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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嗅注:北京时间2016 年 11 月 9 日,唐纳德·特朗普正式宣布当选美国总统。捷报传出后,他的第三任妻子——梅拉妮娅·特朗普一下被推到了第一夫人的宝座上。很快,关于这位前名模的报道出现了井喷式的增长。许多文章将其描述为奋力逆袭、最终达成所愿的成功女性,但是刊登在英国 GQ 杂志网站上的一篇文章却提出了完全不同的看法。
以下内容原载于 GQ,原标题为《Melania Trump on Her Rise, Her Family Secrets, and Her True Political Views: “Nobody Will Ever Know”》,作者 Julia Loffe,虎嗅编译。
一张网络上流传的P图,看完这张照片,敬请欣赏本文
2016 年 11 月 9 日,当梅拉妮娅·特朗普(Melania Trump),这位深目削颊的古铜色美人身着白色华服向全球宣告“我为我的丈夫唐纳德·特朗普成为美国总统而万分自豪”时,不知她是否能想到,她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斯洛文尼亚小镇塞夫尼察,此刻已是万人空巷,人人都深感与有荣焉。
从一个人口仅为 4993 人的无名小镇走到美国白宫,梅拉妮娅 46 年的人生乍看上去仿佛是一部现实版的灰姑娘奋斗史。但深究下去你会发现,这样的判断太过牵强。因为第一,特朗普不是女人心目中那位多金又专情的王子,鲜有人会觉得他是值得冒险并争取的一位;第二,梅拉妮娅也不是高段位的心机女。她诚然是有头脑,但她并没有足够的能力让人生完全随着自己的意思走。
她只是,被特朗普选择了而已。
1970 到 1992:乏善可陈又不甚平庸的 22 年
上世纪 60 年代中期,斯洛文尼亚还是南斯拉夫的一个加盟共和国,整体富裕程度并不高。梅拉妮娅的父母——Viktor Knavs 和 Amalija Ulčnik就是在那时结合,并于 1970 年生下了她。起初,父亲 Viktor 给临镇的一位镇长当司机,后来他又进入位于首都卢布尔雅那的一家汽车公司干起了销售。十多年后,他们一家不但在塞夫尼查镇的头号地段拥有了一幢公寓,而且在卢布尔雅那也有了像样的住处。
那时,塞夫尼察居民大都蜗居在工厂提供的土褐色公寓里,而 Viktor 家的姑娘们——梅拉妮娅和她姐姐依娜丝(Ines)却在色彩斑斓的房间里做着设计师的梦。这一切除了要归功于事业有成的父亲外,还要归功于在生活品质上特别讲究的母亲。
Amalija 一直从事童装设计工作,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Amalija 却日日打扮得相当得体。经常出差到德法等国的她,不但常常捎回来一些在小镇居民看来很罕见的绘画艺术品,而且还常常变着花样儿地给女儿们带回那些西方风味浓郁的杂志。应该说,梅拉妮娅的独特品味就是师承她的母亲——据传,她从不佩戴买来的首饰,从来都是自己设计。
梅拉妮娅在塞夫尼查的故居(图片来自 Dailymail)
如果这样一路向前,梅拉妮娅或许会成为不温不火的珠宝设计师或者别的什么。然而,她的命运走着走着突然拐了个弯儿,从那以后,她的每一步都在向纽约靠近,向“被一只巨手从树上撷下”的命运靠近,尽管这一切当时都未向她显明。
1987 年的某个下午,刚饱览了一场时装秀的摄影师 Stane Jerko 恰好经过卢布尔雅那的某个街头,捕捉到了17 岁的梅拉尼娅——当时她沉默地斜靠在校门口,身影被阳光勾勒得分外纤细修长。Stane Jerko上前主动邀请她去试镜,但被拒绝了。不过一周后,梅拉妮娅还是出现在Stane Jerko 工作室的门口。像是具备某种天分,她很快学会了摆 pose 并赤足拍下了人生中第一张写真。据说,之所以赤足是因为她脚太大,根本找不到合适的鞋子。
这倒真应了斯洛文尼亚的一句老话:脚大的人,运气也大。
年仅 17、初涉模特界的梅拉妮娅
这些照片让梅拉妮娅的人生掀开了新的一角,但并没有一夜之间就让她大变样。她的生活仍然是波澜不惊——读书、拍片、回家。那时,西方风气早已熏染了整个斯洛文尼亚,小伙子们大都热衷于追逐那些所谓的派对女孩儿。而梅拉妮娅显然不是她们感兴趣的对象。她不抽烟,不喝酒,不凑热闹,出了工作室就回家,即使与朋友小聚,她手里端的也是果汁。她视读书为第一要务,所以理所当然地考取了据说相当难考的卢布尔雅那大学建筑系(尽管后来她退学了)。
