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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6-01 14:11

不足300头的野生亚洲象,它们的家在何方?

2021年5月的最后一天,15头亚洲象的家族之旅仍在继续。


随着野象一直往北方行进,人们也开始由此关注我国的野生亚洲象保护状况:这些野象到底为什么北迁?它们原有的栖息地是否安好?


多年来,中央和地方在亚洲象分布区域成立了11个自然保护区,建立了“中国云南亚洲象种源繁殖及救护中心”“云南省西双版纳勐海亚洲象监测预警中心”。亚洲象数量按每年5%的速度稳步增长,2019年,国家林草局公布,我国亚洲象数量为295头。


然而随着亚洲象分布区域经济社会的发展,栖息地减少、种群衰退、人象冲突严重等问题都是亚洲象保护中切实面临的长期问题,需要人们进行更多的探索和尝试。


今天的这篇文章来自张立教授2018年在劲草嘉年华上的演讲,他追随大象的步伐已有20年。


有关中国野生象的前世今生,读来依旧令人动容。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猫盟CFCA(ID:felidchina),作者:张立,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我希望,大象和其他野生动物都能像大熊猫这类明星物种一样有继续生存的机会。


大家好,今天我想讲讲我和大象之间的约会。我从小喜欢大象,这是我小时候在北京少年宫生物小组培养出来的爱好。


1996年,我初次接触动物保护。大学生绿色营第一次组织中国大学生远征白马雪山,去研究和保护一个叫滇金丝猴的濒危物种。


我就有幸参加了第一次的学生环保活动,记得当时滇金丝猴有一百多平方公里的栖息地位于保护区外。为了不让外面的人砍树破坏金丝猴的地盘,我们扬言要把自己绑在大树上以此反抗,保护它们的栖息地。


特别感谢奚志农在当年拍摄了这张照片,他的夫人史立红也是我们1996绿色营的营员。实际上,当时我觉得很多做保护的人心里很简单,我们要做保护,我们不许开发,我们不许野生动物的栖息地就这样在开发的浪潮中消失。



所以1999年我博士毕业的时候就开始研究大象,我没想到因此越长越胖,和大象越来越像。我们最初看到大象时一般都是在动物园,比如北京动物园,这是北动的大象。一个庞然大物就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



我特别喜欢大象,因为大象在我印象里就是一种特别温顺的动物,递给它的食物它也会温柔地拿鼻子接住。小时候,北京动物园的后门有一个大窟窿,我读小学时就经常偷偷地钻进这个窟窿去象房看大象。


但是后来我发现,不光动物园有大象,西双版纳也有很多大象。而且象特别听话,让它坐下就坐下,让它给你按摩,就拿脚帮你按两下。


西双版纳的大象表演


上图中这个长牙的是公象,没有牙的是母象。其实公象的象牙是它的门牙又叫门齿。亚洲象公象的门齿比较发达,但母象其实也有象牙,只是门齿不发达,在嘴里面一点点,看上去就像是没有长牙。



图片中的公象正在给母象献花,这个公象真有爱心,但是大家发现没有,驯兽师手里拿了一根一米长的木棒,上面有个大铁钩。如果象不听话,他就用这个铁钩用力钩一下象耳朵后面最敏感的、神经最发达的地方。一钩象就听话了。


我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圈养象都过着舒服开心的生活,这些圈养的大象在人的奴役下,反复表演着一些不正常的行为。



比如说一个四五吨的大公象,它永远不会自发地站上这样一个独木桥。因为它知道如果自己摔倒了,硕大的体型会导致自己受伤,极有可能会摔断腿。这样的表演和展示都不是它正常的自然行为。


所以我们很多时候在动物园里看到的大象和其它的一些野生动物展示出的都不是正常的行为。目前,我国有近40个动物园和野生动物园共饲养了301头亚洲象。


1999年,我博士毕业时,我发现我们国家居然没有一个团队在坚持研究中国的大象——如此濒危的庞然大物。


亚洲象在哪里?有多少?我们并不知道这些信息。于是我开始找大象,想要知道它们的分布,数量,还有它们究竟过得怎么样。在这里,我想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过去20几年的历程。


中国的大象在哪?


