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分，这没用的男人今夜又要刷屏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Vista看天下（ID：vistaweek），作者：李放鹿，题图来自：《火花》

跨年必备的朋友圈配图，一定有下面这一张——

这张剧照的确很有氛围，晨光熹微，长路漫漫。

三个一看就还没混出头的打工人，步履不停往前走去，相信新的一年一定会更好。

今天就想赶在它刷屏之前，聊聊它背后的故事。

这部剧叫《火花》，也许有点小众。

但它是2016年口碑最高的日剧，到现在几年过去了，还有9.3分。

实不相瞒，去年我就是看着它跨年的。

那会儿我过得很惨。

临到年底没了工作，换了城市，租了一个没有窗户的笼子一样的房间，卡里的钱付完搬家费用所剩无几。

举目四望，王城如海。

那天我没什么过节的欲望，反正不管你欢不欢迎，明年都会在12点以后准时到来。

于是最后我的跨年仪式，是瘫在沙发上看一个比我更惨的男人跨年。

1. 跨年那一天

《火花》的男主角德永，一个浪费了十年光阴去证明梦想不会实现，世界不会改变的人。

有一集专门讲他跨年的故事。

我觉得那一天是德永整个人生的浓缩版。

让我再顾影自怜一下——也觉得这一天是我这样的南漂北漂的人生的浓缩版。

德永提前很久就在准备跨年了。

他是个说漫才的，一种双人脱口秀。漂在东京许久，这一年他终于有机会去参加电视台除夕节目的初选。

出来漂的，总有点不安分的想头，想在更大的城市做一番更大的事业。

有人想的是当艺术家、当文学家，有人想的是在大城市挣钱买房、阶层跃升，都是梦想。

德永的梦想就是漫才，想靠写段子、逗人笑红起来，过上让人快乐、自己也快乐的生活。

若能如愿在电视台的舞台上过除夕——那跨的不只是年，还有可能是道龙门。

德永很紧张也很努力，绞尽脑汁准备新段子，大冬天的拖着搭档在破败的公园里一遍遍练习。

可惜没有通过初审，台下负责打分的评委还睡着了一个。

另一个不等他们表演完就喊了停：“辛苦了，但你们的段子很假呢。”

态度倒是挺客气，最后补了一句：“不过比去年有好了一点。”

节目被淘汰了，德永的除夕只能跟搭档一起去参加经纪公司的忘年会。

搭档比德永会玩，公司前辈叫他去玩游戏，他乖乖地去，听话地参与。

没人叫德永去，只有老家的姐姐打来了一个电话，德永跑去阳台接，没来得及穿上外套，站在12月东京的冷空气里跟姐姐撒小谎：

“今年又不能回去了……不是，你别担心……我通过了试镜……没问题的……很多工作都定下来了……”

撒完谎回到房间里，远远看着搭档乖巧地讨好前辈们。

他打开门悄悄溜走了。

想去经常待的那家小酒馆，走到门口刚好遇到老板贴上元旦放假的通知，准备回家过年。

最后只好找了个公园，一边喝酒一边自言自语，练习不知已背了多少遍的脱口秀稿子。

除夕夜啊，公园里除了德永没有一个游客，于是他神神叨叨的行为很快引起了巡逻警察的注意。

他背的稿子里还有两句容易引起误会的台词，德永就这么被带回了局子。

后来弄清了他只是在背脱口秀的稿子，警察大叔颇为不好意思，给他泡了一碗热腾腾的面。

俩人还没来得及吃，新年的钟声就响了。

德永和大叔面对面坐着，跨过了一年。

喜迎新年的大叔一脸憧憬，问德永此刻有没有什么即兴的段子讲一讲。

刚经历了事业失败、骗家里人自己有着落，又看着搭档逢迎公司前辈的德永讲不出来。

大叔十分失望，掰开筷子吃面，一边吃一边念叨：“今年也结束了啊。”

这就是德永跨年的全过程。

伟大的梦想没有实现，原有的计划统统被打乱。每次想试试另一条路，新的选择总会带来新的意外。

新的一年就这么来了，德永在警局里抱着一碗泡面，平静地接受了它。

“其实谁都没有错，这个世界一定就是这样的。”

