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华人学者吸引力大幅下降，美国科学正在衰退吗？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深究科学 （ID：deepscience），作者：徐诗露，编辑：常春藤，原文标题：《美国科学正在衰退吗？对华人学者吸引力大幅下降、61%的被调查者考虑离开》，头图来自：unsplash

5年前，普林斯顿大学华人教授谢宇和其学生撰写了一本书《美国科学在衰退吗》，认为美国科学家和工程师中，移民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大，如果移民科学家下降、或工资下降“将令美国科学受到灾难性的打击”。

5年后，时过境迁。作为美国科学人才的主要来源国——中国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从总的趋势上来看，中国去美国留学或任教的人数不仅在大幅下滑，且近些年华人教授群体加速了回国工作进程。

最近，谢宇教授联合哈佛大学以及MIT学者量化了这一过程，在Chinese-American Scientists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名为“Caught in the Crossfire: Fears of Chinese-American Scientists”的论文，称近些年回国科学家的数量一直在稳步增加，“在被调查的科学家中有61%的人考虑过离开美国”，自2018年美国实施中国计划后，这一趋势进一步加快。这是因为“中国行动计划”引发了持续的寒蝉效应，对华裔科学家和工程师产生了巨大影响。

尽管我们目前很难说，美国科学真的正在衰退，但是无疑它对科技人才的吸引力正在大幅下降，这势必会影响未来其作为世界科学中心的地位，与此同时，我国基础科学近些年则在稳步上升，海外人才的大量回归发挥了重要作用。

中美之间的科技竞争由来已久，不管是当初的“中国行动计划”，还是最近出台的“芯片和科学法案”，无疑都是美国试图打压中国科技进步的手段。而首当其冲的人中，无疑就包含了在美国工作的庞大华裔科学家群体。

他们曾兢兢业业地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推进科学的进步，而今却先后考虑离开美国。这竟是为何原因？

一、通过数据看美国科学：华人学者正在加速离开

不论是哪个国家，科技发展的动力源泉之一，一定是走在科学前沿的科学家。然而，在留住科学家这件事上，美国近年来却一直在作茧自缚。

近期，美国科学院院士、普林斯顿大学终身教授谢宇与合作者在《中美科学家》（Chinese-American Scientists）杂志发表了一篇名为“Caught in the Crossfire: Fears of Chinese-American Scientists”的文章，分析了美国华裔科学家返回中国的数据，并对美国1304名大学聘用的终身教职或终身教职的华裔科学家进行调查。

调查报告截图

论文表示，几十年来，中国一直是美国科学家最重要的外国供应国。在具体数据方面，研究者统计发现，在2020年由美国机构授予的科学/工程（S/E）领域的约3.4万名博士学位获得者中，46%（约15000人）持有临时签证，而且这只是保守估计。

在这15000名获得临时签证的申请人中，来自中国的比例为37%，稳居首位。也就是说，2020年的所有美国理科博士学位中，17%是来自中国的留学生获得的。

这些中国留学生中，又有大约87%毕业后留在了美国，形成了美国S/E劳动力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中国移民已成为美国科学和技术领域一个庞大而可见的人口群体，我们打开任何一个主要科学期刊，几乎都可以看到中国人的名字出现。

由此可见，庞大的华裔科学家群体，在推动美国科学和工程研究上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然而，美国2018年推出的“中国行动计划”引发了持续的寒蝉效应，对华裔科学家和工程师产生了巨大影响。

“中国行动计划”下，美国政府开始对数百个中美合作项目的研究人员进行调查，并且实行更加严格的签证限制和出口管制，阻止中国科学家访问美国。即使这一行动已经在2022年初结束，但是与之相关的各种行动尚在进行中。

到目前为止，“中国行动计划”已公开调查了约150名学术科学家，并以刑事指控起诉了20多名科学家。也正是在这种压力下，美国华裔科学家越来越希望脱离美国政府的拨款，甚至离开美国。

