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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时间,世界在发生无限变化。
10年前,凤姐、奶茶妹妹等初代网红横空出世,“网红”一词还新鲜陌生;马路上的新能源车型屈指可数;微信里的好友还没有几个;技术的奥秘初显,但世界的连接还未如此紧密……
10年后,网红直播间卖出814套房只需20分钟;拥有一块新能源车牌在北京要排队7年;微信除了聊天,还能乘车、开会、买卖交易;局部病毒可能会感染全世界;移动互联正重塑着新一代人的思维与生活。
科幻小说《三体》中,人类赖以生存的宇宙法则“技术爆炸”正在现实世界上演,也有人担心,人类的身心素质跟不跟得上科技的光速发展,而我们关心的是,站在时代潮头的年轻人,他们过得怎么样?
关于“过去10年”,时代在如何变化?年轻人在时代洪流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虎嗅【一千问一夜 | 年度作者颁奖专场】邀请到了字母榜x直面派创始人马钺、互联网怪盗团创始人裴培、放大灯副主编刘冬宇、八点健闻主笔方澍晨、服装测评知名UP主许亚军和财经记者梁相宜,一起畅聊他们眼中的“10年”。
虎嗅现将主要观点整理如下,完整内容欢迎在虎嗅App上观看完整回放
01.
关键词——10年间的变化
梁相宜:去年五四青年节何冰老师的演讲引起了很多讨论,我们也确实能看到,这10年间社会和年轻人的变化,如果用一个关键词概括过去10年,各位认为是什么?
马钺:我的关键词是企业家。
按照熊彼特的经济周期理论,经济运行一般分为四个阶段:繁荣、衰退、萧条、复苏,引起经济繁荣的是技术创新,然而让技术落地的关键就是企业家的成批出现,他们的出现把技术变成了商业应用,然后成了整个社会每人都可以享用的福祉,所以企业家在这10年中起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
刘冬宇:我的关键词是升级。
我在去年关注到一个小众领域叫基因测序,在上世纪90年代人类才开始“人类基因组计划”,全世界的科学家用了15年、30亿才把人类基因组测出来。去年新冠疫情期间,我们用非常短的时间就定位了这个病毒,把它和非典病毒做了区别,并且找到它的特性和应对的办法,这些都是技术升级的一个很小的缩影。
今天我们讨论技术升级,又讨论“后浪”,就让我想到《银河系漫游指南》的作者道格拉斯亚当斯提到的“科技三定律”,是一种幽默的调侃,说的是:任何在我出生时就已经存在的技术都是稀松平常的世界秩序的一部分;当在我15-35岁诞生的技术,它可能是世界变革的力量;当在我35岁之后产生的技术,都是要遭天遣的。
“后浪”刚好就卡在15-35岁这个“接收技术”的中间点上,很多年长的人可能对技术有一些反思,包括正面的和负面的。当然也有很多人对技术不适应,比如在很多的科幻作品中,特别是赛博朋克的理念中很多人拒绝技术对人的改造,拒绝使用义肢,拒绝使用各种各样的先进技术,并且形成一种类似宗教性的狂热,但是这都不会阻挡技术升级的脚步。
裴培:我的关键词是职业生涯或者职业选择。
我是85前的“前浪”,我记得2007年我们金融专业找工作时的第一选择,甚至是唯一选择就是去金融机构,如果去不了外资投行就去中资的券商、基金,那个时候去中金、中信也是特别有范儿的事情。但不会有人把腾讯阿里当成第一选择,就算是选IT企业,他们也会选择微软亚洲研究院、谷歌亚洲研究院等等,而不会选择中国的民营互联网企业。
现在这代人很不一样了,现在很多年轻人去互联网的创业公司就是冲着10年之内财务自由去的,虽然可能100个里面也就1个财务自由,但是大家会把互联网当成一个跟金融相提并论的职业选择,这已经是10年前完全没法想象的事。
而且,现在年轻人选择副业的时候,也是围绕互联网走的。他们会选择做主播、UP主、带货、社交电商等等,这一代人不论是专业选择还是副业选择,都已经完全被互联网改造了,传统上我们认为是大金主的行业已经退化成了第二选择。
方澍晨:我的关键词是增长。
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这10年工作机会增多了。我们当年可能毕业了会老老实实找一个比较传统的工作,但是现在的年轻人可以当B站UP主,还可以自己创业做自媒体,有很多不断涌现的新机会。但是同时每个人的压力和焦虑也增加了。
许亚军:我的关键词是个性化。
过去10年满大街都在穿韩版,大家觉得韩国的东西是最酷的,最时尚的。但这些年我们发现这样的服装巨头在中国都活不下去,越来越多年轻人喜欢个性化的东西:我要跟全世界都不一样。因为大家都在接受同样的信息,看一些短视频、社交媒体,大家见的东西特别多,他很清楚什么是独一无二的。早一代会觉得:我要穿跟别人一样的会比较有信心,比较有安全感。现在的人希望不要这样,他们认为:我要穿所有人都没有的东西,这样我很帅、我很酷,我很有个性。另外,随着很多国潮品牌的崛起,大家会对中国的文化更有自信,这个可能会衍生到各行各业,一些品牌或者企业会做一些个性化的东西给予年轻人。
02.
