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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波波夫
夜幕降临,锁上电脑城档口的大门后,「吃货武大郎」和她的丈夫「吃货高大炮」在隔壁的拉面馆坐定,在服务员端上两大碗面条后,一天之中最惬意的时刻降临了:在七十万粉丝的围观之下,夫妻两双双架起手机,一场热气腾腾的直播开始了。
千里之外,「云南屎ge」做出了可能是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次决定,他走进自家的茅房,准备一场直播吃翔。当用户的胃口已经被吊起,生吞活鸡、电钻吃玉米、徒手捞蛆都变得稀松平常时,只有最极端的铤而走险,才有可能让他一夜走红。
如今跻身快手红人的门槛越来越高。
「云南屎ge」如此重口味的直播,只收割了不到一万粉丝。成为第二个MC天佑、成为第二个魏思、成为第二个陈山那样拥有千万粉丝的超级网红,越来越成为后来者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资深红人们也在绞尽脑汁创造新花样。当新京报记者今年初走进贵州的大山,见到刚刚熬过盗号风波的「金哥」时,这位百万粉丝红人也在懊恼江郎才尽,过去一天能拍两三条视频,现在两三天更新一条都成问题。
就像生活在十八线小镇的懵懂青年,在2016年末以每月5000元的价格租下一辆北京牌照的现代伊兰特一样,只有在北京西站被钓鱼执法的那一刻,才猛然意识到那个不知从多少个老乡口中辗转而来的「滴滴司机月入三万」早已是老黄历。
和滴滴一样,快手的龙门正在对草根关闭,但还不知有多少条鲤鱼仍在幻想化尾成龙。
和微博大V、知乎精英一样,快手红人正在成为一个利益板结的群体,这是草根梦的终结,但恰恰正是一款应用从青涩走向轻熟的标志。
在2016年的一天,当宇宙中心的创始人们、CXO们猛然发现五道口火炬大厦顶层的网易标志已经换成快手时,这家公司其实已经低调运营了六年。两位从清华大学走出的创始人直到去年才雇佣了公司的第一位公关,并披露了傲人的数据:注册用户超3亿人、日活跃用户4000万,日均使用时间过1亿小时。
在由微博大V、知乎精英、快手红人构成的中国网红世界里,快手是一个最为奇妙的世界,他们游离在主流话语体系之外:上快手的人不会公开讨论快手,而公开讨论快手的人往往都没下载过这款应用。这让快手成为一款活在传说的软件,存在于写字楼的凯瑟琳、威廉们之外的平行世界。
如果说,X博士的文章让快手走进北上广主流人群的朋友圈,那么昨天被披露的腾讯投资,才是快手真正的成人礼。
红人退去,资本登场。3月23日,快手宣布完成由腾讯领投的新一轮3.5亿美元的融资,最新估值据信在30到40亿美元之间。这已经是快手的第四轮投资。红杉资本、DCM中国、百度、腾讯的进入,意味着快手即将进入盼望多时的收获期。
快手里光怪陆离的世界,恰好与腾讯守正出奇的内容王国互为补充。如果说微信创造了社交的价值,那么快手则展示了记录的能量。一如快手CEO宿华对外界的宣示:「快手从不试图改变这个世界,它要做的是记录这个世界。」
记录这个世界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纪录片式的逼真, 比如导演周浩在《棉花》里呈现的拾棉女工的艰辛生活;另一种记录则是虚构的电影,它把生活夸张、变形,如同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里流露的智慧。
上有庙堂之高、下有江湖之远。快手里不仅有金链大哥喊麦、夫妻吃面、直播吃翔,还有在建筑工地窝棚里健身的搬砖小伟、还有小城路边徒手更换轮胎的女汽车修理工,以及骑行川藏线的户外夫妻。
就像「舌尖上的中国」里的台词:「在这个时代,每一个人都经历了太多的苦痛和喜悦,中国人总会将苦涩藏在心里。」这也许正是快手的奇特之处在于,它融合了三亿人的写实和夸张,在这里藏着一个你不熟悉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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