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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深度训练营 (ID:shenduxunlianying),作者:黄珊莹、赖佳雯,编辑:郑钰纯,原文标题:《实习热背后,越来越缺乏想象力的大学生活 | 社会观察》,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不知从何时起,“每年都是‘最难就业年’”开始成为一个梗。当外部环境越来越不确定,年轻人之间关于“躺”和“卷”之间的讨论也越来越多,大多数人都觉得自己卡在不尴不尬的位置,“卷不赢又躺不平”。
值得我们深思的是,在这段上一代人口中用来探索自我、建立自我的时光里,优秀正在渐渐成为一种迷思。当“优秀”成为一个千篇一律又难以到达的彼岸,大学生们卡在中间,过着以“能不能写进简历”为风向标的生活。
实习、竞赛、实践、绩点……这代大学生不断为自己积攒在人海中脱颖而出的筹码。除了学校的统一要求,越来越多的人在课余时间主动做实习。相关数据显示,从2020年到2022年,双一流院校毕业生中在大一、大二就开始实习的比例从27%攀升到41.1%,大学生的第一段实习开始得越来越早。
这批早早开始实习的人是怎么考虑的?ta们会经历什么?实习会给ta们的大学生活带来什么?
“斜杠”大学生
“010-……”
朋朋顺着腿上的震感看去,手机屏幕上显示北京来电。她立即抓起手机跑出自习室,左手握着手机,右手扶着左手,强作镇定地接电话。
很快,她的激动被电话那头的一句“您好,美团优惠券……”浇灭,这是朋朋七天里期待的再一次落空。
“无论来电是不是广告都会接。而且一有电话我就开始紧张。”两天一门考试的期末两周里,朋朋通过招聘软件投出近20份简历。自此之后,朋朋拿起手机要刷十几个求职经验贴,研究“面试自我介绍怎么做最合适”“实习生面试注意事项”,放下手机要时刻留意有没有新消息。
手机铃声开着太吵,完全静音又容易错过提醒。坐在期末周的自习室里,朋朋干脆将手机调成振动模式,用触觉代替听觉。她一边复习,一边留意可能来自求职平台的每一条消息,生怕遗漏来自HR的任何一个电话。
在两周期待与失落的拉扯中,朋朋最终接到一份营销号视频剪辑的offer。和offer同时到手的,还有她的期末成绩。复习时,腿上发烫的手机分走了她一半的注意力,这让朋朋在一门“只要求背诵课堂讲义”的考试中留了大片空白,只拿到了一个勉强及格的期末成绩。
尽管这份实习来之不易,朋朋却感到不满意。在考量了工作内容和预期收获后,新闻专业的她转向内推,选择到地方电视台去做编导实习生。
跟朋朋相似,小野找第一份实习时,由于年级较低,内推成为最重要的途径。大一暑假,小野通过老师的推荐进入了一家主流媒体实习。同时参加社团、志愿队和五个学术项目的他开启了“回家两三天都得带着电脑工作”的生活。
实习、学业、社团和学生工作,一个个待办事项将小野的时间切割成碎片,填进他课与课的间隙。在他的日程表里,与朋友吃晚饭也是一项需要特意安排的任务。“没有任何一天是可以休闲的,我感觉我没有生活这个部分”,小野这样回想自己的生活。
为了实习,这个暑假小野在家的时间加起来不到十天。想着弥补家人,中秋假期他选择回家,只不过不得不带着电脑。
小野在高铁站工作
除了在学校寄宿的两年,小野都会在中秋这一天和家人登上天台,围坐着吃柚子,等待月亮从东边的云雾中出来。但今年的中秋,小野的日程从早上8点开始就被采访和写稿任务填满了。当天晚上,赶着当日发稿的最后关头,小野选择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码字,工作期间不时回复妈妈“待会就来”。但没等他写完,天台上的热闹已经散去。
十点半,小野一个人登上天台,拍下月亮,配文“忙了一天,中秋快乐”发了一条朋友圈。表姐在评论区问他,过节还忙啥,小野打上眩晕表情,回复道“写了一天稿子,头晕眼花”。
