcrunch.com/2020/03/18/vc-firms-offer-group-therapy-for-founders-due-to-the-covid-19-outbreak/
https://news.crunchbase.com/news/heres-how-some-vc-firms-are-trying-to-keep-founder-mental-health-in-mind/
https://www.theverge.com/2020/3/18/21183555/co-founder-therapy-counseling-tech-bros-feelings-silicon-valley
本文作者：Lexie，编辑：L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