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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跳海大院 (ID:meerjump),作者:院办野汉,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前段时间我发布了一则征友启事,内容是找个跟我一起出去玩的男的。根据交友先窥朋友圈的原则,我发现加到的新好友里有超过一半男生都跟我一样留着长发。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之间必然存在一些共性和普遍焦虑。而外界对长发男子的偏见,显然是长发男子这一生必须直面的重要问题之一。
经过这段时间的沟通、观察和自我剖析,我最终决定用一种刻板印象合集的方式加深外界对长发男子的刻板印象,从而达成一种虚假但高效的理解。我们是怎样的一群人,我们该往何处去?本文将包含我对这些问题的思考。
由于我自己是个长头发的男的,所以这篇文章多半是自嘲,如果你感觉受到了冒犯,那我觉得你不懂脱口秀跳海大院,如果这篇文章给你的日常交友和交往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那我给您磕头赔不是。
长发男子,指留着长头发的男的,在整个男性群体中他们显然不占多数,这种特殊性总让他们免不了被打量和 judge。
长发男子的一生,必定被两个重要问题围绕,我发现无法为这两个问题找到合理的答案,是长发男子遭受偏见的关键所在。于是,我决定从这两个问题出发,帮助长发男子找到解除偏见的最优途径。
问题一:你这头发留了多久?
生而为男,这是长发男子不可能避开的问题。“忘记了”、“好久了”是长发男子最常给出的答复,因为他们知道你压根不想知道答案。
当同样的问句听过千遍万遍,量变引起质变,长发男子大多都会从中提炼出一种优越感:
问者很可能无心,但它听起来始终像是一种带有性别偏见的挑衅,反过来证明了长发男子的审美和个性凌驾于提问者狭隘的想象力之上。
越是敷衍的回答,越是长发男子自尊的体现——我意识到当“留长发多久”这个问题被问出时,长发男子和提问者的矛盾已然不可调和。
问题二:你为什么要留长头发?
对此问题的答复,通常会因提问者不同而呈现细微差距,这是长发男子一生必须学会的待人之道。
如果提问者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他多半会说我就是懒得剪;如果提问者是他妈,他会告诉她这能省下一大笔理发的费用;
如果提问者是漂亮的姑娘,那他会告诉她:
我喜欢诗歌,喜欢海子;喜欢摇滚,喜欢科特·柯本;喜欢民谣,喜欢尧十三;喜欢电影,爱看寺山修司;喜欢旅行,年年都去西藏和重庆。
事实上,长发男子的回答永远无法满足提问者的好奇心,针对发型你问我答的交流,通常会以提问者漫长的“哦↗哦↘”结束。
我始终搞不懂为什么提问者如此难以满足,他们对答案的期许可能达到了人类传承维度,希望得到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式的复古回答;也可能从人与自然的角度出发,想听一句“顺乎自然生”。
无论如何,人们都需要一个尽可能接近真实的答案。
经过我的日常观察以及不怀好意的揣测,我对长发男子进行了如下分类,希望所有人今后都能直接对号入座,而不是向长发男子求一个现编的答案:
第一类:泷谷源治派
中心思想:我留长发,超拽超帅
正如歌中唱到:“当不良少年是男子汉唯一的勋章”,泷谷源治派通常在看完《热血高校》之后难平满腔热血,在脑海中模拟过无数遍站上高校の顶点的蓝图。
不留长发成不了真正的不良,留起长发就上不了真正的学——残酷的现实显然让泷谷源治派错过了一个男人成为不良最好的时间。
等到他们终于长成可以不看家长学校眼色的成年人时,他们又会发现刑法也在限制他们成为不良。此时,蓄起长发无疑就是他们延续少时梦想仅剩的选择。
说唱的流行让长发男子数量激增,这是新时代对不良的新向往,他们是不自知的泷谷源治年轻一派,唯一不同的是,唱说唱的很多时候是真的不良。
第二类:罗福兴派
中心思想:一切为了打造更牛的发型
罗福兴派将发型作为自己创造力的载体,他们可能是杀马特狂热者,也可能是出没各大漫展的coser,当然最大概率是把自己的头发当成实验品的托尼老师。
图源微信公众号:罗福兴
罗福兴派随时为新的发型创作做好准备,是一群有着真正献身精神的人,我尊敬他们,他们不在本文刻板印象的范围之内。
第三类:小田切让派
中心思想:我留长发蓄胡须显得我特忧郁
小田切让派留长发的核心是塑造出一种神秘感,这一派通常会在留长发的同时蓄起胡须,以求在外观上给人带来不可捉摸的视觉体验。
他们通常标榜自己热爱哲学和诗歌,擅长对着外行人侃侃而谈。即便是遇到真懂哲学和诗歌的人,他们也会尽可能答非所问,用跳脱的思维方式让人感觉自己不可能跟得上他们的思路。
最后你只能叹服:这长毛小子可真小子!
第四类:乐夏派
中心思想:爷是滚人儿,爷是朋克儿,爷是嬉皮士儿
以这种中心思想留长发的男子,多半希望传递出一种“I don't f**king care”的气场,邋遢随性的气质跟他们如影随形。
他们不喜欢打理自己的长发,凌乱是他们最想传递出的真性情,但在一个问题面前他们总是无法达到真正的逻辑自洽——真的不care为什么不剃光头?