“忙”好像成了小野生活的关键词,但他却说自己只算“班级前五忙之一”。“大家都同时在学院的好几个项目里,也有不少翘课坐班实习的。其中一个同学,刚上大二时,前前后后已经有三段实习,有实习证明的那种。”小野说。
普遍而言,大学对学生实习的规划通常设置在第三学年,但像朋朋和小野在大学初期就选择涌入实习的学生如今已不少见。据DT财经《2022实习态度调查报告》数据,37.5%的受访大一学生已经有了1~2段实习经历。而另两份2021、2022的求职报告显示,双一流院校毕业生中,2020届至2022届在大一、大二已经有了实习经历的分别占比27.0%、32.0%和41.1%。比例的逐渐扩大意味着大学生群体对实习愈发重视。这两组数据共同传达的是,大学生的第一段实习已经开始得越来越早。
卷入实习的声浪
朋朋第一次感受到这个氛围是在大一暑假。正值七月初,假期刚开始半个月,朋朋正躺在家里玩手机,打开朋友圈却一连刷到两三个大学同学晒出“实习打卡九宫格”——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一周工作餐的拼图,再配上一张属于自己的工牌。屏幕那端看起来光鲜的生活,让朋朋也萌生了找实习的想法。
当天晚上,她在招聘软件上摸索着投出两份简历。过了两个月,朋朋得到了一份线上实习。“他们拉了一个群布置了一个任务,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朋朋到今天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骗了。就这样,实习的想法被搁置了一段时间。
但升入大二后,朋朋耳边关于“实习”的声音又多了起来。一次饭局中,同行的两个朋友聊起实习,自己却无话可说。朋朋又一次感受到找份实习的紧迫性。
回去后,朋朋开始在小红书搜索相关话题。在大数据的助力下,朋朋本来充满小说、电影、游戏、美食视频的主页,被求职经验帖占上半壁江山。很多次,想打开小红书放松一下的她,转手就点进隔壁的实习经验帖。
在小红书搜索大一实习
看到“大一也能拿到大厂实习、双非学历也可以斩获XXoffer”,双一流院校在读的朋朋开始怀疑,自己没有早早找实习是不是荒废了很多时间。
在朋朋看来,她现在进入实习的行列并不算主动“卷”。“如果大家都不找实习,我来找肯定算卷。但如果大家都找实习的话,那是不是找一份普通的工作也需要这么好的经历。”以原速前进似乎就会落后他人,朋朋不得不推着自己在找实习的路上加速。
与课堂错置的实习
相比于对落后感到焦虑的朋朋,今年研一的张爔文显得更从容。早在大一,她就给自己定下了一年做一段实习的目标。
刚进入新闻专业,培养方案里罗列的阅读书目让她对专业理论在新闻行业中的应用充满好奇。“它到底是像公式一样,可以把现实中的现象代入进去,演算出具有创新性的结果?还是承担其他作用呢?”
然而,上过几节理论课后,张爔文陷入了迷茫,她听不懂。
“老师不会将理论在整个理论体系中定位,也很少将它与现实和实践联系起来说明学习它的目的。”当每一个理论孤立地出现,她常常感到疑惑。
“既然在理论上不太有收获,那就看看能不能通过在不同领域实习来理解这个学科。”从大一暑假开始,她做过新媒体运营、广告策划、传统媒体的新闻评论员和实习记者。到今天,她的简历上已经有五段实习经历。
走出校园的她才发现,课堂上所学的方法能派上用场的少之又少。“能流畅沟通的采访对象非常少。”除了采访对象文化水平、表达能力与预期不同,还有的人向她要求有偿采访,或直接把她当成“搞电信诈骗的”。
除了电话采访和线下采访,学校没有教给她怎么通过网络寻找采访对象,也没有告诉她,今天的人们隔着屏幕对记者的信任度那么低。“现在人们跟你说话半真半假。有一篇报道快刊发了,受访者才在我再三的追问下说出事实。”
跟着记者活动在一线,张爔文在直面现实的灼烧感中成长。她还记得一次带着两小时的采访记录向编辑汇总情况,三句话都没说完便被打断了。“这个人不行,不能写。”这句话给张爔文打懵了。编辑接着解释道,这个受访者洋洋洒洒谈论了两小时感受,却回避了所有事实性信息,这样的案例并不具有普遍的代表意义。