实际上大象分布在亚洲13个国家,在历史上我们的黄河一线都是有亚洲象分布的。河南在修水电站的时候,也在挖掘的过程中发现了现今亚洲象的遗骸。比如说河南又被称为,它就有象形的边旁。


在经历了三千年人类的农耕和历史的变迁,现在只有图中红色的区域中的支离破碎的13个国家,有亚洲象的分布。


图:亚洲象目前的分布区,种群数量:35,000-42,000 引自: IUCN/物种生存委员会,亚洲象专家组, 2012


在我们国家亚洲象分布在哪呢?我听说云南可能是亚洲象最后的分布区,于是1999年我就去了云南。


样线调查


在云南,我利用传统的方法进行调查,比如说在一个地方走样线,两公里长,周围各500米宽,看到大象就记个数。结果,一直找到了中国的边境,一头大象都没看到。



这张图中,左起第三是我当时的硕士生冯利民,他现在也是北师大的副教授了。当时我们一起调查大象的时候,发现大象都从国界边溜达出去了。地上只有许多象粪和痕迹,大象却去了邻国。糟糕的是,我们人过不去,这也是当时做研究需要面对的现实。


粪堆计数 


不能随便穿越国境,我们就到村里面去问情况。你们这里头有多少大象?这个村说有5头象,再到下一个两公里以外的村问,你们这儿有几头象?我们这儿有5头象。好,这个地方有10头象,对吗?


拜访村民做问卷


不对,因为大象活动的范围很大,它随随便便就走几十公里,两个村调查的数据也不能简单地叠加起来,所以开始的时候我们真的不知道有多少头大象。


后来我们就走遍了中国有象历史分布的地方,比如说西双版纳、普洱、临沧和德宏。我发现在这些如此大范围的区域里,其实都曾是象的分布区域。比如德宏的盈江县以前也有大象,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70年代以后大象再也没有去过那里。


中国大象历史分布


高智商的大象有特别的社会关系


然后,我们在西双版纳发现有个地方特别容易看到大象,叫野象谷,我们就扎根在野象谷,包括我的研究生们在那儿建立了一个亚洲象的行为观测点。野象谷周围有一个三岔河,当地的保护区为了吸引大象来,就在河岸上埋了许多盐巴。大象为了补充盐分就经常到这里来。




最多的时候,我们见到过71头象聚在一块吃盐。经过日积月累的观察,我们发现原来大象是以家庭为单位出来觅食的。一大群象到了河岸以后,就分散成一个一个独立的小家庭,由它们的妈妈带着它的女儿,包括没有长大的小公象一起构成了一个家庭群,并以这样的核心群体的方式散开觅食。 



等大象取食完了,就由祖母也就是首领象,最大的一头母象,招呼集合,发出通讯的声音后,各个家庭群体又会再聚集,形成一个更为庞大的家族群体。 


这个家族群体会去往别的地方找食物,如果几个家族聚合在一块就会形成一个氏族群体,姓张的都在一块走但不一定是有亲戚关系,这是大象社会结构的组成,是母系氏族的社会,首领象都是最年长的母象。


象群家庭单位


公象去哪儿了?公象一般都是叫独象,它四处游荡寻找动情的母象增加自己繁殖的机会。


比如说我们在野象谷发现的这头大公象,它左边有大牙,右边的牙可能是因为跟别的公象争夺配偶时打掉了。所以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叫左独。


左独


2000年到2007年在野象谷的小象可能都是左独的孩子,因为它最硕大,最强壮,一下就把别的公象打跑了。到了2008年以后,左独忽然消失了,我们猜测它可能在和别的公象打斗时,受了很严重的伤,最后死在了野外。


根据这些象的象牙的形状,后背的隆起,和耳朵的轮廓等等,我们识别出了每个个体,并且给它们起了名字。当地的保护区的监测人员根据它的名字把它们划分成了不同的家族。



我们还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如果一个公象不够硕大健壮,不能像左独那样独霸一方时,这些年轻的公象就会组建一个单身汉群体,然后在母象群周围来回游荡寻找交配的机会,想随机取代像左独这样的大公象。这是一个对大象行为的研究,以此来揭示它们社群之间的关系。


单身汉联盟


中国的大象也跨境


为了找到大象给它们命名,我们利用了许多红外相机来实现这一想法。


比如一些大象经常在晚上出来活动,我们就能通过红外相机拍摄到它们。2002年,我们从美国背回来10台红外相机放在版纳用于监测。有意思的是,除了大象以外,我们还拍到了很多其他的野生动物。


