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打开虎嗅APP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往事叉烧(ID:wschashao),作者:叉少,头图来自:《芙蓉镇》剧照
1981年3月,“文学巨擘”茅盾逝世,第二年中国作协举办第一届茅盾文学奖。12月15日,首届茅盾文学奖名单揭晓,6部茅奖作品里,湖南占据两席,古华和莫应丰凭借《芙蓉镇》和《将军吟》同时获奖。
“湖南作家”一时间独步天下,“文学湘军”声名鹊起。
当时文艺界公认中国有两大文学阵容,一个是“北京作家群”,另一个就是“文学湘军”。
整个80年代,湖南作家斩获全国性文学大奖30余枚,包括茅盾文学奖、全国优秀中篇、短篇小说奖、全国儿童文学奖等,还创造1979~1985连续7届9部作品获奖的奇迹。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作为中国当代文学的重要板块,改革开放后的40余年里,湖湘大地培育了一代又一代优秀作家,韩少功、残雪、王跃文、阎真、田耳、郑小驴、沈念等等,源源不断扩充“文学湘军”队伍。
他们在湖湘大地上书写中国故事,颂扬民族文化,以其地域性的文字拓展和丰富了中国文学的长河,几十年如一日地孜孜不倦。同时也创造了“文学湘军”经久不衰的神话。
辉煌40年的“文学湘军”,战斗力为什么这么强?
80年代初:声名鹊起
1978年,36岁的湖南籍作家古华到山区大县里采风,听到了一个“妇女克夫”的故事。
那会儿古华在县文化馆歇脚,看见一群人都在围着一个音乐干部听故事,古华也凑了上去。干部讲的是湘西一个女人前后死了两任丈夫,她觉得自己“命独,克夫”,十几年来心怀内疚。后来大家伙儿帮她破封建迷信,可女人坚持说自己命硬。
古华听得入迷,可觉得这故事太过落后,后来他给女人取名叫胡玉音,以这个人物为原型写了部小说,背景设在湘西苗族永顺县。这部作品就是日后获茅奖的《芙蓉镇》。
《芙蓉镇》作者古华 图源:网络
1982年,古华有意把《芙蓉镇》搬上大银屏,可连找了几个电影厂都被拒了。那时运动刚结束10年,风气没有完全放开,电影厂都不敢冒这个险。
1985年,在北影厂碰壁的古华有点气馁,他带着本子找到上影厂,想着碰碰运气,没想到上影厂厂长徐桑楚大力支持,还让《女篮五号》的导演谢晋来执导。
谢晋也不辱使命,找来刘晓庆、姜文等年轻演员,搭档编剧阿城,亲自下场勘景,花费一年才把片子拍出来。
片子的外景取自永顺县王村,内景是在上影厂摄影棚里搭的。为了维持内外景统一,谢晋还派人专门把胡家客栈、秦书田家的木料拆下来运到上海。为了呈现一块青石板的质感,置景工人专门打磨了十几天。
1987年春节前夕,影片在北京、上海试映,一试映就引发巨大非议,不少人觉得这是给社会主义抹黑,要求禁映。为了保障片子顺利公映,谢晋不得已对一些敏感镜头进行了处理。
可影片虽然公映了,首映式上刘晓庆、姜文两位演员却遭遇了“封杀”,他们被有关部门禁止出席现场,片子也被禁止参加国外影展。
谢晋气不过,找到中宣部辩理,经过几次辗转最终影片获得了国外放映的许可。第二年,《芙蓉镇》还获了1988年金鸡奖最佳故事片和最佳女主奖,国外上映后,更是获了蒙比利埃国际电影节金奖等多项奖项。原作者古华也提高了知名度,书籍销量猛增。
秦书田(姜文饰)和胡玉音(刘晓庆饰)图源:《芙蓉镇》
影片在全国大规模上映之时,跟古华同一年获茅奖的莫应丰却患肺癌去世了。
莫应丰是湖南益阳市桃江县人,1961年参加广州军区空军文工团,从事音乐和剧本创作,后调潇湘电影制片厂任创作员。
1976年,莫应丰住在长沙文家市,当时桃江老家闹饥荒,父亲家里早已揭不开锅,可身边人还是怂恿他多写写“老革命根据地的新变化”。莫应丰生气了:“你听谁说我会写文章?谁能让我老父亲有饭吃我就写。”
虽然莫应丰对当时的政治状况很不满,但“胳膊拧不过大腿”,他还是动笔了。
1976年3月,莫应丰躲进文家市公社院子的小楼上,秘密搞起“地下文学”。创作环境艰苦,他每月只有15元生活费,每天吃低劣的伙食,抽次品烟,偶尔吃一次鸡蛋就算是犒劳了。
凭着一股信念,莫应丰哼着《国际歌》一口气写出了长达47万字的小说《将军吟》,控诉敌对势力对老将军的迫害。他把这本书的初稿用油纸和塑料袋包裹,藏在地下,等待历史的天空重新放晴。