在这篇调查文章中，谢宇等人分析了230多万篇科学论文的机构关联数据，以生命科学、数学和物理科学、工程和计算机科学为重点，对中国籍科学家回国趋势进行了分析。图a为发表论文25篇以下的学者，图b为发表25篇论文以上的经验丰富的学者。

从图像中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在“中国行动计划”之前，回国科学家的数量一直在稳步增加。2018年中国计划首次实施后（灰色部分），这一趋势进一步加快。

除了论文数据调查之外，在2021年12月至2022年3月期间，谢宇等人代表亚裔美国奖学金基金会（Asian American Scholarship Foundation，简称AASF）对在美国的华裔科学家进行了一项在线调查，最终得到了1304名华裔美国科学家的反馈。

调查结果令人震惊，不管是“心理指标”还是“意向指标”上，我们都可以看到华裔科学家中普遍存在的恐惧和焦虑感，如72%的人认为作为学术研究人员不安全；86%的受访者认为，与五年前相比，现在更难招到优秀的国际学生；高达61%的人曾考虑过离开美国。

实际上，在谢宇2017年出版的《美国科学在衰退吗?》一书中，曾得出结论，“在竞争激烈却又高度开放、人人都能受益（至少理想中是这样）的社会环境中，美国科学会像过去一样持续繁荣下去。”

然而，当时的他并没有料到美国接下来几年会对华裔科学家做什么。而这篇最新论文的数据不仅推翻了美国科学会继续“繁荣”的结论，也更印证了他曾经说的“如果某一天这样的环境消失了，那将意味着美国科学的真正衰退”的预言。

可以说，如果美国依然“紧盯”华裔科学家，美国科学的衰退或许会进一步发酵。除了中美科学的竞争之外，我们所关心的还有在美华裔科学家的生活和工作现状。

二、对华裔科学家的不公，或许仍在继续

受到“中国行动计划”影响的科学家不计其数，如堪萨斯大学（University of Kansas）化学工程教授陶丰、麻省理工大学教授陈刚等。

陈刚此前被美国司法部起诉，哪怕他做出可能是“最好的半导体材料”——立方砷化硼，他依然忧心忡忡，“我热爱科学，但我仍然生活在恐惧之中。”

2022年4月离开了哈佛大学、全职任教清华的丘成桐也曾感叹，“当年美国政府批评苏联的学术环境，想不到在这里复活。”

事实上，谢宇在这篇调查文章中也记录道，有一位受访者告诉他们，“我的家人会永久离开美国，再也不会回来。我在以前的机构的经历不仅令人作呕，而且我认为这种腐败是非法的。我从没想过美国会有这么黑暗和腐败的地方，否则我也不会加入美国国籍，我现在很后悔。我所经历的不仅毁了我的学术生涯，也毁了我的美国梦。”

三、美国科学有没有衰退？至少在吸引科技人才上在下降

让我们在回归到谢宇教授写的这本书上，这本书的核心观点认为，美国科学没有在衰退，但这不排除美国在世界科学界有逐渐失去主导地位这一潜在可能性，这是因为其他国家的科学水平在全球化的影响下提高了。

现任西湖大学校长施一公教授曾为《美国科学正在衰退吗》一书作序，认为只有科学家收入的减少、从事学术研究的人员在减少以及来自其他国家的竞争，才会削弱美国科学的竞争力，并由此可能会导致衰退。

很显然，自2018年之后，在美国华裔科学家就仍难以消除恐惧，“中国行动计划”带来的寒蝉效应是深远的，美国在吸引科技人才方面正在大幅下降，尤其是来自华裔群体。

这势必会影响美国未来作为世界科学中心的地位，也难免会导致衰退。

参考资料

1.Caught in the Crossfire: Fears of Chinese-American Scientists.Chinese-American Scientists.

2.寒蝉效应！MIT陈刚新研究或许会变革芯片材料，但担心再次被盯上，不敢申请联邦基金. 深究科学.

3.《美国科学在衰退吗》.谢宇等.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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