亚洲象


原鸡


云豹


北臀尾猴


我们组是最早利用红外相机监测野生动物的研究团队,通过红外影像了解动物后,我们发现原来大象在中国的云南、西双版纳、普洱、沧源,在这几个紫线划出的区域都是亚洲象现在分布的地方。



而这些红线的区域虽然没有大象,但是却是它们重要的迁徙的廊道;怎么在这些红色的区域内保护大象,成了我们后来10年内的课题。


中国的大象基本上分布在这三个虚线划出的彩圈里。特别值得一提的就是像尚勇这个区域的象群和老挝是接壤的。它们经常会跨国界,我们称之为跨界象群


而上面南滚河保护区跟缅甸交界,缅甸那边的树都砍光了,没有适宜它们的栖息地,大象群就不再去缅甸了。我们发现原来栖息地对野生动物的重要性在大象这个物种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强烈。



最后,通过20年的努力,我们发现中国的野生亚洲象只有219到242头之间,数量如此之少


我们刚才说动物园里面圈养的亚洲象有多少,301只是吧?所以,我们野外的亚洲象比动物园里面圈养的亚洲象还少,不到300头(2019年数据)


100头象造成的经济损失年均过千万,为什么?



2010年,经济损失保险公司估算了大象在西双版纳造成的经济损失,大约是437万。2017年达到了3倍,1253万元,逐步在增加,已平稳达到1000万元左右。每年100多头象在西双版纳居然造成这么严峻的问题。


同时,从2012年起,开始有大象踩人伤害致死的事件被不断报道。在2016年的时候,有6个人被大象踩死了,给我们研究生做饭的一个野象谷的老板娘也是在野外下雨的时候偶然遇到大象,结果被大象踩死了。


我们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国只有300头大象,却依然会和人产生这么大的冲突呢?于是,我们后来就想解决并且解答这个问题。


栖息地不断被压缩


飞往西双版纳的飞机一落地,我们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绿色非常好看。实际上你们看到的最多的都是这个东西,橡胶树。



橡胶作为重要的工业原料,从60年代引入中国,在西双版纳从零开始一直种到现在,超过30万公顷。


橡胶树的种植面积变化图


作为重要的工业原料,种植橡胶成了当地老百姓重要的经济收入,特别是在60年代,当地农民以此为主要的经济来源。


这还不光是因为橡胶。


除了橡胶,二十年来,西双版纳种种兴起的经济作物,以及栖息地开发项目等,也使得版纳的亚洲象适宜栖息地减少了40%——不是没地方,是人为干扰加剧、适宜栖息地减少。


普洱茶园


大家都听说过普洱茶。在中国台湾,可以找到大陆所有的茶叶品种,唯独没有普洱茶。台湾人说普洱茶能够抗癌防癌,治疗胃病,于是普洱茶的价格就一涨再涨。


实际上,普洱茶最主要的产区是在版纳的易武和象明这些地方。当地老百姓以前传统的经济收入是靠种茶叶,而2000年以后,茶叶特别是普洱茶的价格迅速高涨,这也使得版纳普洱地区开始大量地种植茶叶。


普洱茶的种植面积变化图


原来的普洱市并不叫普洱,历史上叫思茅,后来因为普洱茶实在是太有名了,普洱市市委书记说我们改名从思茅变为普洱吧。普洱县变成了宁洱县,思茅市变成了普洱市。这些都说明了一个经济作物对当地收入的重要性,甚至把名字都给改了。



1975年,我们找到了遥感卫星的图片来做亚洲象的研究,我们在这张图上没有看到一点代表橡胶的亮黄色斑块,大面积的这种橙黄色的是什么呢?那只是普通的农田,水稻田。


因为普洱是亚洲象的传统分布区,水热条件特别好,当地的稻田一年能产三季稻,1975年还没能在卫星图片上找到橡胶。



到了1990年,中国改革开放第一个15年过去了,我们发现明黄色的区域增加了,这些明黄色的区域都是橡胶主要的种植地。不光如此,红色的区域也增加了,代表了城镇化。以前的普洱思茅只有两条街,现在普洱思茅是大城市了。



又过了15年,到了2005年,大面积的连片的橡胶种植地出现了,因为中国改革开放后30年的时间也是中国工业化最快的时间段,橡胶作为重要的工业原料其种植面积一增再增。