1980年,《将军吟》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一经问世就引发激烈讨论。多年后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编辑感慨道:
“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有这样的胆量和气魄,是难能可贵的。也可以说,《将军吟》是作者用自己的血和泪铸成的。”
80年代中:辉煌灿烂
1982年12月15日,首届茅盾文学奖名单揭晓,一共6部获奖作品,湖南籍作家古华和莫应丰占了两部。
“文学湘军”一夜成名,成为比肩“北京作家群”的文学阵营。
接下来的十年,湖南籍作家创作呈井喷状一发不可收拾,先后诞生了如谭谈《山道弯弯》、水运宪《祸起萧墙》等佳作,斩获了包括全国优秀中篇、短篇小说奖、全国儿童文学奖等在内的30余枚全国性文学奖项。
那几年,周立波、叶蔚林、古华、谭谈等一批知名作家,构成了新时代“文学湘军”的领头力量和主力军。与此同时一批青年作家如韩少功、何立伟、彭见明等也开始展露头角。
20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中国文坛兴起了一股“文化寻根”热潮,作家们致力于对传统文化、民族文化心理的挖掘,这一时期的创作被称为“寻根文学”。1985年,湖南籍青年作家韩少功发表《文学的“根”》,首次提出“寻根”口号,被看作是文学寻根运动的宣言。
他以实际创作实践自己的主张,接连写出中篇小说《爸爸爸》《女女女》,短篇小说《归去来》等反映民族心理的作品,在文坛引起强烈反响。
在韩少功的倡导和引领下,湖南作家纷纷潜入湖湘大地创作,掀起了一股全国性的“文学寻根”热潮,引来贾平凹、莫言、阿城、汪曾祺等多省份作家应和,合力把“寻根文学”推上了顶峰。
“寻根文学”走红全国的同时,颇具实验气质的“先锋派”小说逐渐成型、壮大。
“先锋派”注重形式探索和“文体的自觉”,有着当时文坛马原、洪峰、余华、格非、孙甘露等一大批狂热信徒。
“先锋派”前期的作者当中,最有代表性的是马原、莫言和残雪三人。马原是叙事革命的代表,莫言是语言革命的先锋,而湖南籍作家残雪则率先在生存层面进行探索,创造了作品中“人间炼狱”般的场景和梦魇一样的内心世界。
残雪原名邓小华,祖籍湖南耒阳,生于长沙。残雪小时父亲被划为“右派”打倒,她跟着外婆长大,外婆是个沾满楚地巫风习性的人物。
特殊的童年经历,使得残雪沾染了楚巫文化的神秘气质,她曾表示:“几次跟随外婆在天井里赶鬼的经验烙在了我的‘灵魂’上。”
7岁那年外婆因饥饿去世,残雪也早早辍学工作,十几年里干过装配工、铣工、赤脚医生和裁缝,后来生了孩子还去当代课老师,直到30岁后才开始写作。
1985年,残雪完成了处女作《黄泥街》的创作,她笔下怪异的人物和诡异的故事令人不寒而栗,一出手就震惊文坛。接下来,残雪又写了《山上的小屋》《苍老的浮云》《种在走廊上的苹果树》等作品,文风飘浮,情节破裂,形成了典型的“残雪式”实验文本风格。
到了九十年代,之前的“先锋派”作家逐渐转入现实主义,余华写了强现实题材的《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苏童完成了《米》,叶兆言、洪峰、格非等人也逐步贴近地面,只有残雪在“先锋”的路子上越走越远,越走越深,到了后期的创作整个进入了精神世界,形成了所谓的“残雪之谜”。
她说:“一名纯文学作者的真实突破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他的作品所达到的精神深度。”
90年代:平稳前进
相较于80年代“文学湘军”的辉煌灿烂,90年代前期,湖南文坛相对沉寂,直到90年代后期才呈现新的格局。
1990年,出生于湖南衡阳的唐浩明耗费11年完成长篇小说“曾国藩系列”第一部《血祭》,这本书在海峡两岸同时出版,引发巨大轰动。
《曾国藩》三部曲作者唐浩明
唐浩明对古典文学情有独钟,硕士毕业后在岳麓书社任职,从事文献整理和出版工作。从八十年代初起,唐浩明就开始编审、分析曾国藩留下的1500多万字的文稿,搜集正史、野史,企图还原这位晚清湘军领袖。
