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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屌丝经济学”不是一个新词,它所围绕的“屌丝经济”所代表的品牌消费和性价比的挑剔不是什么新鲜现象,它所标志的“长尾理论”的成功实践也并不能在业界和学界引起新的波澜。某种程度上说,单就个体经济行为的层面和商业模式的成功层面而言,互联网“屌丝经济学”没有超出符号经济和商业逻辑的范畴。尽管若干年前未有“屌丝”之名,但无论是马云个人的屌丝气质(一个坚韧不拔、理想充沛的屌丝),还是淘宝网的屌丝气质,无论是寨主马化腾跳动在千家万户电脑桌面上的企鹅,还是海归李彦宏遍及中文互联网各个角落的熊掌(更不必提“屌丝”的发源地百度贴吧了),再加上网游业不惮以屌丝“自诩”的屌丝第一人史玉柱,中国互联网的“屌丝”味道实在是“浓得化不开”,而且恐怕是向来已久。
对用户奉行免费模式或大打低价牌,这本身无可厚非,尤其是在互联网兴起造成的某种程度的信息自由的环境下(在商业层面上则是造成对靠信息垄断起家的中介环节的压缩并带来新的商业模式),更是顺理成章。“屌丝经济学”在商业词汇和互联网话语系统里的横空出世,不在于商业现象本身,其秘密“工夫在诗外”,这是一个中国社会现实的商业投射。
“屌丝”的核心指标是低收入,但“穷人”不等于“屌丝”,某些浸染在农业文明(绝无贬义,况且,今天的城市中产,不都纷纷唤起“思乡病”了么?)的父辈、祖辈中的穷人,尽管买不起什么时尚电子或名牌衣装,但我们不会称呼他们为“屌丝”。因为这是一个同时牵涉到经济地位和主体认知的指称,是一个主客观拧巴的称谓,是在消费主义中的无力感与对之的强烈认同的结合。无产阶级的身子配资产阶级的脑子,这就是“屌丝”。
“屌丝经济学”的兴起,背后是全民屌丝化的严重社会现象。这必然涉及政治经济结构的问题,互联网商业手段只能造成一种“商业社会主义”的假象,有可能挪动甚或再造社会财富分配的金字塔,但不可能深刻改变这个结构。
因此,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一方面,在商言商地说,中国当下的互联网和高科技语境,已经彻底是“得屌丝者得天下”的时代,谁能抓住那些囊中羞涩的消费主义者、那些强烈渴望自证(当然是通过消费的手段,比如硬生生将水果变成了屌丝机)、那些在现实中受限的有着强烈购物、社交、娱乐需求、总是“以其有限的购买力追逐时尚”(吴伯凡)、在自嘲中透露着自卑、在戏谑中表达着伤感的屌丝们,谁就抓住了获得商业成功的金钥匙。让屌丝们体面地省钱,得到了性价比,又倍儿有面子,雷布斯吸金大法的疯狂上演就在于抓住了这个时代的“丝”字诀。房主儿也希望成为此中典例。
另一方面,信息和高科技产业本身作为资本聚集的领域,是造成问题的原因而不能成为解决问题的手段。所有这些商业实践中,屌丝都是被资本算计的对象,为他人做嫁衣,片刻满足着希望又不断幻灭着希望,屌丝们只能在虚幻的消费快感中日益麻木、沉沦,无法建立社会想象和主体觉醒,并可能在时机到来时转变为一种彻底暴戾的存在。
“他们在强烈的自卑情绪和与生俱来的自尊心的驱使下,破坏欲和毁灭欲足以消灭地球;而事实却是,钢铁制度规范了他们,从而使他们更像一群患有软骨病的可怜虫。”(曹寇)
——“得屌丝者得天下”。无论对今日中国的商业实践,还是社会实践,这都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