2015年以后,我们发现粉色的区域增加了,这是因为普洱茶的价格上来了,而橡胶由于受到其它国家的制裁以及种植量过多,原材料的价格飞速下降,一吨原胶从3、4万块钱跌到6、7千块钱,老百姓就不再种橡胶了。


但是普洱茶增值了,原来一陀原饼卖300块钱,到了2005年最贵的时候一个饼卖五千块钱,那一陀卖三万五千块钱。什么东西值钱老百姓就种什么。但是这样的经济发展对当地的植被进行了改造,并且是建立在对原始森林大面积持续砍伐的一个基础上进行的。


红线勾勒的区域代表大象的分布,四张地图分别代表四个不同的时期。


同时我们发现森林的持续减少与亚洲象分布区不断缩小化和破碎化有紧密的关系。



图上的这些是开阔的沟谷雨林,是最适宜大象的生境。结果这些沟谷雨林被大面积地蚕食后种上橡胶、茶叶,被开垦成很多经济作物农田。




我们来看一下这个地方,叫芭蕉钦,有很多野芭蕉,这个芭蕉钦是大象重要的迁徙的路线之一。2010年之前,大象每年都从这儿经过,取食野生的芭蕉。


不过在2009年的时候,这儿搬来了三户11口人,把整个芭蕉钦改造成了一个农田,但是大象还从这儿通过,芭蕉不见了以后就专吃老百姓的庄稼。


所以,我们认为这种持续的人类干扰造成了亚洲象的栖息地与农耕环境镶嵌在一块,直接增加了人和象的接触,造成了更多的人象冲突。


如果人能看到象的需求,许多冲突便可避免



我们的研究发现,地图中深绿色区域是最适宜大象的栖息地,但是在西双版纳只占据了不到5%的面积。所以,农田的稻谷成熟时,就自然而然成为了大象的食堂。



因为农田的食物最容易获取,量又充足,大象就待着不走了。我们另外一个早期的研究发现,大象这类食草动物会季节性地循环利用食物;它们在一个地方取食一段时间后,当野生植物被吃得差不多时,它们就去别处的区域觅食,边走边吃,这么来回重复,使得每个地点的植物都有机会重新生长恢复起来,这是食草动物循环利用植物的一个模式。



但是到了稻谷成熟的季节,大象就在农田边不走了。这是因为农田能提供适口性好、营养价值高的农作物。这实际上是动物对人类长期干扰的一种适应性行为,也是产生人象冲突的一个根本原因。



为了防止大象搞破坏,人们有时候会搭棚子防象,但是都不经踹,大象一推就推倒了。



除了搞破坏,大象还经常到老百姓家去找盐,这是因为野外天然的盐碱池在建造灌溉水渠后就自然消失了,大象在野外取食不到盐分,只能跑到老百姓家里去找。



大象会吃铁锅和被子。因为铁锅炒菜里边有盐味,吃被子是因为上面有汗味,大象在找盐时,会把房子弄出好多大窟窿造成损失。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在普洱的林地里修了两个人工盐碱池,放了两吨盐埋在底下,后来大象就不再去村里找盐了。



大象还经常去村公所捣乱,村公所门口种了两棵棕榈和禾本科类的观赏植物,而这恰巧是大象喜欢吃的东西,你把它种在院子里面,人家干嘛不来呢?



大象有时还会上路,这是因为在修公路的时候没有注意大象迁徙的通道和路线。不过, 我们只要找到别的办法让它绕道就可以了。


所以我想说的是,动物研究看似遥远其实和人们的日常生活是息息相关的,我们只有了解动物才能在必要的时候避开它们,不与其发生冲突。



有些时候,人的态度会决定象的态度


有个小故事必须得讲,我们在当地有两个寨子,一个叫上寨,一个叫波额,上寨的村民是传统的傣族村寨,老百姓视大象为吉祥物。所以大象到了上寨后不会受到任何的干扰,轻轻松松地就走田埂路穿过村子。


但是波额就不是这样,这个村的村民来自外头不是少数民族,大象一来它们就敲锣打鼓想驱赶大象。结果大象一害怕一紧张就乱踩稻田匆忙逃跑。


很多人都说这是因为大象有灵性,如果保护了就不会给人捣乱。但其实不是这样的,只要人们不吓唬大象,大象就会好好走自己的迁移通道,不破坏庄稼。所以这还是和人的驱赶有直接的关系,做了行为研究以后就发现,所谓的灵性没那么玄乎,只是人造成的结果罢了。



