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1日，斗鱼发布公告，称公司CEO陈少杰于11月16日左右被成都警方逮捕。但公告没有披露被捕缘由。

11月22日中午，成都都江堰市公安局发布警方通报：我局经侦查查明，陈某杰（男，39岁）涉嫌开设赌场罪。目前，陈某杰已被依法执行逮捕。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此前，“陈少杰失联”的消息流传多日。11月6日，斗鱼方面证实，公司CEO陈少杰失联近三周。而陈少杰被逮捕，媒体猜测，可能与平台涉赌有关系。

受此影响，斗鱼21日美股盘前股价直线下挫，一度跌超10%，最终收于0.905美元/股，面临退市风险，市值为2.89亿美元。2021年初，斗鱼最高达到20.54美元/股，现已跌去超九成。陈少杰身家也曾高达25亿元。

今年8月份的二季度财报会，是陈少杰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财报显示，斗鱼二季度净利润6140万元，同比增长161%，但总营收为13.92亿元，同比下滑24.1%。斗鱼已经连续三年处于业绩下滑。

另一家头部游戏直播平台虎牙同样也陷入业绩下滑泥泞之中。

11月14日，虎牙发布了2023年三季度财报，营收16.5亿元，同比减少40%，非美国通用会计准则下净利润1.03亿元，同比基本持平。截至发稿，虎牙股价为3.915美元，市值9.28亿美元。2023年8月，虎牙CEO董荣杰离职。

从股价以及经营状况看，游戏直播已经变成了一个糟糕的生意。腾讯是斗鱼和虎牙的最大股东。2020年，腾讯曾推动两家合并，但遭到市场监管总局的否决，合并案就此搁浅。

“虎牙已经是腾讯的人接了，而且看起来还是之前内部打过胜仗职位也不低的人接了，但如今虎牙怎么样了？”一位文娱观察者向《中国企业家》表示。他说，没人愿意接斗鱼的烂摊子，就算是重提合并，也面临着， “谁做决定，为什么做这个决定，做完了决定谁去执行，谁愿意接这个烂摊子”等问题。

一、留给斗鱼的时间不多了

陈少杰年少得志，26岁时，他收购了A站。2014年，陈少杰将收购而来的A站“生放送”频道独立，并更名“斗鱼TV”。陈少杰也是2015年和2016年“千播大战”的胜利者，他运用资本和绑定大主播等手段，让斗鱼成功上市。2019年7月，斗鱼在纳斯达克挂牌，当日市值接近40亿美元。

在最后一次公开露面的斗鱼二季度财报电话会上，陈少杰说，斗鱼已改进了平台相关规则和程序，目标是实现长期发展，未来将积极配合监管工作。

此前的5月8日，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指导湖北省互联网信息办公室派出工作组，进驻斗鱼平台开展为期1个月的集中整改督导。

在CEO被逮捕之际，斗鱼还未公布第三季度财报。从以往财报分析，斗鱼正在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2023年第二季度，斗鱼营收13.922亿元（约1.92亿美元），较2022年同期的18.332亿元下降24.1%。平均移动MAU（月活跃用户）5030万，而2022年第二季度为5570万。净利润为680万元，2022年同期净亏损3880万元，连续三季度“降本增效”，盈利状况改善。

从2020年至2022年三年间看，斗鱼营收规模从96亿元下降至71亿元；2020年、2021年、2022年净利润分别为4.05亿元、-6.2亿元、-9040万元；经调整利润分别为5.42亿元、-4.4亿元、-760万元。

营收来源单一，捆绑大主播提升人气，让斗鱼一段时间没有危机感。但在政策调整以及直播行业竞争压力下，斗鱼的内容生态称不上健康。

比如，2021年，“长沙乡村敢死队”入选斗鱼直播平台年度十大巅峰主播，它被网友称为“斗鱼最大赌场”的主播。根据第三方平台数据，“长沙乡村敢死队”直播间，仅2020年一年的收益礼物就高达一亿七千多万，日流水最高达到1300万。

此外，斗鱼账号“彡彡九户外”涉嫌万人聚赌，一年流水1.1亿元，其主播已被警方采取强制措施。时隔两年多后，“彡彡九户外”涉赌案件在四川省都江堰市法院进行了审理。

在“彡彡九户外”直播间封禁之后，斗鱼方面曾称：“彡彡九户外”直播间有关行为并非赌博，而是属于商业领域的有奖销售行为，依据《反不正当竞争法》，只要抽奖金额不超过五万，就既不违法，也不违规。

此外，斗鱼的核心大主播也正在分崩离析。

2023年7月，斗鱼宣布，与旭旭宝宝的合同到期，不再续约。旭旭宝宝是斗鱼2019年上市时站在陈少杰身边的主播，转战抖音后，目前旭旭宝宝在抖音有1600万粉丝，直播间人数保持在10万+以上。

“旭旭宝宝为老牌游戏主播探索了一条路。他证明，像PDD或者芜湖大司马等游戏大主播，如果转战新平台，人气和收入不会低于斗鱼。”一位行业人士说。

二、腾讯最受伤

斗鱼和虎牙是游戏直播领域的头部平台，他们背后，腾讯是重要的投资方以及最大股东。

斗鱼共完成8轮融资，2018年3月，斗鱼获得了来自腾讯独家投资的6.3亿美元融资。根据公告，截至2022年3月31日，腾讯持股为37.7%，陈少杰持股为17%。

差不多同时，2018年3月，虎牙宣布完成B轮融资，腾讯以4.6亿美元独家战略投资虎牙直播。2020年4月，腾讯花费2.626亿美元现金购买虎牙股票，成为虎牙最大股东，投票权提高到50.1%。

2020年，腾讯曾推动两家合并，斗鱼和虎牙甚至宣布双方已签订“合并协议与计划”。但2021年，合并失败，原因是市场监管总局禁止虎牙与斗鱼合并，称经审查，市场监管总局决定禁止此项经营者集中。

市场监管总局认为，此项集中对中国境内游戏直播市场和网络游戏运营服务市场具有或者可能具有排除、限制竞争效果。

2023年8月，虎牙CEO董荣杰离职，虎牙任命高级副总裁黄俊洪与财务副总裁吴欣为代理联席CEO。截至发稿，虎牙还未公布常任CEO人选。

在2021年斗鱼和虎牙合并失败之后，腾讯错过了整合游戏直播领域的最佳时机，游戏直播变成了一个糟糕的生意。

除了游戏直播领域最大的两个平台内耗，快手和抖音以及B站也加入游戏直播赛道，他们多次高价争夺电竞赛事的转播权。

2020年，快手的直播日活就达到了1.7亿，除了娱乐直播，它也将直播内容扩展至游戏、电竞等，比起虎牙、斗鱼，快手用户的粘性更好。

而继多名主播如“旭旭宝宝”“冯提莫”进驻抖音后，柯洁也于11月17日在抖音带来其直播首秀，并在直播后半程挑战AI下起了围棋。

游戏直播行业大规模扩展、大平台砸钱抢人大战的同时，市场却在萎缩——移动游戏玩家突然不增反降。根据伽马数据，2022年，中国游戏用户规模为6.64亿人，同比下降0.33%，用户规模在10年以来首次出现下降。这意味着游戏直播赛道将越来越卷。

但作为斗鱼和虎牙的操盘者、掌控者，腾讯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斗鱼与虎牙没落，他们是腾讯打造游戏和文娱直播完整拼图的一部分。但不得不承认，和5年前相比，今天的市场环境变了，腾讯的期待也必须跟着变化。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中国企业家杂志 （ID：iceo-com-cn），作者：闫俊文，编辑：李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