起初,唐浩明只是写了个5万字的中篇,时任湖南文艺出版社刊物《芙蓉》的编辑部主任朱树诚看后,觉得这样丰富的素材只写一个中篇太可惜了,他鼓励唐浩明扩充成一个长篇。
唐浩明听从编辑建议,他辞掉了岳麓书社副总编辑的职位,还婉拒了领导调他任总编辑的好意,全身心投入了这部小说的创作。
唐浩明把自己关在书房,耕耘两年完成了这册120万字的鸿篇巨制。小说分三部,第二部《野焚》第三部《黑雨》于1992年4月出版,一推出就引发抢购狂潮。
唐浩明说:“《曾国藩》是时代的产物。时代给了我厚爱,如果不是在改革开放的盛世,我也不可能深刻认识曾国藩,更不可能写出这部小说。”
90年代中期以后,湖南作家队伍出现了“60年代作家群”“女作家群”“儿童文学作家群”三大创作阵营。
其中儿童文学作家群影响最大,庞敏的散文《淡淡的白梅》、汤素兰的童话《小朵朵与半个巫婆》和《笨狼的故事》先后获得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湖南籍儿童作家也被誉为“童话湘军”。
这一时期,老前辈韩少功还出版了先锋小说《马桥词典》,他按照词典的形式,收录了一个虚构的湖南村庄马桥镇的115个词条,通过透视一个民族的挣扎,给读者提供了认识农村的另一条途径。
这部小说是“先锋派”代表作品,在西方影响巨大,新世纪后还获得了美国纽曼华语文学奖。
世纪之交,全国涌现出一大批宣扬核心价值和文学理想的优质作品。“文学湘军”也成功抓住时代机遇,创作出一系列优秀作品。
继《曾国藩》三部曲之后,唐浩明在新世纪又推出《杨度》《张之洞》,此外还有彭见明的《玩古》、王跃文的《国画》、向本贵的《苍山如海》、陶少鸿的《梦土》、刘春来的《水灾》、阎真的《活着之上》和何顿的《幸福街》等多部长篇小说,学术界称之为“湖南长篇现象”。
与此同时,残雪、王跃文等老一辈湘军作家也在不断发力,他们的作品融思想性和艺术性于一体,展示出中华文化和美学精神,为“文学湘军”赢得了新的荣誉与尊敬。
新世纪10年:蓄力调整
新世纪以来,“文学湘军”重新整饬,又诞生了十余部获全国文学大奖的作品。
其中田耳《一个人张灯结彩》、欧阳友权《数字化语境中的文艺学》、王跃文《漫水》、纪红建的报告文学《乡村国是》、沈念《大湖消息》和龚盛辉《中国北斗》先后斩获鲁迅文学奖。
小说家田耳出生于沈从文老家,湘西凤凰,从小就渴望成为作家:“作家是一种神奇的职业,有点像特务,侵入别人生活,又能全身而退。”
从20岁起,田耳就进社会打工,养过斗鸡、修过空调,还在派出所编过内刊。有段时间他常去酒店讨要空调拖欠款,那时他不会讲话,吵不过对方就买盒饭安静耗一天。
命运光顾的那一刻来自2007年,当年他有两篇小说《衣钵》《一个人张灯结彩》入围鲁迅文学奖,最终后者获奖。当年田耳31岁,成了史上最年轻的鲁奖得主,这之后,县里为他解决了工作问题,他还前往上海入读作家研究生班。
2005年,他还被《芙蓉》杂志选为“文学湘军五少将”之一。
“文学湘军五少将”另一位“少将”沈念是湖南岳阳人,湖南师大毕业后进了一个工厂子弟学校教书,一待就是十多年。
第八届鲁迅文学奖得主沈念
在工厂,他喜欢看同事喝酒,听他们聊恋爱故事,还用自己的收音机换同事的《乱世佳人》和《新概念英语》等书。假日里,就去洞庭湖边找个树荫读书。
十年里,沈念也想着去服役、考研、学贸易或者当一个文字策划,可终究还是待在文学这条路上没动。
他从2000年起开始写作,写散文、小说,写自己的生活和湖湘文化,文笔带着南方的水汽。洞庭湖是他最常写的内容,他写洞庭的水波微澜、湖上人家,还写洪水肆虐、围湖造田,直到2022年,他凭一本为洞庭作传的《大湖消息》获得当年鲁迅文学奖。
他在后来的采访里说:
“洞庭湖是湖湘大地上每个人的母亲湖,我对这片土地索取得多,回报得少。三年前我动了写洞庭湖湿地的念头,如果不写,这个念头会纠缠我一辈子。”
2016年,沈念前往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念书,同在人大念书的,还有80后湖南作家郑小驴。
郑小驴原名郑朋,1986年出生于湖南隆回,读大学前一直在隆回乡村长大。郑小驴从小就喜欢讲故事,小时候每天放学路上身后都跟着一群小伙伴,大家抢着给他背书包,听他讲故事。郑小驴一边走一边编,大脑像个舞台,天马行空的故事讲出来却都像真的。
