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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文化产业评论(ID:whcypl),作者:Veronica,编审:时光,原文标题:《被偷、被划、被糊脸,西方名画们坎坷的一生……》,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5月29日,《蒙娜丽莎》被一位乔装年迈女性的年轻男子用蛋糕袭击的新闻轰动全球,男子的袭击理由是“艺术家应该保护地球!”令人震惊而又感到荒诞。
《蒙娜丽莎》破坏史
实际上,《蒙娜丽莎》遭遇袭击已不是第一次。这幅世界名画在1911年、1956年、1974年、2009年都遭遇过意外。
1911年8月21日,卢浮宫聘请意大利杂工Vincenzo Peruggia为多幅画作安装保护玻璃(也有新闻说他是油漆匠)。在工作完成的第二天清晨,这位意大利杂工认为这幅画既然是达芬奇的作品,应该归还于意大利,便将这幅当时还不算太起眼的画作偷走了。
两年后,他想将这件作品卖给意大利佛罗伦萨的一名艺术商人,被对方认出是真迹,报了警。但意大利警方认为佩鲁贾是出于“爱国主义”而盗窃,只是象征性地做出了一年监禁的处罚。后来,经过意大利与法国政府的2年协商争论,这幅画在佛罗伦萨展览100天后,最终还是回到了法国的卢浮宫。
1956年,《蒙娜丽莎》又惨遭硫酸和石头的攻击,导致严重破损。从此便“穿上了”防弹玻璃。
1974年,《蒙娜丽莎》在东京国家博物馆展出时,又险遭攻击。因为对博物馆的残疾人政策感到不满意,一位女士朝这幅画泼洒了红颜料,好在有防弹玻璃的保护,画作并没有损坏。类似的事件在2009年8月2日的卢浮宫又再次上演。当时,一位俄罗斯女游客朝《蒙娜丽莎》扔杯子,幸得防弹玻璃的保护,袭击未能得逞。
曾有大量传闻认为卢浮宫里展览出来的《蒙娜丽莎》并非真迹,是研究者的高仿真作品。对于这个信息的真伪,我们无从考证,但看到《蒙娜丽莎》如此多舛的命运,即便展出的不是真迹,也能原谅一下卢浮宫了。
被当作工具的西方名画
《蒙娜丽莎》几度遭破坏,又幸存下来,多亏了防弹玻璃。身为名画却如此遭人“记恨”,究竟是为什么呢?
有人袭击名画是为了出名。2019年12月28日,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中,一名20岁的男子撕毁了毕加索的《女子半身像》,此画价值1.8亿元。这名男子因刑事毁坏罪入狱服刑18个月,而其目的仅仅是“寻求五分钟的出名”。
有的人是因为“爱”。美国现代抽象艺术大师赛·托姆布雷的一次画展上,一位法国女士强行在《菲德洛斯》上留下自己的唇印,表示十分喜爱这幅作品,必须要吻这幅画。
有的人则是为了表达愤怒。就像这次的“蛋糕哥”一样,试图通过毁坏艺术品的方式来引起人们对社会的关心。此道中人颇多,例如,有人曾在德拉克洛瓦的《自由引导人民》的右下角写下“AE911”几个大字,希望美国国会彻底调查“9.11事件”;再如,1974年,毕加索的反战名作《格尔尼卡》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展览时,曾被一位游客写上“杀戮欺骗一切”的句子,以此来抗议一个参与越战一场大屠杀的美军中尉被保释(好在《格尔尼卡》展览时涂了厚厚的亮光漆,未被真正破坏)。
《格尔尼卡》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凡此种种,我们不难发现,破坏者其实大多数都是将这些名画当作工具,试图通过自己对其的破坏行为来引起社会关注。但是,艺术品本身何罪之有?每一件杰出的艺术品都是人类文明的珍宝。一些破坏者希望人们关注社会、追求真相、保护地球,这些是对文明的追求,是好的目的,然而毁坏艺术品的方式显然与其目的相悖,只会招致牢狱之灾和人们的愤怒。
如果再进一步反思,这也与西方社会更加崇尚“个人主义”有一定关系。当人们感到不满,想要发泄,东亚社会更推崇隐忍和自我消化,而西方民主自由氛围则鼓励人们尽情表达愤怒。人们应该有表达的权利,然而这权利不是无限制的。破坏文物、艺术品、公共场所,都不是合法合理的方式。
“是名画总是要被偷的?”