实际上,一些野生动物最丰富的地区,其实是这些最边缘的地区、又贫穷、又落后又急需发展的地方。


1988年到2016年这28年间,有68个人被大象踩死,320个人因大象受伤,农业损失超过300亿元。大家可以看到,在这么边远的地区居然可以有这么严重的人象冲突,而且这个矛盾还在加剧。



不光人被伤害,大象被人杀死的事件每年仍在发生,28年间有80头大象被人干掉,而大象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除了拍到大象,我们还意外地拍到了一只印支虎,因此还上了美国的科学杂志受到了关注,我当时的研究生冯利民也想追踪这个老虎做科学研究,结果呢?



2009年7月,这只版纳最后的老虎被俩村民打死了。人兽冲突无处不在,无论是大象还是和老虎。



其实老百姓和大象的矛盾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难调解的地步。在普洱,一户人家的柴房上写了这么几句话:“记者采访不见钱,象灾一年又一年,何日等到圣旨到,宰了大象好过年。”


这说的就是,许多记者来采访村民人象冲突的事儿,但从来不给钱;象灾每年都发生,但是“圣旨”是大象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动不得,老百信盼望着哪天可以等来新的圣旨,可以干掉大象,解决困境。



保护工作怎么做?找平衡


过去十年,我们一直都试图在老百姓的生计需要和濒危物种保护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我们帮助村民获得小额信贷,帮助他们寻找替代的生计,种植大象不喜欢吃的东西;去学校宣传大象的生态知识,告诉小朋友大象攻击前的一些征兆和行为。



我们还有扶持项目,包括巡护,并且建立中国和老挝相连接的跨国界保护区,把仅存的大象适宜栖息地连接起来,现在中国和老挝边界上有220多公里长的边界线被划成了跨界保护区域。



可是,大家知道我国对自然保护区的投入是什么样的么?


发达国家一平方公里的自然保护区投资超过13000块钱,发展中国家平均大概1000块钱,2003年我国只投资了718块。



中国自然保护区的投入,低于发展中国家的平均数,但是自然保护区又是十分重要的,不光为大象提供栖息的场所,它还持续地供应水资源,生产一些民富产品,最关键的还有其自身的生态服务。


保护区内丰富的农产品能为当地社区的老百姓带来持续的收益,例如大红菌、有机蜂蜜、生态大象游,这都是生态系统给我们带来的服务、功能与价值,是可以被衡量的。


亚洲象 图源西双版纳自然保护区-罗爱东


实际上绿水青山是金山银山,并不是一句空话。因为一个可持续、健康的生态系统能够为老百姓带来长期、可持续的收入和经济效益。所以我们希望建立一个生态系统服务的有偿机制——开发和利用大自然的资源是需要付费的,这样就可以防止大自然资源的肆意滥用,并能为保护区的维护筹集持续的资金。



我的研究生也没闲着,他们在北京动物园为那里的大象制作了环境丰容,增加大象在户外运动的机会和时间,让圈养的大象能够有更舒适的生存环境。他们买了很多木头让它们蹭痒痒、在轮胎和树洞里放食物,增加大象取食的兴趣和时间。



当动物园的大象给我们带来快乐的同时,它们却需要坐一辈子的牢。很多动物园都说因为场地有限,没办法给大象提供自然的栖息地,所以我们为什么还要圈养大象呢?而且动物园还有很多的骑象项目,我不支持大家进行这样的动物消费。


想要观赏真正的大象,我建议大家可以去西双版纳。不光可以看到自由生活的大象,还可以为当地的老百姓带来经济收入。我希望,大象和其他野生动物都能像大熊猫这类明星物种一样有继续生存的机会。


谢谢大家。



猫盟在中老边境老挝境内拍到的亚洲象。


编者后记:


亚洲象的北迁和南迁,都折射着已经发展了数十年的栖息地困境。


而问题的爆发,往往需要我们在短期内迅速反应。


当人和象同时走到束手无策的境地,共存必须是我们主动争取、双方共同探索试错的过程。


再次,希望人象安好。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猫盟CFCA(ID:felidchina),作者:张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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