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科学管理，远离老登创始人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方伟看十年，作者：方伟Rey，题图来自：AI生成

“优秀的管理者会用五年时间证明价值，而骗子会用五年时间包装骗局。识别两者的关键是看他们如何对待盈余现金。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投资的是一家好企业，但管理层却在拿你的钱做蠢事，那么你最好卖出股票，转而投资那些你认为管理层会明智行事的好企业。那些热衷于用股东的钱收购垃圾资产的管理层，本质是穿着西装的赌徒。”

——巴菲特

小平同志 40 年前就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

小平同志说的“科技”，对投资的启发一是“投资于时代的最大斜率（大规模提升社会生产力的核心因素，比如互联网、新能源、AI算力、自动化）”。

根据英国经济学家安格斯的测算，公元元年到 1500 年，世界经济年均仅增长 0.057%，而第一、二次工业革命后，从 1820～1998 年仅 200 余年，世界 GDP 规模大幅增长约 47.6 倍。

启发二是科学的管理：

中国的现代商业是从 1992 年改革开放开始的，而欧美早就走过了 100 年的历史，如果你去看美国投资人巴菲特、霍华德，企业家贝佐斯、库克、纳德拉的文字，你会感受到一种“科学”，包括如何科学地管理、科学地进行资本配置。但我们中国这片神奇的土地，几十年的时候走过了欧美一两百年的路，还没有经过大浪淘沙般的优胜劣汰，活跃在舞台的企业家里，很多人并不“科学”，也并不尊重科学，甚至做不到讲逻辑，用流行的话说就是：登味十足。

“我们都是带着自己的偏见去看世界的”，我也有很多偏见，但这没办法，因为我是尊重科学的人，以至于我只能投同样尊重科学的人。

企业文化最重要的是正直诚信（integrity），第二点我认为是“尊重科学”。

华为与任总是讲科学的，华为虽然不是一家上市公司，但他有很多员工股东与其他集资方式，他照例也会每年发财报（官网有），华为的财报是写得特别好的，简单清晰，战略聚焦，数据详实。

早在 20 年前，华为就敢花费40亿元拜师IBM，进行公司管理变革，实施“IT策略与规划”项目。今天理想汽车被问界打的那么惨，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工程管理与质量管理、成本控制上，华为领先于其他玩家，他用便宜2～3万的价格打理想的车型，但毛利居然比理想还高。

与任总同时代的企业家——南德集团的牟其中是不讲科学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崇拜他，他的著名语录是：“我们要用10年的时间，进入年利润排名世界前10强企业之列”，他出狱后第 6 年还提出过“万尾鲨鱼苗计划”，要将全世界的智慧大脑集中在一起，改变资本主义以资本为中心的生产方式。

我肯定是凡人，他的宏伟计划我一个都听不懂，但同样宏伟得多的计划，比如马斯克的“电动车计划”、“回收火箭计划”、“星链计划”我全部都能够听懂，因为马斯克是讲科学的，是讲第一性原理的，人家能够把逻辑讲得明明白白，你只需要高中物理及格，你就能够听明白。

这 2 天乌镇在举办世界互联网大会，一个大会，一线的大佬都不参加，自然也就冷冷清清，以至于东哥这位共产主义的拥趸都能在开幕式发言了。

2016 年，东哥就说：“咱们中国提出共产主义，过去很多人都觉得共产主义遥不可及，但是通过这两三年我们的技术布局，我突然发现其实共产主义真的在我们这一代就可以实现。”

结果 2025 年东哥的观点不改：“微软、苹果、Facebook等这些靠技术垄断营收获得暴利的美企，都要向美政府缴纳90%‘暴利税’用于公共建设，可以向技术垄断企业征收90%的‘暴利税’，再反哺给养老、教育。”

幸亏东哥是中国国籍，当不了美国总统，要不然人类的科技进步都得慢下来。

京东这家公司的战略方向、管理方法、资本配置就很不“科学”，也不讲“逻辑”，以至于每次看到这家公司的新闻都很难受。比如最近的京东*广汽造车，京东说自己有消费者洞察跟直销渠道资源优势，你觉得你的消费者洞察能比特斯拉、理想、小米、比亚迪这些专门造车的还好，你能洞察到一个比理想增程、小米超跑造型、比亚迪极致性价比更契合消费者需求的痛点？这就不可能，至于直销渠道资源，谁在京东买车呢？谁缺买车的渠道呢？

再比如家用电器行业，美的与海尔是讲科学管理的，格力是不讲的，董明珠是一位正直、公正、执行力强、说一不二、敢给股东分钱的企业家，这也是过去二十年，格力迎着城镇化率从 40%到 70%、房地产长期增速 20%的大背景下也迎来了他的二十年辉煌。

但董并不是一位以企业创新、管理创新、高瞻远瞩著称的企业家。格力在失去大盘增速后，还想保持它在多级分销下的 35%毛利，其实是不可能的。你再怎么骂美的、小米、奥克斯是小偷，都不能阻挡你的毛利就是太高了，人家直销模式只要20%的毛利，你的份额就是会被抢，挡不住的，你再怎么阴阳他们都阻挡不了，因为空调就是一个性能过剩的产品。

一家企业在高速增长的时候，会掩盖无数的问题，百度是这样，格力也是这样。但是当增速降下来后，需要企业寻找第二曲线，二次创业的时候，不具备科学管理的企业的缺陷就会很明显。