如果说毁坏画作的动机各有不一,那么盗窃名画,大多数自然是为了经济利益。西方名画数量多,价值动辄数百万美元。
据统计,每年非法艺术品交易总额大约在40亿到60亿美元之间。非法国际贸易排行中,毒品走私、非法武器贩运、艺术犯罪是前三名。
1994年2月12日,挪威,蒙克的《呐喊》在挪威冬奥会当天被4位盗贼仅花费60秒盗走。好在3个月后找回画作。2004年8月,另一幅《呐喊》也被偷了。盗贼用枪威胁管理员,带走了包括《呐喊》在内的蒙克所作的两幅名画。2年后,挪威警方才找到这幅画,但画作严重受损,博物馆花了2年时间才将其修复好。
又如,1990年3月,美国波士顿的伊莎贝拉·斯图尔特·加德纳博物馆被2个盗贼洗劫,在一个半小时里,两人盗走12幅总价值约3亿美元的名画,其中包括伦勃朗的《加利利海上的风暴》、维米尔的《音乐会》等。据悉,这次案件是历史上金额最大的艺术品抢劫案件,并且至今仍未找到凶手和画作。
伦勃朗的《加利利海上的风暴》
维米尔《音乐会》
1977年梵高的《罂粟花》在开罗的穆罕默德·马哈茂德·哈利勒博物馆被偷走,经过10年搜查才找回。而2010 年在同一博物馆,它又不见了,至今下落不明。
拉斐尔的《一个年轻人的肖像》在二战时被盖世太保发现,后被送到德累斯顿成为林茨元首的收藏而今已有七八十年的光景不见踪迹。
印象派代表之一莫奈的《查令十字桥,伦敦》也处于失踪状态。
这幅画丢失于2012年荷兰鹿特丹的康索当代艺术中心(KunsthalMuseum),与此画同时被盗走的还有其他6幅名画,包括毕加索的《小丑泰德》莫奈的《滑铁卢桥》、亨利·马蒂斯的《穿着白黄衣裳阅读的女子》、保罗·高更的《敞窗前的女子》、卢西恩·弗洛伊德的《闭着双眼的女人》和迈耶·德哈恩的《自画像》。
西方名画何以容易被破坏、盗窃?
如果说无边界的个人自由主义以及艺术品地下交易带来的巨额利润是艺术犯罪的动机和诱因,那么,安保系统的不够完善和严谨则允许了艺术犯罪的大量发生。
安保系统的不够完善则与以下三个方面有关。
首先,是博物馆运营资金的紧张。
《美国艺术》杂志主编理查德·怀恩表示,欧美大型博物馆主要通过以下三种渠道获得资金:个人或企业捐赠、资助;向基金会申请;政府资助。前两种是主要来源,但获得的难度也更大。政府资助则有减少的趋势,比如2018年英国艺术慈善基金会和英国沃夫森基金会联合发布的一份报告指出,英国博物馆的收藏事业获得的公共投入比过去10年减少13%,从2007年的8.29亿英镑降至7.2亿英镑。
由于非营利机构性质,大多数博物馆营收利润不会太多,并且收入要用于维持馆内的日常开放、展览的策划宣传、藏品的日常维护以及一定的学术研究等多个方面,经费多多少少都面临紧张的情况。而在《是名画总会被偷的》一书中,作者爱德华·多尔尼克就指出许多欧美国家博物馆的安保投入远远不够。
比如美国,博物馆警卫薪水极其微薄,并且也得不到专业的训练:
“一家大型的保安公司在制订员工的工资标准时,先调查了当地麦当劳快餐厅支付给店员的报酬,然后减去五十美分,算做该公司博物馆保安人员的时薪标准。”
多尔尼克也批评卢浮宫的安全防卫系统非常差劲,“对该系统的最终评估指出,窃贼要从三万两千多件藏品中偷走一件简直易如反掌,远比从百货公司里偷走一样货品容易得多”。挪威奥斯陆国立美术馆在1994年失去了蒙克的《呐喊》,盗贼还特地留下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感谢可怜的安保系统。”
许多名画失窃案、毁坏案,都体现出诸多博物馆在入口安检、保安人数配置、监控数量等方面的不足。盗贼们总是轻而易举地就砸碎了玻璃,以极快的方式将艺术品带走。
而人们又总是倾向认为到博物馆来的都是热爱文化艺术的人,正如由国际博物馆协会安全专业委员会(ICMS)编写出版的《博物馆紧急情况处理程序手册》指出的,“幸好博物馆并不是每天都遭遇劫难。而正是这种灾难的罕见性往往促使我们松懈麻痹,难以居安思危、未雨绸缪。”对安保系统重要性的轻视,也导致了许多艺术品毁坏盗窃案的发生。
其次,有人问,那为什么不给每件画作都装上防弹玻璃呢?