10年后的今天,后浪们过的怎么样?
梁相宜: 这10年来社会进展得太快了,对年轻人来说,他们会有什么心态上的变化?这10年对“后浪”来说是更开放了还是更封闭了?
裴培:我们现在看到85后、90后的上市公司创业者已经一大堆了,互联网大厂里已经在喊35岁以上就要被淘汰了。自媒体有时候说同龄人正在抛弃你,这不一定是媒体在贩卖焦虑,这可能就是一个现状。加速地往顶层冲,或者加速的被市场淘汰。
看起来“后浪”获得了更大的财富和话语权,但是事实上大部分事情还是掌握在以80前甚至更前的“前浪”的手里。可以这么说,可能80后和90后这两代人从来没有获得真正的社会话语权。茅台是50、60后喝的,它的市值是代表着“后浪”的B站和泡泡玛特的5倍、10倍,我们只是虚幻地看到了“后浪”掌握了话语权,但事实上是比我们还要前的前前浪在真正统治社会。
刘冬宇:互联网企业有一点新兴的尝试是他们在基础科研上的投入,企业开始去办实验室,再让实验室去做一些技术升级的工作。国外之前也有类似的例子,有一个很著名的实验室叫贝尔实验室,是由美国最大的通信公司AT&T成立的私营实验室,他们做出了很多对人类有贡献的创新发明,并且产生了很多的诺贝尔奖。现在中国有一些企业也在做这样的尝试,这是跟过去10年相比产生的比较有意思的新现象。老一辈的企业家做这件事情的非常少,但是新一代互联网企业家正在做这方面的工作。这是值得我们关注的。
许亚军:在消费者这一端来讲,服装当然有很大的变化,但是从制造业角度来看,变化并不大。我是大概15年前在广东缝毛衣,而我发现到现在缝毛衣的机器还没变,还是以前的样子。现在很多人都在说AI,但是实际上制造业还非常落后。我去过很多工厂拍过纪录片,现在比如美国、非洲等世界很多地方用的假发,都来自河南许昌这样一个小镇子,大家可能以为这后面有很高科技的东西,但实际上它根本没有技术。
我们发现这些问题后就在思考,问题出在哪儿。我的感觉是,稍微有能力的人都不愿意去工厂,所以促使工厂第一没有钱,第二没有人才。所以这个行业特别需要一些互联网公司的人进来,帮助他们去生产一些新的技术,或者提供一些新的想法。目前为止我是觉得工厂太慢了,太落后了,你可以想象15年来汽车已经是什么样子了,但是缝毛衣、裤子的机器到现在几乎都没有变化。
03.
职业这道选择题,有最佳答案吗?
梁相宜:年轻人应该怎么选择行业,传统行业还是互联网新兴行业?另外,现在考公务员的年轻人重新又多了起来,这跟现在的环境有什么样的关系?
裴培:年轻人肯定会到最有钱和最有前途的地方去,说白了就是两个前(钱)途。但事实上这又是不可以策划和计划的。这样说吧,如果你在这两三年才加入互联网公司,并且不是空降高管的话,挣得肯定是没有四五年前多的。
举个例子,快手马上就要在香港上市了,据说它的估值是900亿美金左右,假如一个年轻人现在加入快手,就算能拿到快手的股票,但还能指望它10年涨10倍吗?这是很难的。当年挣钱是因为当初互联网行业很弱小,20年前你加入腾讯,到现在你的股权价值应该翻1000多倍,哪怕你只吃了中间很小一段,你大概也可以实现财务自由了。但现在进入互联网公司,你只是几万颗螺丝钉中的一个,你怎么能享受到它的增值?而如果我们要求安稳的话,你只要进入公务员体系,不出太大的乱子,就能像我们父辈说的,你到多少岁做到什么层级,这是比较安全的。在互联网行业,现在我目睹的有大批90初的那代人,就是刚满30岁的人,知道自己在互联网公司升不上去,选择主动地离开,被动地去创业。这些人可能还真不如去考公务员。
梁相宜:所以随着时代更迭,各种职业选择都是一个此消彼涨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