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攻略学术派：女性巅峰权力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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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热宫斗剧《延禧攻略》接近尾声，女主魏璎珞利用各种手段在完成她个人目标的同时，距离权利巅峰越来越近，完成了从草根宫女到贵妃头衔的进阶。

魏璎珞的原型人物魏佳氏，是清朝历史上最有权力的女性人物之一，她是嘉庆皇帝的生母，以皇贵妃名义统摄六宫十年，死后被追赠为孝仪纯皇后。

无论东方还是西方，在绵延千年的男权社会中，依然有走上权力巅峰的女性，屈指可数，但也灿若星辰。

向西有古埃及哈特谢普苏特女王，拜占庭时期的西奥多拉王后，英国霸主时代的维多利亚、伊丽莎白女王，俄国沙皇时代的叶卡捷琳娜等。

向东有我国西汉吕太后、唐代武则天、清朝的孝庄及慈禧太后。

到近当代，随着女性意识的崛起、女性运动的发展，女性权力有了更丰富的内涵。

排在福布斯权力女性榜首的，既有身为德国总理的默克尔、英国首相的梅姨，也有基金会掌门人梅琳达·盖茨和Facebook执行官谢丽尔·桑德伯格。

如果说延禧攻略中女性权力的体现是“获得皇上宠爱”，商业社会中的女性权力体现是“走上人生巅峰，当上CEO”，那么这其中权力的本质发生了什么变化？是什么在推动权力变更呢？让S君为你一探究竟！

权力的“权”是什么？ 

二战后，社会学界对权力（power）的定义分歧极大，社会学开山泰斗马克思·韦伯认为权力是个体实现某种意愿的可能性，这种可能建立在支配的基础上。Dahl的解释则更直白一些，A有能力让B做B并不想做的事情。

20世纪70年代，权力的内涵进一步通俗化，权力被普遍认为是一种决策力（decision-making），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是否能“拍板”、是否能“说了算”、是否能决定做某事或不做某事。Luke则发展出了第三层次的解释，认为权力还是一种对意识的控制能力，比如说烟草财团有能力让人们觉得抽烟是一件并不那么糟糕的事情，从而刺激香烟的购买，达到赚钱的目的，这也是一种权力的体现。

抽象化的权力并不好理解，于是学者们又定义了“权力资源”（power resource），将权力具象化，权力资源是指个体能够惩罚或奖励他人的能力，并且权力资源只有在被使用时才能显现出来。

一直以来，说到权力，人们往往会想到男性及男性特质（masculinity），那些手握重权的政治军事领袖是男性，商业大佬学术大牛是男性，一篇逻辑清晰掷地有声的文字也会被认为出自男性之手，这是社会权力结构驯化的结果。长久存续的男性主导社会结构，让权力、资源、支配能力和男性特质绑定在一起，与之相对的女性则处于被主导、被压抑的位置上。

从封建时代，到当下主张“两性平等”的时代，女性通往权力巅峰的道路虽然远不及男性，但也在变得越来越通畅。在男性女性权力差距越大的过去，女性越需要依靠自身资源与男性置换从而得到象征自己权力的资源和支配能力；在两性相对平等的时期，女性与男性一样，用自身资源与多方交换得到权力，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权力资源的流动并非零和游戏，这并不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

回到那些历史上那些曾经手握重权的女性，她们可能是母性崇拜下的国家统治者，可能是利用生育权获得母凭子贵的后宫摄政者，可能是获得政治参与权后的女性政治领袖，也可能是一代被寄予厚望的天之骄女。

下面，S君梳理了几种主要的女性巅峰权力套路。

套路一：封建时代女性的交配权  

代表人物：深谙权力规则的游戏赢家——孝庄太后、慈禧太后等。

宫斗剧的利益争夺点始终不变，即与皇帝的交配权和生育权，这一点无论是几年前的甄嬛传还是眼下的延禧攻略、如懿传都是驱动一群女人围绕一个男人挣得你死我活的关键因素。

但是交配和生育就是后宫女性的目的嘛？非也，影视剧里常出现的一句话“母凭子贵”是极好的解释，后宫女性要的是“贵”，既是拥有更多做决策的权力。当女性成为贵妃、成为皇后，她们在皇帝面前拥有更大的话语权，可以保护自己的孩子，提拔娘家人。

在既有的后宫权力结构中，女性们能行使的最大权力是“自我保护”，僭越这道权力门槛的历史女性也不再少数，甚至成为惯例。早在先秦时代，就不断有女性中的翘楚之人，侧身“屏风”之后探听世事，身在皇家的高位女性，还能垂帘听政、干政摄政等。往往是那些同时具备“母凭子贵”和过人政治才智的女性，能成为封建历史上掌权的女性。

套路二：封建时代的才智过人  

代表人物：打破规则的颠覆者——吕后、武则天、拜占庭皇后西奥多拉。

有敢干政摄政的皇后太后，就有敢颠覆皇权的女人，这不仅拜女性本身过人才干所赐，也跟当下的社会政治环境息息相关。吕太后能登上政治巅峰的重要因素之一是西汉在建立之初就没有排斥女性权力，反而依赖女性的政治智慧解决很多实际问题。

