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公路商店（ID：zailushangzazhi），作者：陈只三，题图来自：dronesurvival

截至目前，全球无人机总销量已经超过3000万架，超过了9431种鸟类的数量。

人类已经创造了一种全新的鸟类。

在福建霞浦之类的不禁飞景点，你可以听到空中螺旋桨旋转的声音，交织出科技记录美好生活的底噪。

而在战场上，这种声音比任何一种音乐都能调动群众的肢体——逃离。

根据巴德学院无人机研究中心19年的报告数据，全球至少有21000架军用无人机在服役，近100个国家拥有武装无人机。

这些军用无人机巡逻、战斗在中东、乌克兰等局势动荡的地区，大部分时间里，他们的主要作用是形成噪音干扰和制造恐慌。

“很多注意力都集中在无人机上，就像‘天上的眼睛’。但是对于地面上的人来说，无人机的声音更加普遍。军用无人机在高空飞行，听到的次数多于看到的次数。”

巴勒斯坦人给军用无人机起了个zanana的绰号，形容声音像妻子无情的唠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边境的当地人管无人机叫bangana，意思是嗡嗡作响的黄蜂。

无人机的噪音是一种标配，它的英文“drone”本意“雄蜂”，指的就是无人机会发出雄蜂一样的嗡嗡声。

“当你听到无人机的声音时，你会感到赤裸和脆弱，”加沙的哈姆迪·沙库拉说，“嗡嗡声是死亡的声音。 无处可逃，无处私密。”

这种声音引起了作曲家Gonçalo F. Cardoso和设计师Ruben Pater的注意：无人机到底配备着什么样的发动机？它们听起来像什么？这种声音会造成什么心理影响？

Gonçalo F. Cardoso和Ruben Pater  图片来源：flickr@Ars Electronica

他们发起了“对21世纪无人机声学的研究”，Cardoso从小型的消费级无人机到大型的军用无人机里选取了17种，现场收录了它们的声音并制作成一张专辑《The Life and Death of a 21st Century Drone Machine》（21世纪无人机的生与死）。

图片来源：dronesurvival

图片来源：dronesurvival

专辑的A面收录了17种无人机飞行时的声音，不同的螺旋桨和发动机带来了不同的音色，其中不少无人机都曾在战争中留下自己的大名。

收割者（Reaper MQ9），在2020年被美国用来刺杀伊朗高级将领卡西姆·苏莱曼尼，捕食者（Predator MQ1）用两枚地狱火反坦克导弹击毙了基地组织的第三号人物，伊朗曾经费尽心机捕获了美军的三架扫描鹰（ScanEagle）用来仿制，去年，印度还跟以色列买了4架苍鹭（Heron）无人机部署在国家边界。

这些声音也被天空收录

图片来源：droneacoustics.org

B面是Cardoso用这17种声音编曲的一首歌（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受到无人机技术的滥用和破坏力的启发”），音乐和噪音的区别取决于音乐人的创作和听众的想象，有人听出了涡轮的交响，有人听出了一种“强烈的牙医诊所氛围”。

我相信一定有人连这23分钟都没有听完就关掉了，不然你至少还能听到剪在最后的马里尼歌手 Fadimoutou Wallet Inamoud唱的《Yalalela》，缓解一下无人机带来的不适。

如果你是一个被战争笼罩的人，前面部分的声音可能每天会在你的头顶盘旋几个小时甚至更多。

加沙人长期生活在无人机的监视之下，夜里抬头望天，甚至不能分辨那是星星还是无人机。

“这就像它想加入我们的夜晚，并拉开了一把看不见的椅子。”

声波攻击对心理的影响有效、残忍，二战时德国曾在轰炸机上安装警报器，在俯冲轰炸的时候用来播放尖锐的声音让人感到恐惧。

关塔那摩湾会反复播放Metallica 的《Enter Sandman》来折磨囚犯，一个审讯员曾表示，如果审讯的过程穿插着闪光灯和超大音量的音乐，一个人只需要4天就会崩溃。

无人机的声音在生与死之间扯起了一根紧绷的弦，悬在战区平民的脑子里，时不时就有看不见的手伸过来拨动一下。

Cardoso擅长现场录音的碎片化记录和高度主观的编曲创作，在这张专辑里，他试图将这种不受欢迎的，象征着21世纪的入侵的声音呈现出来。

“当我们重新评估过去时会发生什么？什么时候，我们不受任何规则的约束，改写历史，解构陈词滥调，将先入为主的观念重新组合成一个新的、大胆的景观？”

图片来源：flickr@Ars Electronica

在耳机之外的现实生活里，无人机还会带来更多的噪音。

有些无人机会执行一些警告工作：在屋顶投掷混凝土填充炸弹，炸弹会在屋顶爆炸但不会炸穿大楼，以此来警告目标建筑物里的平民在10分钟后的下一次袭击之前撤离，这种方式被称为“敲屋顶”。

与此同时，在无人机摄像头背后凝视着屏幕的人，并不会听到这些声音。

在虚拟驾驶舱里，只有键盘的敲击声，以及空调的呼呼作响。

军事基地里的无人机飞行员看到的地面，人类只有虫子大小，奔跑起来就像移动的像素点，飞行员表情冷漠得看不出他们手握的是致命的武器。

图片来源：Flickr@Air Combat Command United States Air Force

对噪音的反抗来得很安静。

一群年轻人曾经聚集在加沙城的广场用大块木头拼成了“离开”，希望在加沙上空盘旋的无人机能看到它。

Ruben Pater在2013年设计了一份《无人机生存指南》，收录各种常用无人机种的类型，轮廓，国籍，功能，以及如何躲避和干扰它们的方法指导。

他把指南印在能反光的镜面纸上，可以用来把阳光反射到无人机的摄像头上，对无人机传感器造成干扰。

显然最需要阅读这份指南的是无人机

图片来源：droneacoustics.org

Ruben把《无人机生存指南》的理念和Cardoso的音乐结合在一起，设计出了《The Life and Death of a 21st Century Drone Machine》的专辑封面和内册。

图片来源：droneacoustics.org

图片来源：droneacoustics.org

介绍这张专辑并不是想抗议无人机，这无异于对着空气挥拳头，只是有时习惯了噪音会容易忘记，当你注视着无人机的时候，你并不知道谁又在注视着你。

图片及资料来源

http://www.droneacoustics.org/

《Drone Survival Guide》 by Ruben Parter

《GIVE ME WHATEVER YOU FEEL THIS INSPIRES YOU TO… with Gonçalo F. Cardoso》by Maat Mode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公路商店（ID：zailushangzazhi），作者：陈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