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打开虎嗅APP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冰雪智库(ID:ECO-Winter),作者:殷豪男,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冬奥短道速滑赛场,全世界集火韩国
北京冬奥会第九个比赛日,短道速滑3000米女子接力决赛后,来自荷兰、韩国与中国的13名运动员,在颁奖台上完成一张颇具有奥林匹克精神的大合影。无论胸口奖牌的颜色,每一位速滑女将的脸上都挂着灿烂的微笑,奥运在那一刻的意义,已然超越了荣誉与国别。
但这足以写进教科书的美好一刻,似乎来得有点晚了——自冬奥开幕以来,各国媒体、大众乃至政要之间,围绕几次短道速滑争议事件所产生的热论,已经数次淹没了社媒话题榜单。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正是韩国短道速滑队。
北京冬奥会开赛至今,似乎每一场有韩国队参加的短道速滑赛事,都发生了大大小小的风波。例如,就在13位姑娘在颁奖台完成合影之前的一个小时,男子短道速滑500米半决赛就险些引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在这场半决赛中,韩国名将黄大宪在开局就被吹了一次“抢跑”(王濛在直播中认为,这不排除是黄的比赛战术);在收尾冲刺阶段,他又对加拿大选手杜博依斯犯规,随后被罚违例,无缘决赛。而他在比赛中朝着中国选手武大靖的抬刀动作,也让武大靖在减速闪躲时影响了最终的冲刺,同样无缘决赛,结束了自己在该项目上的卫冕之旅。
这已经不是黄大宪在本届冬奥会上第一次因犯规被罚出局了——早在2月7日的男子1000米比赛中,黄大宪就和队友李俊瑞就因犯规被取消了成绩,导致韩国短道速滑全队无缘决赛。虽然他在随后的男子1500米决赛中拿到了金牌,但简单、粗暴、不计代价追求第一的比赛作风,让黄大宪成为了许多观众眼中“缺乏体育精神”的运动员代表。
作为冬奥会上少有的多人同场竞速项目,111米长的短道速滑跑道上,向来充满着身体冲撞与争议判罚。但是,排除短道速滑项目自身的特殊性,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在赛场上引起争论的——似乎有且只有韩国队。
例如荷兰、意大利、中国等同样擅长短道速滑的国家代表团,则甚少陷入“缺乏体育精神”的争议中。
王濛在运动员时期,曾说出的一句“我的目标,就是在每一个项目中都把韩国队干掉”,成为了每逢冬奥会期间就会被刷屏的名言。因为我国是吃过亏的——例如,2018年冬奥会女子3000米决赛中,范可新对崔珉祯的轻微推搡让中国队错失领奖台,但韩国选手金雅朗摔倒后绊倒对手的行为,却未吃到任何判罚。
在今年冬奥会的赛场上,其它国家的选手对于韩国队似乎也持有一种特别的态度。在女子1000米决赛后,冠军舒尔廷和季军德斯梅特宛如好闺蜜一样紧紧相拥,留下亚军崔珉祯一个孤独的身影,以及最后冲线时崔珉祯连续两次拉拽舒尔廷的慢镜头回放。
再纵观世界上各个体育项目,似乎从来没有人怀疑过,韩国运动员在赛场上的“斗志”。但在另一方面,他们有时为了胜利而不择手段的表现,也让这样的顽强精神被异化。好比在2002年世界杯之后,创造亚洲球队最佳战绩的韩国队,却因为在多场比赛中的肮脏表现,被全球球迷所不齿。甚至,韩国队内的矛头很多时候还会“反戈一击”,让自己的队友、教练,成为斗争之下的牺牲品。
因此,在赛场荣誉之外,人们更加好奇——究竟是什么,造就了韩国人孤狼一般的竞技精神?