2. 新年的第一天

后来通宵没睡的德永，带着一身未洗的酒气、泡面气跟师父见了面，一起去祈福、抽签。

师父是德永眼中高不可攀的天才，又有才华，又坚持自我，永远像一只处于战斗状态的公鸡。

在舞台上骂过观众，骂过制作人，经常随心所欲改剧本，总之绝不肯讨好任何一个人。

但也因此，经常被电视台赶出来、被取消演出，混得还不如德永。

新年第一签，他们只抽中了“小吉”。

平时小吉下面还有凶签，但在新年的时候，签筒里一般都只放大吉、中吉、小吉。

总之这枚小吉算不得什么吉兆。

但好歹有个吉字，他们决定把它带回去当纪念。

新年第一天的晚饭是师父家里的一顿火锅。

德永吃了第一口就嘶嘶直抽冷气，还以为他是烫到了、或者觉得不好吃。

结果他只是说，怎么那么像家里的味道。

师父想逗他笑一笑，让女朋友冲他做鬼脸。

德永一开始没笑，觉得这种幽默手法很无聊。结果鬼脸一直做、一直做，他忍不住开始狂笑。

师父吊儿郎当地跟他说，再不好笑的事情，只要不断重复，就会变得好笑。

我很赞同这句话。重复是生活的麻药，再难过的日子，它不断重复着，也就那么过去了。

日复一日的打卡，永远比能力高出一截的KPI，老板一直在画却从不实现的大饼。

还有，还有安不起的家，无法让他们为你骄傲的父母，逐渐失联的一个个朋友。

抗拒也好接受也好，不管怎样都会过去的。

德永就一直在重复他跨年的那一天——希望、失望、绝望，到谷底了缓一口气，再接着希望、失望、绝望。

饱含热情，充满希望，去努力、去争取机会；跟搭档吵架、被评委批评，改变自己。

染银色的头发，因为形象打眼好卖票；然后是跟制作人应酬、把精心打磨的段子换成更通俗易懂的梗。

一度有了起色，但最后还是什么处境也没改变。

在他拒绝某位制作人喝点小酒的邀请之后，这个名为“火花”的组合，再也没在电视上出现过。

长路漫漫永无止境，而火花总是转瞬即逝的。

他抗拒过、挣扎过，最后也都让这些日子过去了。

接受自己是个被世俗框住的人，永远学不会像师父那样，特立独行、否定全世界。

接受自己不会成为漫才大师，只能当一个普通人的事实。

就像新年那一天抽中的小吉，不算好，但也不必说它坏。

抽完小吉，三个一无所成的人喝了一夜的酒，天亮时走出家门去工作。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不知道今年会怎么样呢。”

也不知是谁回答说：“一定会是个好年的。”

3. 吹着口哨向前走吧

去年看完这一集，我发朋友圈说，今夜酒徒萧索，但我更胜去年时。

其实没有，今年的这个时候，我好像还是过得不怎么样。

还是住在一间狭窄的小房子里，每个月都为房租肉疼，为KPI焦虑。

但会时常想起《火花》里的那首歌。

“吹着口哨向前走吧，我沮丧的朋友。

虽然世事无常，天上的星星美丽依旧。”

很神奇，明明这么丧的一部剧，配了这样一首歌。

每次想起那段旋律，我也想吹着口哨往前走。

也会突然觉得，日子没那么难过，我的确已经比去年过得好了一点。

故事里的德永有一朵火花，是他的漫才梦，也是他的师父神谷。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人生平凡无奇，却始终相信那个敢在台上骂观众、想要推翻全世界的神谷，他的师父，会永远热爱漫才，绽放火花。

漂泊的人，追梦的人，大概都有那么一朵火花。

这朵火花时常变化，有时候是一篇自己写得好开心的稿子，有时候是办公室楼下公园的银杏树。

有时候是一场大雪，一个晴天。有时候是下班看见路边刚好有一辆单车，而你买了它们家的月卡。

我跟德永一样知道火花是转瞬即逝的。

但放烟火的时候，火花会一朵接一朵地开着。

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朵，每个时刻都会有那么一朵。

就像德永离开了舞台，也还会有更多的新人来到东京，重复着德永当年走过的长路，饱蘸热情，满怀希望。

就像他的师父，后来潦倒不堪。但突然有了灵感，还是会从泡澡桶里跳起来兴奋地跳舞。

看到师父跳起来的那一刻，德永就知道，还有一朵火花亮着。

我总觉得德永会在每一个新年来临的时刻，重复那句话：“今年一定会是个好年的。”

即使他已经离梦想很远，成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毫不起眼的房产中介。

但火花美丽依旧，他还是会吹着口哨往前走。

今夜的十二点，我也还是会说，更胜去年时。

因为“只要生活着，就不算是坏的结局。”

“我们仍在故事的中途。”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Vista看天下（ID：vistaweek），作者：李放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