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距离实现“看牙自由”还有多远？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时代数据（ID：datagoo），原标题《种2颗牙没了3万，中国人为什么没有“看牙自由”？》，作者：郑艺阳，设计：蔡展，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世界上最短的真实恐怖故事——看牙。

对许多人来说，想象自己往牙科椅上一躺，强光一照，就可以开始哭了。更别提机器在嘴里嗡嗡作响，尖利的镊子进进出出。

但再害怕，大多数人还是得走一遭，数据呈现的现实是：我国高达97%的人在遭受口腔问题的困扰。

当你的牙齿隐隐作痛，恭喜你，21世纪破产的最快办法你已经掌握。而牙科诊所的治疗单会教育你“年轻时在牙齿上犯的错，最终只能用房子来还。”

一、中国人对自己的牙齿毫不关心

自1983年开始，每间隔十年左右我国就会展开一次全国口腔健康流行病学调查。最近的两次调查分别在2005年和2015年。

对比最近的两次调查数据可以发现，儿童龋患率明显上升。5岁小孩得龋齿（蛀牙）的比例由2005年的65.1%上升到2015的70.9%；12岁儿童患病的比例则从26.7%上升到34.5%。

而更严重的问题是，2015年，5岁儿童进行填充治疗比例仅为4.1%，12岁儿童进行填充治疗比例只有16.5%。这说明大部分的龋齿都没有得到相应的治疗和关注。

使用含氟牙膏就能有效预防龋齿。但在我国，仅有42.1%的5岁儿童使用这种牙膏。尽管这个数字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加，但成年人中也只有61%。

不重视孩子的蛀牙问题的家长们，也不把自己的牙齿健康放在心上。

同时，不爱刷牙的现象也十分普遍。我国5岁儿童每天刷牙两次及以上的比例仅为24.1%。成人也只有36.1%。换言之，六成以上的成年人，连每天刷两次牙这种基本的口腔清洁措施都做不到。

2017年5月至8月，中国健康教育中心在北京、广州、南京、郑州4个城市开展成人口腔健康知识行为调查，发现74.8%的人从来不使用牙线，62.8%的人从不洗牙，35.4%的人从不定期进行口腔检查。

除了不重视日常清洁，在对待牙齿健康上，中国人还将”讳疾忌医“发挥到了极致。都说“疼起来真要命”，都还坚称“牙疼不是病”。即使牙疼到辗转反侧，也只有28.77%的人会及时就医，有71.23%的人采取死扛、喝冰水镇痛或者吃止痛药的方式。

招商证券《2019年口腔种植牙行业深度报告》显示，中国口腔疾病患者数量超过6亿，但就诊率不到5%。

二、中国人的牙齿健康越来越糟

对牙齿健康的忽视，直接导致了我国在牙齿健康问题上的全军覆没。牙周病被医学界定论为继癌症、心脑血管疾病之后，威胁人类身体健康的第三大杀手，也是口腔健康的头号杀手。

2015年的数据显示，我国成年人的牙周健康率仅为9.1%。我国35~44岁居民中，牙石检出率为96.7%，牙龈出血检出率为87.4%，相比十年前上升了10个百分点。

牙龈出血、牙龈红肿、口臭正是牙周炎的初期症状，如果不及时治疗，经过漫长的感染过程后，会形成牙结石，造成牙周组织严重受损，导致牙龈萎缩、牙槽骨遭到破坏被吸收。 如果任由牙周病发展恶化，最终的结局就是失去全部的牙齿。

世界卫生组织定下的老人口腔健康目标是“8020”，即80岁的老人至少应有20颗不松动的”功能牙“。但据中华口腔医学会统计，我国45岁以上的中老年79%存在缺牙，特别是70岁以上的老年人，2015年的调研数据显示，有4.5%的老年人全口无牙。

三、“种口牙，等于县城买套房”

牙没了就得种牙。只是不知道种牙的价格你是否承受得起。随着牙齿状况的严重程度的递增，一起增长的除了你的疼痛指数之外，还有破产指数。

如果你是拔智齿或者是早期因为蛀牙需要治疗的补牙、牙周炎、牙龈炎等，医保是可以报销一部分费用的。不过牙科医保报销的自费比例也比较高，像慢性牙髓炎、慢性根尖炎、慢性牙周炎，自费比例在55%左右。