在当年那群朋友眼中,梅拉妮娅友好但不多话。跟她在一起时,他们有时能感到她的眼光越过众人头顶,停在众人需要抬头仰望的高度——对,就是这种疏离感。跟周围那些满脸粉刺、穿着打扮颇为随意的毛头青年们不同,梅拉妮娅只要出现在人前,永远都是一副无可挑剔的面孔——底妆、睫毛膏、腮红、唇膏,无一处不精心——哪怕是在放暑假。
后来,梅拉妮娅到了恋爱的年纪,有幸与她约会的是一位相当吃香的体育系帅小伙。校园的罗曼蒂克能捕获许多人的心,但显然没能挽留住梅拉妮娅。1992 年,二十出头的她在斯洛文尼亚的模特大赛中荣膺“年度面孔”这一称号,但与此同时,她在家乡的日子也到了尽头——那时,斯洛文尼亚已经脱离南斯拉夫,成了人口仅有 200 万的独立小国;如果继续停留,梅拉妮娅恐怕就要老死于这片方寸之地了。思索再三后,她终止了大学教育,只身前往米兰。
从那时起,家乡的一切都被留在身后,梅拉妮娅成了朋友们再也无法轻易触及的人——尽管她从不避讳自己的出身,也从不掩饰对家乡的肯定。
1992 到 2005: 一段“从选择走向被选择”的人生
开始的头四年,梅拉妮娅活跃于米兰与巴黎,工作努力、为人低调且成绩不俗。1996 年,在经纪人Paolo Zampolli 的帮助下,梅拉妮娅成功地与美国某模特公司签订了合约并取得了工作签证,之后,她转战纽约。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个城市对她并不友好。她已经 26 岁,对于模特界而言,这个年龄太过尴尬。
眼看着一波又一波资质不如她却比她年轻的竞争者们从她眼皮底下“抢”走出镜机会,她明显感觉到了处境的艰难。时光仿佛加快了流逝的速度,为了养活自己,她开始接拍以前看不上眼的烟酒广告。但是此后,她的事业再也没有过大的起色。
1998 年终于来了。那年 9 月的一个晚上,28 岁的梅拉妮娅如约出现在Paolo Zampolli举办的派对上,并碰见了年过半百、声誉欠佳的特朗普。那晚特朗普并不是孤身赴会,而是亲密地挽着一位某知名化妆品品牌的女继承人。
接下来的一幕真是非常对不起这位女继承人:特朗普一进会场就找了个借口将其支到洗手间,然后直奔与自己从未谋面的梅拉妮娅而去;在短短几分钟内完成了抛绣球的动作后,他又转头迎向那位缓步走出洗手间、对一切都毫不知情的女伴。
这一幕就发生在梅拉妮娅眼前。她在沉默中暗自庆幸刚才没有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向特朗普透露分毫。但是她也没有放弃抛硬币的机会,而是主动索要了特朗普的电话号码。因为她早就知道——
“如果我主动提供电话号码,就成了一个时刻要等候他电话的女人……我想弄明白他真正的意图——要知道,男士提供何种联系方式给你很能说明他的态度。结果,特朗普把他所有的电话号码都告诉我了。”
——梅拉妮娅
一周后,特朗普终于接到了梅拉妮娅的电话。或许就是这种不疾不徐的步调让特朗普感到难得的新鲜,总之,他们开始约会了。在起初的头半年,梅拉妮娅曾因特朗普的故态复萌而试图退出这段关系,甚至曾一度独居在纽约联合广场的 Zeckendorf Towers 公寓内。但这个时候,她已显然不再是当初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面对特朗普的“不离不弃”,梅拉妮娅的抵挡终于不再坚决。她搬出了Zeckendorf Towers,住进了特朗普为她安排的宅第——一个据说为了防止大理石地面被磨坏而需要穿鞋套进入的地方。
至此,她的命运终于跟特朗普绑在了一起。
2005 年,两人高调大婚。在弗罗里达州棕榈滩酒店,梅拉妮娅身穿镶嵌着 1500 颗水晶、耗时 550 个小时、价值 10 万美元的Dior婚纱,笑意盈盈地招呼着鱼贯而入的赴宴者。那时,她的特朗普还只是美国政治的局外人,用梅拉妮娅的话说,他就是个平头百姓。
可是当天,就在这个平头百姓的婚宴上,在那座 5英尺高(约合 1.5 米)的婚礼蛋糕旁,著名钢琴演奏家 Billy Joel 亲自上阵,纽约前市长 Rudy Giuliani 小口地咀嚼着鱼子酱,而他十多年后的政敌——比尔·克林顿夫妇则满面堆笑,盛装道贺。
特朗普与梅拉妮娅婚礼现场(图片来自 Business Insider)
2005年至今:甘苦自知的婚姻生活
自从搬入特朗普为其选择的宅第后,梅拉妮娅就放弃了“驯服特朗普”这一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特朗普自己曾亲口承认,说他从来都不愿意在工作一整天、好不容易回家后还要费心思去处理夫妻关系,所以如他所愿,梅拉妮娅一直都表现得很独立——不黏、不腻、不抱怨。