确实,防弹玻璃虽然有一定效果,但并非所有的画作都会像《蒙娜丽莎》一样被装上防弹玻璃。
这主要是因为玻璃都会带来反射和折射,使得充满大量细节的伟大画作们无法被观众看到最真实、最饱满的原本状态。人们去到博物馆观赏艺术作品(有些人甚至是一辈子只有一次两次机会去到欧洲,欣赏西方名画),自然是希望看到真迹,充分感受杰作的魅力。所以,基本上,绝大多数画作在展览的时候,都是“裸体”状态。
笔者2021年在上海浦东美术馆看泰特美术馆镇馆之宝《奥菲莉娅》时,和这幅伟大的画作之间仅半米距离,仅隔着一条纤细的绳子。虽然后面有高大的保安,但要是真有人想要破坏这件珍宝,可以说是几秒钟能做到的事情。毕竟画作无法反抗,有心之人随便洒点什么上去,保安也只能是做到制止第二次泼洒动作,无法挽救已发生的破坏。
而《蒙娜丽莎》“穿上”玻璃外套,也是1956年才有的事情,还是因为如前所述它实在命途多舛,总遭人惦记。这次的防弹玻璃,是2019年更新升级过的,更加透明,观感更佳。
许多其他名作,虽同处卢浮宫,但没有这样的待遇。
比如,达·芬奇另一作品《岩间圣母》也是“全裸”状态。
大量的雕塑也是没有保护的状态(也因为西方雕塑是主流艺术类型,数量多、体积大,不方便都放进玻璃保护框里):
而我国的博物馆基本上都会把小巧的雕塑类文物放进玻璃柜里:
图为陕西历史博物馆藏品
再次,由于画作数量巨大,一定程度上,欧美国家画作被盗的几率也更大。
美国、欧洲大大小小的博物馆、美术馆数量极多,收藏着数十上百万画作。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数据,截至 2021 年 3 月,美国的博物馆数量约有 33,082 家,为全球之最,德国排名第二,有6741家,中国5534家,俄罗斯5415家,法国4811家,英国3183家,意大利3195家。再结合欧洲各国的面积大小,便能想象欧洲国家博物馆的分布率有多高了。
而绘画又是欧洲美术史上最主要的、数量最多的艺术种类,有的画作可能只有A4、A3大小,再加上没有保护措施,或是处于监控死角,偷走可谓轻而易举。
比如,伦勃朗的《雅各布三世》,在1966到1983年一共被盗走4次,被戏称为“外带伦勃朗”,与其只有A4纸张的大小有关(长为29.9厘米,宽为24.9厘米),总是被轻易装进塑料袋不无关系。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无边界的个人主义、名画经济价值大、博物馆资金紧张、画作对观赏方式的要求、画作的数量巨大等原因都一定程度上导致了西方绘画更频繁地遭遇袭击或偷盗。
在资金允许的条件下,实现博物馆安全,需要做到人防、技防相结合。人防方面,安保人员的数量和专业训练需要得到保证。比如我国博物馆管理中规定,“博物馆保卫干部和警卫人员(包括技术安全设备管理人员和巡逻人员)总数应占全馆职工人数的10%左右,百人以下或地点分散的博物馆可超过10%。”
技防方面,理想的安保系统则需要包括:足够多的监控摄像、门禁报警技术、智能视频分析技术、物联网安防技术、人脸识别系统、环境监测等。
结语
实际上,不论是西方还是国内,博物馆、美术馆都承载着文物的收藏、研究、展示以及教育等功能。文物、艺术品承载着是一个国家(民族)的历史,具有不可再造性,一旦损毁或被盗窃,对国家、民族、大众来说都是极大的精神损失。随着越来越多的市民大众走进、热爱博物馆,博物馆的安全问题也需要得到更多的重视。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文化产业评论(ID:whcypl),作者:Veronica,编审: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