当你的牙齿已经坏到需要拔掉重新种一颗时，就基本上需要全部自费了。在口腔科诊疗种，镶牙、烤瓷牙、洗牙、牙齿矫正、种植牙都被算在医疗整形美容方面，通常涉及较高的材料费用，基本都不报销。

而种植牙，是目前效果最好的缺牙修复方式也是牙科治疗中最贵的项目。

一颗种植牙主要包括种植体和牙冠。种植体，也就是那一颗“小钉子”，是最重要的部分，基本都来自进口：韩国种植体最便宜价格在8000元左右，再往上有欧美产的单颗种植牙费用约15000元，最贵的来自瑞士，其价格最高甚至可以达到8万元一颗牙。

而牙冠也根据材质不同分为金属冠、烤瓷冠、全瓷冠，其中全瓷冠由于美观效果最好价格也最贵，金属冠延展性好但美观不足，烤瓷冠介于两者之间性价比相对较高。据媒体报道，以拜博口腔的牙冠价格为例，从3000多元、6000多元、8000多元不等。

就算是按市面价格1万元一颗种植牙来算，成年人有28~32颗牙，这满满一口牙种下来，再加上一些口腔机构特别是大多公立口腔医院还会单独收取CT、麻醉、手术、器械以及术后种植体保养等费用，“一口牙一套房”可不是开玩笑。

而如果你耽误得久了，牙床萎缩，得先”植骨“，那价格更是蹭蹭往上涨。

四、一颗牙为什么要那么贵啊

种植体被进口产品垄断，成为很多牙疾患者被说服支付高昂费用的理由。头豹研究院数据显示，在牙种植体领域，国内市场格局与全球类似。以瑞典的Noble Biocare，瑞士的Strauman，美国的 Dentsply Friadent、Biomet 3i、Zimmer，韩国的Osstem为代表的外资企业占据了中国90%以上的市场份额。

再加上从出厂到医院中间每个环节的成本累加，几千元的产品到患者手中就变成了上万元。

除此之外，种植牙机构的高人力成本也影响了价格。鲸准研究院一份报告曾指出，在专科医院中，口腔医院人力成本占收入比例高达44.3%，位居所有医院首位。

首先培养一名专业的牙科医生，最短的学习路径都要10年，包括5年本科学习，3年以上临床合规培训以及2~4年的专科医师培训。安信证券表示，牙医作为口腔医院/诊所的核心资源，人员占比普遍在50%以上，且牙科医技人员薪酬水平较高，年薪范围在6.7万~52.6万元之间（温州市）。

以上市25年，已获数十倍投资回报，被称为“牙茅”的通策医疗为例，其在2020年财报中披露，共有3000多名卫生技术人员，其中1300多名口腔医生，人力成本超过6亿元，占总成本55%，单个医技人员的年薪平均在20万元以上。

而种植牙手术是口腔医学临床里的高阶此操作，需要很多年的外科经验基础上培训才能掌握，一般临床经验十年以下的牙医很少能说“会种植”的。因此培养一个成熟的种植医生成本则更高。

可即便如此，口腔行业仍然是一门赚钱的生意。据鲸准研究院发布的《2018医疗健康行业大报告》显示，口腔医院人力成本占收入比例高达44.3%，位居所有医院首位。但在专科医院中，口腔医院利润率高达12.5%，高于整形外科医院的11.3%，仅次于眼科医院14.7%排名第二。

五、超六成牙医是中专大专学历

层层因素叠加，让大部分的人一口烂牙，却又没有”看牙自由“。但等牙真的出了大问题，再贵也只能去看。

可当人们走进牙科诊所，能不能遇见一个靠谱医生，还得看看运气。

在《中国卫生健康统计年鉴2020》最新数据中，中国共有19.5万职业口腔医生，其中高水平医生仅占10.4%，约有2万多名。

另一份对我国口腔执业医生的背景调查数据显示，我国中专和大专学历的口腔执业医师占到了60%以上，本科学历的口腔执业医师只占27%，研究生学历更是低至7%。

从职称来看，我国职称是正高和副高的口腔医师加起来还不足10%。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时代数据（ID：datagoo），作者：郑艺阳，设计：蔡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