震惊之余,张爔文才回想起自己只停留在问他的感受、他的心情、他的看法。“我才发现我应该先问当时是什么情况,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做了什么,还有谁在场这些事实。”吃过一次亏,张爔文才彻底理解课堂上反复提及、背过无数遍的“新闻基于事实”。
实习的不同面相
选择从机器人工程专业大三年级降转到新传专业大二年级,Rai在做出这个决定后的暑假进入新华社实习。
在机器人学院读大二的第一个学期,有一门让Rai很痛苦的课——大学物理。不仅如此,另有一门专业课同时涉及大学物理和理论力学的知识,一门不会门门不会。对于大一学年综测成绩居于专业前25%的她来说,“心理压力非常大”。但转专业的想法没有那么早萌生,那时的她只是想要转移注意,找一个压力的宣泄口——她拿起了相机。
从小,家里就会给Rai买很多相机。7岁,她在专卖店自己挑选了第一台CCD相机,那时这台最新款的紫色尼康相机还没有成为“复古单品”。高中时她拥有了自己的微单相机,一台白色的索尼a6000。只不过,得到这台相机的喜悦不到一个月便消散了,落灰的相机直到大二才被重新拿起。
面对这些冰冷器械时,Rai往往只是三分钟热度。而这次的她,“一开始纯粹就是为了排解压力,后来发现还蛮有灵感的。”
半年后,摄影逐渐成为一个支撑她转专业的理由,也成为她后来“实习的敲门砖”。在新华社,Rai在内容策划部主要尝试外拍摄影和宣传片策划两类工作,媒体老师们很关注她,告诉她“你可以在我们这里尝试任何事情”。
在Rai擅长的领域,她很快就能上手老师们的工作,对此她很高兴,因为“老师们不会觉得我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实习生”。
Rai至今都对在新华社时的三个同期记忆深刻,与自己不同,这三个女孩被分配的工作是对比新华网、人民网、央视网的页面排版。Rai看着三人手指在鼠标上间或点击,脸上轮换着蓝、红、白三色荧光,眼底却没有光的模样,她想“这样的媒体实习是没有意义的。”
但不是所有人都像Rai这样幸运,小时候无心插的柳能在长大后成荫。
朋朋对她的实习也有过想象。刚接到地方台的编导工作时,浮现在她脑中的是绿幕前一排专业的摄影设备,大大小小的闪光灯会耀眼得她睁不开眼睛。她期待着自己的名字在演职员表中缓缓滚动。
带教老师的一通电话打破了她的幻想。实习的第一天,她被安排到一个临时由会议室改造成的海选现场帮忙,没有人告诉她这具体是什么活动。朋朋只需要一整天在现场打转,向过路的家长发宣传单、引导他们填报名表格。
下午五点,朋朋和一起来的实习生把十来个易拉宝搬上卡车,才第一次来到办公室。随着耳边不断传来卡车司机催促的声音,她发现办公地点并不是小红书上实习生和游客最爱的打卡点——电视台的主楼,而是一座路过不会多看一眼的四方大楼。走进大厦,里面的陈设、装潢都比想象中陈旧,整体色调偏暗,办公室里的人也并不像影视剧中那样行色匆匆。
朋朋很快融入了办公室清闲的氛围。她的工作内容是为小短剧写剧本。“其实就是坐在办公室敲字啊,只要求你完成每天的写作任务,而且这个任务没有明确的时间要求,你坐在那没人管的。”
除了偶尔帮忙组织小演员、“干点杂活”,朋朋坐在工位上度过了两个月。她写的剧本也因为项目的搁置而搁置,她再也不知道它们是否会登上荧幕。
朋朋本安慰自己“起码能写到简历上”,但当真的将它写进简历时,却发现这份工作的内容单调得写不出一行。又因为它和自己所学专业相去甚远,朋朋最终把它拉到了简历最后一行。
拥有五段实习经历的张爔文也遇到过一次不太满意的工作。大一刚入学,张爔文在学长的介绍下进入湖南经视频道总编室实习,在文案编辑的岗位上,她的任务是给一部音乐纪录片写嘉宾台本。
张爔文还记得给自己修改第一篇台本的人是一个中传博士姐姐,耗时7个小时写完这篇台本后,编辑告诉张爔文她“写得太文学化,要写得非常大白话那种”。在满心不解中,张爔文不断和编辑对接,她想“这个东西难道不是写得越平淡,越普通,越没什么意思吗?”