除此之外,“设计感”也是两人婚姻中一个不可或缺的关键词。在梅拉妮娅的主张下,夫妇俩平时分居于两间卧室内;她每次出现在特朗普面前时,都是一副无懈可击的完美样子,甚至于结婚十来年了,特朗普还从未见过她如厕是什么样儿。
当然,她设计珠宝的本领在这十年间也长进不少。偶有爆款出现,也算是给夫妻俩的餍饫生活添了一道不错的饭后甜点。
至于母亲这一角色,梅拉妮娅从来没有懈怠过。据传,儿子巴伦·特朗普长到 10 岁,梅拉妮娅从来没请过保姆,凡事都亲力亲为,以致特朗普人前人后都称其为“了不起的母亲”。
引人瞩目的三口之家(图片来自 People)
但是这一切并不能掩盖他们之间可能存在的灰色一面。十多年来,两人接受了不计其数的采访;但是从现有记录来看,两人在评价对方时所给出的都是十分浮浅的溢美之词——譬如梅拉妮娅曾经称赞特朗普“勤奋”、“了不起”、“热爱国家”,而特朗普则频频称赞梅拉妮娅“热辣”、“尽责”、“很棒”。在这些评价中人们能听到一种外交辞令式的恭维,却听不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彼此认定——寻常夫妻如果婚龄已经超过十年,基本上都能讲出对方身上某种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最值得铭记的一面,叫人能看出来这俩人是血肉相连的。但是在梅拉妮娅和特朗普身上,没人能看到这一点。
这也难怪,因为他们从来都不是患难夫妻。
似乎对于特朗普而言,梅拉妮娅最令他自豪的地方就在于她的身材;而对于梅拉妮娅而言,她可以把特朗普夸成世纪英雄,但就是不能底气十足地说一句:这个男人对我足够忠诚。有传闻报道说,2005年底的一天(那时他们新婚还不到一年),特朗普瞄上了一位名叫Natasha Stoynoff 的多伦多女作家。当他强行骚扰对方时,他那身怀六甲的太太就在楼上,对此毫不知情——7年前纽约派对上的那一幕,似乎又加料重演了。
多年后当事人站出来曝光此事,梅拉妮娅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推出来为丈夫挡枪。而之后一连串的消极表现都说明,她对此毫无还手之力。
让人无法报以太多期待的美国第一夫人
不管怎样,梅拉妮娅已经是炙手可热的 First Lady 了。当然,接下来的这四年对她而言会分外艰辛。
听过梅拉妮娅讲话的人都知道,她的辞令短句居多,并且语言浅显,这表明:在受教育程度尤其是思维方式和思想深度上,她有不小的欠缺。这种欠缺一直贯穿特朗普竞选的始终,并且在其女儿伊万卡·特朗普的映衬下显得越发明显。
在整个竞选过程中,伊万卡为父亲鞍前马后,不但发表了令人拍手叫好的拉票演讲,而且处处想尽办法为言辞激烈的父亲止损。对此,《华盛顿邮报》曾形容伊万卡的存在就好比“覆盖在尖刺上的软香膏”。相形之下,本该大放异彩的梅拉妮娅,其存在感明显要低很多——很多时候她都罕言寡语;好不容易发表了一次演讲,还被指抄袭了米歇尔·奥巴马。
据称,梅拉妮娅的理想是成为杰奎琳式的第一夫人。但恐怕这个理想永远只能是理想。在美国人心目中,杰奎琳的魅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她是学识渊博、热衷政治的泼辣女性,是时尚与优雅的开创者,是百发百中的外交武器,更是肯尼迪这个花花公子永远配不上的勇者——梦露逼宫时,她一句话就让她铩羽而归;肯尼迪遇刺时,她不但爬到汽车后座上去捡他的头盖骨,而且在一个半小时后,还身穿血衣参加了新总统约翰逊的就职仪式。总之,杰奎琳代表的恐怕是梅拉妮娅终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特朗普的胜出,让梅拉妮娅成为首位出生在国外的美国第一夫人(图片来自网络)
最后,让我们来重温梅拉妮娅在特朗普当选后发表的演讲。在演讲中,“特朗普”和“丈夫”这两个词总共交替出现了 20 余次;她终于再一次为当初选择她的那个人高调发声,并竭尽所能地将其描述成一个对家庭忠诚、为国家效命、百折不挠、言出必行的战斗英雄,一个“舍我其谁”的选择,一个必能让美国再次伟大的标杆人物。最后,她胜利在望地向支持者们保证:上帝会保佑你们,也会保佑美国。在这样的祝福声中,她与特朗普激情相拥,而台下民众则蝼蚁般地簇拥着这一对儿——尽管他们并不确定,上帝是否真的会因为特朗普的胜出而保佑美国,保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