在参政议政的过程中，女性治理国家的能力得到了认可。颇具政治才华的吕后在刘邦死后政治权力达到巅峰，刘邦在临死之前给予吕后治国的合法性则是神助攻，让为人刚毅的吕太后辅佐仁弱的刘盈是吕氏权起的重要因素。吕太后之后的三位太后均掌有极高的权柄，形成了独特的汉初女性治理图景，由此可以看出，天才女性的权力巅峰倚靠相对松散的治理模式，武则天的崛起也不无相关。

西奥多拉皇后是拜占庭帝国查世丁尼一世皇帝之妻。在成为皇帝之妻前，她是一个专门与帝国高级官员往来的情妇，这为她嫁入皇室提供了机会。她极高的政治才华让她成为帝国的共治者，她也利用皇帝达到自己的目的，在位期间，西奥多拉为为女性权益、反走私法、婚姻法进程都做出了巨大贡献，可以说是另一位权力颠覆者了。

套路三：后工业时代的女性崛起  

代表人物：不走寻常路但也合情合理——撒切尔夫人、默克尔等。

资本主义无差别地使用劳动力，让女性进入社会劳动并拥有了积累社会资本、独立生活的能力，将女性从家庭结构中解放出来。承接女性劳动参与的是女性的政治参与。投票权奠定了近代女性政治参与的基础，形成了后来女性政治权力巅峰的雏形。

20世纪初期到中期，大批西方社会的女性走上街头为投票权呐喊。选民身份意味着女性能够参与决定关乎他们利益的事情，决定着她们的权力范围——如果我有权力决定我的身家性命，为什么我不能决定我们未来能有一位女性领袖呢？1945年的时候，西欧大多数国家的女性赢得了投票权，并且拥有和男性等同的参选权力，所以在20世纪下半叶，女性最伟大的政治成就既是我们看见越来越多的女性领导人登上政治舞台。

这其中最著名的人物当数英国铁娘子撒切尔夫人，她是欧洲的第一位女性首相，也是首位连续三届当选的首相，英国人民对她的评价仅次于丘吉尔。时代杂志评价她“是最高级别的女性代表，她的暴脾气如同威士忌一般，但也证明了一个有点土气的主妇能成为世界上最有权势的女人。”

套路四：天选之女的觉醒  

代表人物：巨擘之后的摘星之路——英迪拉·甘地。

我们常常能在古偶剧中见到一种模式，出身卑微的女主其实天降大任于斯人的天选之女，经历层层打怪升级拯救天下苍生顺便收获爱情。天选之女的模式在现实世界中也存在，只是往往打的都是hard模式的怪，没有神助攻，也没有无辜滤镜。

天选之女的权力来源多为承袭上一代政治经济资源，站在巨人的前辈肩膀上起飞，有更大的可能性走上权力巅峰，但是巨擘的女性后人能获得上升的先决条件是“套路三”中女性参政的合法性，所以天选之女也只有到了近现代才涌现较多。

最著名的女性是英迪拉·甘地，印度历史上的第一位女性总统。她跟印度著名的甘地家族并无关系，她是印度第一位总统Jawaharlal Nehru的女儿。英迪拉从为父亲当助手而逐渐走上政治生涯，她的治理以铁腕和集权著称，但她也帮助印度赢得了与巴基斯坦的战争，所以她是一个形象矛盾的政治女性。



在当代商业社会，女性权力的内涵变得更加丰富，站在权力顶峰上的可能是像谢丽尔·桑德伯格这样的商界大佬，可能是赫芬顿那样的媒体掌门人，甚至可能是Judith Butler那样的知识领袖，但不变的是权力的核心依然是有多少选择权以及能够撬动多少资源。

S君觉得在上升通道越来越畅通的今天，走上权力巅峰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怎样看待这一份重权。

回看延禧攻略，值得玩味的是：有朝一日，当魏璎珞成为辅佐者，她将秉持怎样的心态去行使这一份权力？

参考文献：

• 陈静. (2010). 试析西汉吕太后权力极盛之原因. 淮海工学院学报: 社会科学版, 8(3), 59-61.

• 林雪云. (2014). “屏风” 后的女性--中国古代女性自我意识的发展. 邢台学院学报, 29(4), 108-110.

• 中外历史上女性地位普遍低下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22674879

• Kabeer, N. (1999). Resources, agency, achievements: Reflections on the measurement of women's empowerment. Development and change, 30(3), 435-464.

• Henig, S. (2002). Women and political power: Europe since 1945. Routledge.

• Korpi, W. (1985). Power resources approach vs. action and conflict: on causal and intentional explanations in the study of power. Sociological Theory, 3(2), 31-45.

• Hartsock, N. (1990). Foucault on power: a theory for women?. Feminism/postmodernism, 162.

• Hobson, B., & Lindholm, M. (1997). Collective identities, women's power resources, and the making of welfare states. Theory and Society, 26(4), 475-508.

• A brief history of women in power http://content.time.com/time/photogallery/0,29307,2005290_2167593,00.html

• Top 10 Most Powerful Women in History http://listverse.com/2008/10/02/top-10-most-powerful-women-in-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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