我很难相信，董在内部给格力手机定的目标是“5000 万台”：“格力手机未来目标5000万台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要我们把手机做到最好。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思考怎么做好手机。我们进入一个领域就要做行业的技术领先。

就你这么多年，连空调这么简单的外观设计都造的不如小米好看，怎么会觉得自己能造好手机呢？如果说空调的体验点是 10 个，那手机就是 10000 个。被你看不起的雷军天天在玩手机，提优化，改进迭代，而你面对消费者的投诉，是这样反击的：“开机画面必须是我，不是因为省广告费，是我要告诉消费者，我是格力手机创始人，这是尊重消费者。我是真心要做手机，未来肯定要超过苹果，所以也真心希望外界挑毛病并反馈回来。至今也没有人建议我把照片去掉，只有人建议我换张更漂亮的。"

我投资一家公司都会把它的管理层相关言论看完，至少需要符合我的审美，相信科学是很重要的指标。

我昨晚研究蕉内这家公司，他的创始人言论就给我一种不尊重科学、不讲逻辑的感觉，如下图，他说“蕉内最大的对手是白牌，因为产能过剩，再加上整体下行的经济环境，大多数人消费降级，就很容易对我们形成冲击。我觉得任何经济体里面都不会有白牌长期存在”。

按照你的说法，优衣库的业绩应该跟你一样，因为被白牌卷，不断下滑才对。但实际上他们越来越好，你越来越差。因为人家是真材实料，优衣库在直营、大单品、全球集采、商城 C 位低租金的背景下是 53%的毛利，13%的净利率。同样品质的衣服，你很难在价格上做得过优衣库。

一家公司如果觉得自己当下的业绩是因为消费降价，自己被白牌卷到了，等经济回暖，我就会好起来了，那大概率是不能投，因为这是一种妄念。

消费者心中有杆秤，并不是说服装、生鲜非标，不能直接比价，他们就感知不到差异。下图的消费者评价是客观的：蕉内是一家依托于淘宝流量红利做出来的淘品牌，擅长的是设计美感与广告营销，并没有在供应链上做创新，试图发明一套“体感科学”的东西让消费者付出更贵3倍的价格，129块3条内裤。中国这类型的品牌，能够满足一小部分价格不敏感的人的价值主张，他的稳态不会是 50 亿销售额，只会是 10 亿左右。

我国不讲科学的老登企业家是很多的，这种“老”不是指年纪，是指思维方式。任总、阿段、老巴年纪也老，但他们不登，这是超越时代的自省很难得的。

许家印是一种“登”，代表言论：“恒大新能源汽车不是要弯道超车，而是要换道超车，如何换道？“买买买”“合合合”“圈圈圈”“大大大”“好好好”。

一位企业家，能够容忍自己在职工篮球比赛中狂砍 30 分，拿下 MVP，他的企业文化只能是阿谀奉承，欺上瞒下的，高层看不见问题，中层做不好上传下达，下层贪污腐败。

房地产行业并不是一个消费者导向的行业，他的难点是搞定政府、搞定银行，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政府拍卖的地，通过关系搞定相关的施工证明，然后快速开工建设，开始卖房，用首付押金再找银行贷款继续买地。

这门生意需要的不是消费者洞察与创新，而是执行力与关系资源，但新能源汽车是一个消费者导向的行业，许家印主导的恒大汽车敢一下子推出了 6 款车，从恒驰 1、恒驰 2、恒驰 3、恒驰 4、恒驰 5、恒驰 6，覆盖 A 级车到 D 级车所有级别，涵括轿车、轿跑、SUV、MPV、跨界车等全系列乘用车车型。

这基本是把造车当造房来干。在科技互联网行业，你什么时候看见过一下子推出超过 5 款产品，还能成功的？因为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就不可能，因为要得到一个消费者洞察（类似于理想增程、小米超跑造型、徕芬高速吹风机）是非常困难的。你半年有一个牛逼的洞察就很厉害了，你怎么可能一下子推出 6 款车型呢。

不“登”的企业家往往讲科学，对基础学科的基础理论非常了解，用科学来指导实践，而不是玄学：

关于怎么分钱，阿段的观点是：什么是保健因子，什么是激励因子？企业员工的收入其实是保健因子，就是少了不行，多了没用的东西。当然这个多少有时候不一定是绝对值，很多时候会体现为相对值（就是一定比例）。提升团队的凝聚力靠加钱是没用的，但减少钱会有显著的破坏力。

阿段这段话是为了反驳有的超市老板拿着胖东来的“只要敢给员工分钱，公司业绩一定会好”的绝对论断说的。讲话绝对化，单一化，简单化，往往也是不讲科学的表现。

关于拼多多的很多规则，包括“仅退款”，黄峥的表达是：“一组人如果骗子的比例只有1%，那对群体作无罪推定这个社会是可以高效良性运转的，但有可能这个比例上升到5%、8%，再作无罪推定就会把其他人逼向骗子一方，这种情况下这个社会就只能作有罪推定，这样一来就是性质上的差异了。两个体系的文化运转效率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关于企业要不要分红，老巴的看法是：“分红应被视为管理层承认无法创造更高回报的宣言。若有年化15%再投资能力的企业分红，等同于盗窃股东财富。”

你都能从这些人身上看到一种科学与严谨，在我看来是一种靠谱的特征，我也会寻求这种公司的创始人去投资。

关于巴菲特投什么特质的管理层的公司，最后就推荐一下下面这本书吧。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方伟看十年，作者：方伟R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