2006年,上大学的郑小驴暑假回到长沙,在中南大学铁道学院的自习教室里,突然想到了奶奶。奶奶是个乡村教师,出身非常不好,身体也不好,但后来奶奶去世家人在她的靴子里发现了诗稿,是那种典雅又凄凉的古体诗,郑小驴震撼很大。
在个夏天,郑小驴完成了一篇一万字的短篇小说,取名《1966年的一盏马灯》,讲的是奶奶的故事。
那时候他不知道往哪里投稿,只知道一个网站叫“榕树下”,就把文章贴在了网站,没想到被推荐了。后来《佛山文艺》的编辑联系到他,把文章发到了杂志,郑小驴收到了人生中第一笔稿费。
那之后,郑小驴走上了写作的道路。从2010年开始,郑小驴来到长沙《文学界》担任编辑,期间断断续续完成了几个短篇,其中一篇描写“凋敝乡村种种惨状”的《鬼节》被残雪看到,推荐去了美国《words without borders》和日本《中国现代文学》。
残雪对这位年轻人评价道 :“写得如此老练,字里行间透出一股黑沉沉的力量。”
茅盾文学新人奖得主郑小驴
毕业后的郑小驴辗转北京、长沙、海南,又在2015年到北京读书,最后重新回到湖南。十几年来他不断得奖,坚持在写小说的路上孜孜不倦。
他形容写作时的自己:
“写作让我激动,所有的苦难、幻想、忧愁都被激活了……我就像回到了我的村庄,皇帝一般自信着,以至于我后来写着写着就得意地笑起来……我意识到我天生就是干这行当的。”
新世纪20年:重塑辉煌
从2015年起,在湖南省作协的牵头之下,小说、诗歌、散文、报告文学、儿童文学、网络文学等文学学会相继成立。
作家出身,曾获8次飞天奖最佳编剧奖的湖南省宣传部部长张宏森(现为中国作家协会党组书记)也多次寄语湖南文学界,要承载历史的辉煌,创造新时代的佳作。
文学学会的成立给湖南作家提供了创作、交流、研讨和相互促进的平台,有了得天独厚的创作环境和优良的创作氛围,“文学湘军”持续发力,不断创造新的成就。
其中,以汤素兰为会长的省儿童文学学会在原有的基础上推陈出新,邓湘子、皮朝晖、彭湖等儿童作家佳作频出,又有多部作品斩获全国儿童奖项;湖南的网络文学也声势浩大,不仅获得市场的认可,也收获了文坛的肯定,有40多位作家入选了中国作协确定的全国重点作家名单。
散文方面,龚曙光、谢宗玉、吴昕孺等老将不断开拓创新,由龚曙光创办的《潇湘晨报》更是领跑报业湘军,成了湖南读者的首选报纸。张战、草树、梦天岚等诗人也在自己的领域闪闪发光,分别创作出《黑色糖果屋》《淤泥之子》《比月光更美》等诗集。
80后作家李卓同时也是湖南省知名作文教育专家,他不仅身体力行坚持创作,还把文学的种子播撒向下一代,创立了教育品牌麦田格。
2020年,李卓出版了散文集《麦田月光》,他用38篇文章讲述了自己的人生记忆,为读者构建出一幅色彩杂糅、真实完整的人生画卷,被韩少功称赞“凡人小事居然写出夺目锦绣和惊心波澜”。
汤素兰教授读后,也坚定认为作者走的是“经典文学的正道”。
谈到新世纪以来的“文学湘军”盛况,作家聂茂说:
“我们似乎感觉到这是文学湘军的重新崛起。其实,这并不叫重新崛起,而是一个延续,这其实是上世纪80年代末文学湘军被撕裂之后重新愈合的自然过程,是一个很正常的现象。”
2022年刚过去的8月,第八届鲁迅文学奖揭晓,湖南籍作家沈念和龚盛辉摘得两枚奖项,分别是散文杂文奖和报告文学奖,为湖南文艺再添浓墨重彩的两笔。
在一次采访里,记者提到作家喜欢以故乡构建自己的文字王国,问沈念会不会一直书写洞庭湖。
沈念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作为一个写作者,我要去深耕、去深入挖掘,去写出这一地域相对于其他地域的独特性和差异性。”
“洞庭湖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是我的故乡,是我创作的一个源头,是最有力量、最富情感的一块福地。”
此番言语,令人不禁想起40年前的首届“茅盾文学奖”颁奖会上,莫老爷子凭《将军吟》获奖,他手持奖章动情地说:
“我愿努力,在建设具有中国气派的新文学大厦上再添一块砖瓦!”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往事叉烧(ID:wschashao),作者: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