但两个月后的张爔文已不再苦恼于此,她摸清了这个节目的风格,“你只是去写综艺节目的台本。它只是节目类型不同而已”。而张爔文的工作,也只是根据一个固定的综艺逻辑复制一个个台本,她想自己的工作“就是闭门造车”的“熟练工”。
台本熟练工张爔文后来只需要2个小时就可以写完一篇台本,领导发现了她的高效,还安排了一些短视频文案撰写、新闻稿撰写、签字审批之类的工作给她。只是她如今已记不清这些工作的具体内容。“学到的东西很少,它就是你用现有的能力去变现。”张爔文这样总结自己第一份实习经历。
Rai知道很多人会在实习中期望落空,但她觉得这其实是有解决办法的,“大家现在有一种学生思维就是等着别人来给你布置东西。”
被动——是Rai在实习中不断规避的情况。新华社后,她还积累了《国家地理》、摩登天空、北京冬奥会场外报道的实习经历。
一到《国家地理》,Rai明确地告诉同事自己掌握摄影、剪辑、设计的工作,希望在这份工作里得到策划相关的经验,她把这个过程称作给自己“打上tag”、“立个人设”。
这对她后来的工作很奏效,Rai开始参与制片,负责前期的调研、策划与对接工作。实习两个月,她在日常工作外还参与了五个项目,对接了五个合作品牌。描述这些时,她总是自然地使用“我们”这个人称代词,她想,自己拥有一定的话语权和掌控权。
黄色树林里分出的两条路
“我以为我努力学习是给自己更多选择,最后发现自己也没有选择,我只敢选最好的。”
朋朋在第一次受访后转给我们一条小红书,这篇笔记题为《并不是很开心的保研》,她引用这句话并告诉我们“这个心态应该对于实习也是通用的”——选择,这个词在大学里常与很多概念相伴:自由、勇敢、试错、可能性……
可在许多人看来,摆在面前的只是黄色树林里分出的两条路。
“理论上,大学就是你可以去选择更多的路,但是很多人会自己把这个选择给放窄,就是觉得,我如果不去考研,我就会失败。然后他可能就直接把这个范围限制住了,尽管他可以不去。”朋朋有些怀疑,“本来就不一样”的人们最终还是做出相似的选择。“我经常会看到很多人分享自己比较独特的经历,然后下面就会有人说‘原来人还可以这样活’,但其实他可以做到的,他那个时候看到别人这样,才意识到有的人就是没有想过。”
在普遍性担忧“犯错”的当下,大学生们面对着更加陌生而复杂的选择,朋朋想“他们可能只是感到一种不安定,然后会去想要遵循一种已经成功了的路线。”
小麦是一个至今还没有实习经历的广告学大三学生,她正走在一条有些人迹罕至的未知道路。
2021年8月,高中时就很喜欢写手帐的小麦将她的暑假周计划上传到小红书,半小时后点开软件,小麦惊喜地发现通知栏里显示“99+”的小红点,原来自己习以为常的记录方式也能获得这么多人的喜欢,她把这天的这篇手帐称作“梦开始的地方”。
小麦的手账
做一名手帐博主的两年半里,小麦平均三天一更的产出给她积累了2.3万的粉丝量。她觉得自己拥有做自媒体最大的基础,“一个能长远做下去的保障就是你能持续地产出内容”:做漂亮的手帐本就是她六年来的习惯。
小麦如今做自媒体的收入来源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接推广,她每条笔记的报价是200元到600元不等。对小麦来说,接推广的旺季集中在开学季和年末,淡季时,她可能一条推广都接不到,淡旺季间推广收入的强烈对比让小麦觉得很不安稳,她开始尝试另外一条路。
今年7月,在闷热且“快闲出病”的暑假,找不到兼职和实习的小麦想起了自己在20岁生日时许下的愿望:有没有可能,为自己开一家店,卖自己设计的文创产品?
她马上将这个想法投入行动,在平台上缴纳了1000元保证金后,小麦设计了几款便签、PP夹、贴纸和印章,她第一次接触到一个产品从设计到打样到做大货再到营销的全过程。
5个月过去,小麦宿舍的零食架上放满了鼓鼓囊囊的银色包装袋,上面贴着她手写的收货城市,里面装着即将被发货的各种文创产品。她的小红书店铺帐面已大致回本,“做自媒体这条路应该也是可行的,或者说它至少能做一段时间。”小麦在为自己打工的过程中体会到了主观能动性。
但小麦并非不渴望拥有实习经历,“做自媒体也算是一种退而求其次,是我没有选择的选择。”她觉得身处新传的学科大类,自己应该要尽早实习,“因为文科专业没有非常硬性的标准去衡量你的能力,所以大家需要通过实习这种外在的一些经历去证明自己是一个能够对社会、对公司产生一些劳动价值的人力资源。”没有实习经历的她也会担忧:在广告学专业积累的作品集能否得到想去的设计岗位的青睐呢?
小麦把做自媒体和开网店当作一份自己的工作,她想,这和去实习、去给别人打工一样,对她来说,都是一段可以写在简历上的经历。
2022年8月《人物》一篇关于戴锦华老师的文章中提到,戴锦华的学生王雨童观察到近几年入学的学生似乎都呈现出一种无所适从。新生入校的开场白通常是“学姐,我怎么去选双学位?我怎么刷绩点?”这也正是戴锦华老师内心的创痛所在:大家集体过上了一种毫无想象力的生活。
大学生们迫切地需要前人经验的背书。不论是社交媒体上的经验帖,还是亲友师长的分享。每一次行动似乎都需要指向正确答案,回报和结果必须目之所及。这些经验最后成为一张张相似的网,人们一头涌入其中,渴望着能被打捞上岸。正如朋朋所言,“这是一个大家都在追求稳定、确定的时代。”
参考资料
[1]2022年后疫情时代大学生求职者洞察报告和求职报.艾瑞咨询
[2]2022实习态度调查报告.DT财经
[3]前程无忧《2021中国重点大学应届毕业生求职状况报告》.中国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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