我不建议任何人问乐夏派这个问题,否则场面会很尴尬;我建议乐夏派想好这个问题的答案,否则场面会很尴尬。
第五类:岩井俊二派
中心思想:我不是文青,是艺术家
以文青自称是一件非常过时的事情,在过去的十年间,文青总与负面新闻和大冰的小屋相伴而行,因此,岩井俊二派通常希望自己跟文青二字划清界限。
岩井俊二派往往有自己热爱的某位艺术家、创作者,现实中他们很可能永远无法与这些艺术家比肩,但仍希望用一些简单的形式和艺术家拉近关系——留长发就是其中最常见的一种。
岩井俊二派是所有类别里最廉价的一种,可惜与艺术家群体拉关系的尝试往往事与愿违,他们最终都被归到了久负骂名的文青之列,成为了自己最不想成为的人。
刘欢,长发男子的完全体
当然,不管你邂逅的是哪一类,看长发男子第一眼,你总会觉得他不像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至少在相亲和就业市场上,长发男子一定是最不受待见的一群人。
他们似乎都用了一种自爆的方式,切断了拥有体面稳定工作的可能性,转而进行着在他们心中更为重要的自我表达。
来自:手工耿
很多年轻长发男子还毫不自知地遵循着一种长发男子行为准则,走上了一条洒满无数年长长发男子血泪的道路:
毕业后,他们不屑于参与他人趋之若鹜的校招,在家长的反对下进行过毫无意义的穷游,搪塞过长辈的公务员劝导,选择了一些看上去颇具创造性的工作,或是追求不切实际的音乐和艺术梦想,拿着不算体面的薪水,过着自以为在多数人想象之外的生活,同时自我麻醉于一种独一无二的优越感之中。
这种优越感说明白点就是: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和其他男人不一样,我和其他长发男子也不一样。
长发男子的自我标签上,一定有一个关键词叫“自由”,因此在那些标榜着自由或独立的地方,你总能看到批量生产的长发男子,比如live house和大理——那是长发男子待过最尴尬的地方。
一个男子变成长发男子,大抵都需要经历漫长的心理建设,熬过没脸见人的尴尬期。
最终长成的长发未必能令男子满意,但这头秀发已经成了一枚勋章、一种难以割舍的自我表达形式,它必将陪伴长发男子走过很长一段时间。
或许正因有过这样的经历,长发男子都有着不愿妥协和不甘平凡的特质,这往往意味着一种偏执。而对他发型的否定,则总会被视为对他一段人生经历和他从中获得的自豪感的践踏。
正如东方仗助听不得别人说他的头发像牛排,现实里长发男子最不希望听到的一句话很可能是:“你留长发的样子好像刘欢。”
没有一个长发男子乐意把自己归类为刘欢派,但事实上,刘欢才最应该是他们的心中偶像,因为刘欢作为一名公众人物,把人们对长发男子的固有印象带到了本不该有的高度。
作为一名歌手,他的作品老少咸宜男女通杀,他是实现了青年长发男子梦想、站在了顶点的男人。
作为一名艺人,他在舞台之下从来都保持神秘,更有着生涯零绯闻的丰功伟绩,与长发男子给人带来的轻佻印象背道而驰。
作为一名艺术家,他拥有真正拿得出手的作品、稳定的工作和家庭——同时拥有这三者,几乎超出了所有长发男子的想象。
而作为一名长发男子,他有着牢不可破的铁饭碗和充满想象空间的演出费,这事实上让他实现了长发男子们理想中“说走咱就走,你有我有全都有”的自由。
更重要的是,作为长发男子的刘欢,拥有基于自己所拥有一切的自信,而非那一头长发所给予的标签。
关于为什么留长发,刘欢说过自己的理由,这个理由就像所有长发男子在应付萍水相逢的路人时会说的那样:
“发型只是个外在,自己留长发也不是去刻意弄长发,而是自己懒而已。之前自己也留过很多的发型,像流行的大背头,试过很多发现还是不适合自己,后来一次去国外演出,那时候头发很长了,就一把扎起来,后面感觉这个还不错,之后就一直留长发了。不过这也倒是省事了,不用每个月去理发,一年打理一次就行了!”
很显然,刘欢也赶过时髦,像长发男青年一样尝试过各种各样的发型,也整天被问那两个不想回答的问题。
但他是刘欢——长发男子的完全体,他的任何说辞都会被倾听被接受,这正是所有长发男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一个长发男子成熟的物理标志,或许是他的长发脱落到已经无法用橡皮筋绑起。
一个长发男子成熟的心理标志,一定是他笑着承认自己留起长发真的很像刘欢——这意味着他们与世界终于和解,向偏执面挥手告别。
毫无疑问,“我爱刘欢”是长发男子在长辈逼问中最该学会的消解方式,是与姑娘交往时最幽默真挚的表达,也是面对职场偏见时让HR肃然起敬的不二妙招。
如何回答开篇那两个问题,我想长发男子们都已经有了答案:
从我爱上刘欢时开始留的。
因为刘欢是我心中偶像。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跳海大院 (ID:meerjump),作者:院办野汉,责编:大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