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否决后，欧盟批准微软收购动视暴雪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Internet Law Review（ID：Internet-law-review），作者：互联网法律评论，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2023年5月15日，欧盟批准了微软以690亿美元价格收购动视暴雪（Activision Blizzard）。欧盟委员会称，这一决定是在对微软收购提议进行“深入调查”后做出的——经承诺修改的微软收购将不再引起竞争担忧，最终将为竞争和消费者带来重大利益。

欧盟同意此项收购并提前发布审查决议（原本计划在5月22日发布），其结论与市场之前预测完全相符，却与英国竞争与市场管理局（CMA）上个月对该交易的否决相反。

截至目前，此项收购已经获得沙特阿拉伯、巴西、塞尔维亚、智利、日本、南非、欧盟等7个国家/经济体的批准，英国是唯一直接阻止这项收购的主要市场。由于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在2022年12月对这起交易发起了反垄断诉讼，美国最终的表态将在2023年8月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举办相关听证会后才能最终明晰。

全球监管机构的分歧显而易见，微软面临的法律挑战仍在继续。

尽管如此，欧盟的批准对微软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胜利，也增加了微软对推翻英国CMA决定的信心。微软总裁在采访中甚至表示：“欧盟是比英国更有吸引力的创业场所”。在英国脱欧的背景下，这句话听起来尤为刺耳。

一、微软的补救措施解决了欧盟委员会的担忧

英国CMA和欧盟委员会都同意在这场并购中应当关注的实质问题：大型且竞争激烈的主机游戏市场被收购扭曲的风险很小，但云游戏这一新兴行业被微软主导的风险要大得多。与英国一样，欧盟调查的很大一部分围绕着云游戏展开。然而，对于微软提议的补救措施是否足以降低该风险，两家监管机构存在分歧。

为了解决欧盟委员会在通过云游戏流媒体服务分发PC和主机游戏市场中发现的竞争问题，微软提供了以下全面的许可承诺，期限为10年：

向欧洲经济区的消费者提供免费许可，允许他们通过他们选择的任何云游戏流媒体服务流式传输他们拥有许可的所有当前和未来的动视暴雪PC和主机游戏。

向云游戏流媒体服务提供商提供相应的免费许可，以允许基于欧洲经济区的游戏玩家流式传输任何动视暴雪的PC和游戏机游戏。

（引自：欧盟委员会根据条件批准微软收购动视暴雪的新闻稿）

英国CMA辩称：微软不可能提供有用的补救措施。因为市场变化如此之大，以至于微软不知道它必须做出什么承诺来保持竞争；此外，微软做出此类承诺的行为本身可能会扭曲市场，迫使未来竞争对手的发展与微软做出的承诺保持一致。

但是欧盟委员会“选择相信”，微软对欧洲经济区消费者和云游戏流媒体服务提供商提供10年免费许可的承诺，解决了大量市场参与者和利益相关者的顾虑。欧盟委员会特别提到，“云游戏流媒体服务提供商给予了积极的反馈，并对许可证表现出兴趣”，对这一决定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微软收购动视暴雪示意图（来源：欧盟官方网站）

欧盟委员会表示，微软提供的补救措施缓解了竞争担忧。已经购买或将购买Activision游戏的消费者将能够在他们选择的任何云游戏平台上播放这些游戏。如果消费者购买了 、动视暴雪游戏，微软还将向云游戏平台提供免版税许可。此举将加剧市场竞争，并允许无法访问动视暴雪游戏的流媒体平台现在拥有这些游戏。

欧盟委员会负责竞争政策的执行副总裁Margrethe Vestager认为：

视频游戏吸引了全世界数十亿用户。在这样一个快速发展和充满活力的行业中，保护竞争和创新至关重要。我们的决定代表了朝着这个方向迈出的重要一步，通过云游戏流媒体将动视暴雪的热门游戏带给比以前更多的设备和消费者。微软做出的承诺将首次在任何云游戏流媒体服务中实现此类游戏的流媒体播放，从而加强竞争和增长机会。

欧盟对这笔巨额交易持与英国相反的立场，被一些人解读为脱欧后欧盟与英国摩擦的反映。

二、微软在英国的命运

近年来，英国监管机构一直在打击并购活动。尽管微软向英国当局提供了与欧盟市场类似的补救措施，但英国CMA表示，这家美国科技巨头的解决方案还不够。

在欧盟做出相反决定后，英国CMA首席执行官Sarah Cardell表示：CMA尊重欧盟的决定，但英国监管机构“坚持其决定”，并重申微软在此次并购中存在反竞争风险：

微软的提议今天被欧盟委员会接受，这将使微软能够在未来十年为这个市场制定规则和条件，他们将用一个受微软销售游戏、游戏销售平台和销售条件持续监管的市场来取代一个自由、开放和竞争的市场。这是CMA的独立小组拒绝微软提议并阻止这笔交易的原因之一。

微软正计划向英国竞争上诉法庭（CAT）提交对英国CMA决定的上诉，但这一过程可能需要数月时间，而且获胜的机会很小——CAT裁决出现逆转的可能性“不超过10%。

Meta曾在2021年被英国CMA勒令出售Giphy，但对该裁决提出上诉未获成功。Meta最终不得不服从英国竞争监管机构的要求，并剥离了社交媒体GIF库Giphy。

Viagogo以40亿美元收购StubHub的交易也被CMA部分阻止，迫使该公司保留StubHub在美国和加拿大的业务，但出售其英国和国际业务。

假设微软合并在英国受阻，合并后的Microsoft-Activision实体还能在其他国家运营吗？英国CMA认为不可能：动视暴雪不同的市场交织在一起，它不能把其他市场与英国分开，所以这个决定能够阻止了交易在全球范围内发生。也就是说，微软要么放弃并购，要么完全放弃英国市场。

有专家提供了另外一条解决思路：因为CMA的决定只关注云游戏竞争，而不是对其他游戏机市场的整体影响，所以微软可以将动视暴雪在其云服务上的游戏隔离在英国之外，这或许会解决CMA的担忧。

三、美国的决定成为焦点

所有的反垄断监管机构都在其国内法律体系内开展工作，并对其运作方式采取略有不同的方法，通常考虑到本地市场与海外市场的运作方式不同。所以，欧盟反垄断负责人用了一个比喻：就像射击游戏在美国更受欢迎，欧洲人更喜欢足球，因此市场份额存在差异。欧盟的批准，并不等于微软在美国可以顺利。

所以，尽管获得了欧盟的批准，微软仍然面临着一项最艰巨的任务——美国政府监管和法院的裁决。

一方面，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正在积极推动对微软的反垄断诉讼程序，8月份将举行听证会。FTC主席Lina Khan多次敦促反垄断执法机构尽早干预新兴技术，避免大型科技企业使竞争变得更加困难的方式锁定其市场力量。

纽约大学法学教授、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前高级官员Denial Francis观察到一个现象：美国反垄断执法者现在更担心的是没有提起他们本应提起的案件，而不是提起一个困难的案件并输掉。

另一方面，美国的游戏玩家也在推动对微软的反垄断私人诉讼。2023年3月，美国地方法院法官Jacqueline Corley以“不充分”为由驳回了游戏玩家作为原告的诉讼请求——发布禁止微软拟议收购的禁令，但允许重新提出更有力的申诉。于是，游戏玩家再次提起诉讼，5月12日已经开始审理。原告律师表示，游戏玩家对此次收购提出了“非常强烈的投诉”。具体结果有待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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