“孤狼精神”,高丽文化的映射
逃脱兵役——成为了很多韩国运动员在赛场上拼死也要争得荣耀的原因之一。
基于国家安全及防范需要,自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开始,韩国开始对男性实行征兵制,所有身体素质符合条件的男性需要在18至28岁之间进入军队服役约20个月,任何人不得违抗。近两年的兵役制度,对于任何项目的现役运动员来说,都是不小的冲击,这意味着他们必须放弃现有的训练、赛事及商业代言,投入到军队服役中。
不过,韩国政府也意识到了这类问题,但他们只把免兵役的口子,开放在了那些顶尖运动员的身上——自1973年开始,韩国为征兵法推出了一个特例:具有突出贡献的运动员(如奥运奖牌获得者、亚运金牌获得者或世界杯进入十六强等),可依情况免除兵役,只参加3周基础军事训练或社会公益活动即可。
因此,例如在东京奥运会上获得射箭项目金牌的金济德、柔道项目铜牌的安昌林、帮助韩国队挺进2002年世界杯四强的宋钟国、李天秀、薛琦铉与李荣杓,以及我们更加熟知的在2018亚运会上摘得足球金牌的孙兴慜,都符合特例成为了具有突出贡献的“体育要员”,获得了可免服兵役的资格。
因此,“奖牌特例”对于众多运动员来说,无疑是一个强有力的激励手段。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在一些个人项目中,韩国运动员频频出现宁可拉下队友也要自己上位的行为。
但实际上,“兵役制度”只是影响韩国体育精神的外因之一。造成韩国队“好斗”更深层次的内因,则来自于韩国复杂的政治与社会文化。
一方面,韩国国民文化讲究“기분”,这是一个难以直译为中文的单词。最接近的翻译大概是面子、情绪、感觉或心态的综合体。在韩国人看来,在公共场合维持“기분”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即使不得不说一些“善意的谎言”,也要始终保持表面上的和平,避免大家闹不愉快。
另一方面,韩国人又有着别样的好胜心,通过韩国政坛的政党数量便可见一斑——资料统计,自1945年以来韩国先后出现过500多个政党,政党的平均寿命只有三年左右。混乱的政党更迭与纷争,让韩国总是陷入在一种充满“不确定性”的大环境之中。因此,相比较长期耕耘,人们似乎更加关心,能否高效率地获得短期利益。
“朝鲜人的血液里混合着深蓝色的血液”——这句话,是对于韩国人矛盾性格的真实写照。
竞技体育背后,是韩国社会的“潜规则”
此外,韩国体育的争斗,无论对内还是对外,往往还牵扯执政当局与财阀的利益之争。竞技场的纷争,也是政坛经坛派系斗争的映射。
体育,在韩国的作用是不容低估的。韩国队在世界大赛所取得的成绩,都帮助着韩国提高了国际威望与民族自豪感,刺激了其经济和商业的成功。自2002年举办韩日世界杯以来,韩国人对职业体育开始表现出越来越大的兴趣,形成了棒球、足球、篮球和排球“四大国民运动”。
在疫情之前,比赛和其他体育赛事的门票销售额都在逐年增长,2017年韩国国内体育观众总数一度达到了历史新高的1150万人次。而韩国的体育产业规模,也在过去五年内以每年4.4%的速度稳步增长,健身室的数量比十年前增加了150%,2018年达到78万亿韩元。
但是,多年以来,体育之于韩国当局也是一种“工具”,对内可以竞争国民选票,对外可以争夺国际话语权。自上而下,他们几乎不容许自己在国际体育舞台上哪怕吃一点亏。
譬如,在黄大宪与队友被罚违规而无缘奖牌争夺之后,韩国体育和奥林匹克委员会(KSOC)就在第一时间表示,将就所谓的“不公平裁决”向体育仲裁法院和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提出上诉。
而韩国朝野政党总统候选人,也借势接连发出对华的强硬言论,意图挑动民众情绪,引起共鸣——在距离韩国大选仅有不到一个月之际,这些针对性言论,也难免让人产生更多联想。
同时,韩国体育的高速发展,也离不开财阀在背后的大力支持。在韩国,许多职业体育联盟的真正话语权都掌握在大财阀手中。但恰恰韩国的财阀,也可能是世界上最爱搞帮派内斗的企业组织——所有在韩国的大企业,几乎都在内部建成了严密的寡头体系,所有关键职位都由一个家族的朋友、亲戚、同学或熟人担任,形成一个个紧密的利益关联网。
在韩国,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尽管“任人唯亲”不是一个只在韩国才发生的现象,但韩国公司在贯彻“任人唯亲”上的执行度,恐怕是独一无二的。而这些大大小小的派系斗争,也如病毒一般,从财阀内部逐渐蔓延至旗下控制的体育联盟、球队与代表团。
讲究激情、好强与拼不死的体育精神,让韩国体育在世界体坛斩获良多。但近乎无止境的争斗,也让韩国体育在荣誉之外,丢掉了原本属于自己的“기분”,并因此失去了众多优秀人才。
目前在中国短道速滑队执教的安贤洙,就是韩国体育内斗的牺牲品之一。作为韩国史上杰出的短道速滑人才,他在2006年都灵冬奥会上表现非常出色,揽下3金一铜。然而,由于他没有正确“站队”,在韩国队内受到了严重排挤,甚至因此错过了2010年的温哥华冬奥会。
于是,2011年在与韩国体育界官员再一次产生激烈争吵后,长期在俄训练生活的安贤洙痛定思痛,加入了俄罗斯籍,并改名为维克多·安,自此代表俄罗斯代表团出征冬奥会。
自那之后——安贤洙在很多韩国人心中,便成为了叛国的象征。无论是他在2014年索契冬奥会继续斩金夺银,还是今年带领中国短道速滑队出征北京冬奥会,都更加激发了部分国人的怒火,不惜对其家人也进行了无理的网暴。
不过,换一个角度,与其说韩国体育是韩国社会所养育出的“问题少年”,倒不如说是一面镜子,将韩国社会里众多深埋在黑暗里的秘密,也都公开暴露在了公众视野里。多年来,韩国的文艺界与媒体界,也都在通过或纪实或改编的作品,反映着国家体育所存在的深层次问题,尝试斧正社会舆论的非理智倾向。
尽管在未来的若干年里,韩国体育仍将以孤狼的形象出现在国际视野中,但是随着韩国社会制度的进一步现代化,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正成为着推动社会前进与转型的力量。当派系斗争在韩国社会不再横行之时,或许也是韩国体育重新树立新形象的开始。
而对于我们大众和中国运动员来说,摆正心态,提高体育认知与竞技水平总是不可动摇的“主线任务”—— 一个外在与内心同样强大的自己,才不会因别人的阻挠而停滞不前。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冰雪智库(ID:ECO-Winter),作者:殷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