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消亡的冰川办一场葬礼

本文来自：看世界杂志（ID：ksj-worldview），作者：范芷萱、赵越，原标题：《全球冰川消融不可逆，丧钟为谁而鸣？》，封面来自东方IC

8月18日，冰岛的人们为消亡的Ok jokull冰川举办了一场葬礼。1890年该冰川面积达16平方公里，2012年仅为0.7平方公里，2014年，Ok jokull冰川失去了它的冰川地位，正式宣告死亡，此后这里只能被叫做“Ok”。

在这样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葬礼上，Ok jokull冰川的纪念铭牌被植入，上面镌刻了留给未来几代人的一封信：

“Ok jokull是第一个失去冰川地位的冰岛冰川。在未来的200年里，我们所有的冰川都将沿着同样的道路前进。这座纪念碑是为了承认，我们知道正在发生什么，需要做什么。只有你知道我们是否做到了。”

然而，冰岛并不是唯一一个正在经历大规模冰川融化的国家，随着气候变暖，全球范围内的冰川都处于加速融化的不可逆困境之中。

01 从新雪到粒雪

冰川是极地或高山地区地表上多年存在并具有沿地面运动状态的天然冰体，是地表重要的淡水资源。目前可知的冰川面积多达1600多万平方公里，约占地球陆地总面积的11%。

作为水的一种存在形式，冰川是雪经过一系列变化形成的。包括雪、雾、雹等在内的固态降水是形成冰川的“原料”。

疏松蓬软的新雪在丧失晶体特征后成为“粒雪”，大大小小的粒雪相互挤压，其间的孔隙不断缩小，形成冰川冰。

经过漫长的岁月变迁后，冰川冰变得更加致密坚硬，形成晶莹剔透，彷佛蓝色水晶的老冰川冰——冰川冰在重力的作用下产生流动，也就形成了我们所熟知的冰川。

冰川在全球范围内分布非常辽阔，根据分布地点的差异，冰川可大致分为大陆冰川和高山冰川。目前地球上大部分冰川分布在南极冰盖和格陵兰冰盖。高山冰川以亚洲中部山地最为发达。

02 冰山大退却

今年6月24日，青藏高原上拉萨、贡嘎、尼木和加查4个气象站日最高气温分别达到30.8℃、31.0℃、30.1℃、32.6℃，均突破当地历史年极大值。在拉萨人们首次“成功入夏“的同时，气候加速变暖引发冰体温度迅速升高，冰川消融量大增。

喜马拉雅山脉南侧至印度洋的上空中也漂浮着厚度高达3千米的“棕色神秘物体”——那是人类排放的大气污染物悬浮在大气层中所形成的云。云层中的吸光性杂质被风吹落在冰川表面，他们大量吸收太阳辐射，冰川温度进一步升高，消融加剧。

短短三十年间，中国冰川面积锐减。37年，喀喇昆仑山的冰川面积减少了237.5平方公里；25年，唐古拉山冰川面积减少了336平方公里；长江源所在的各拉丹东峰有数十条冰川完全消失……

事实上，不只是中国，全球的冰川都在面临因气温升高而带来的无法抵抗的消融乃至消失。

就在巴黎人民为天气炎热而地铁没有空调的问题而苦恼时，格陵兰岛的冰川处于前所未有的高温之中，冰川融化速度比过去50年的任何一段时间都要快。仅8月1日一天，融化量达到了125亿吨，创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单日冰量损失。

位于格陵兰岛东南部的黑尔海姆冰川，是格陵兰岛最大的冰川，也是流失速度最快的冰川之一。这块冰川在过去的十几年里缩短了超过十千米。类似黑尔海姆冰川的情况在格陵兰岛并不少见。

距离格陵兰岛1300公里以外的冰岛也面临同样的问题。冰岛每年大约有110亿吨冰融化，照这个速度来看，预计2200年前，冰岛全部400多座冰川将消失殆尽……

从全球范围来看，冰川融化损失最大的是阿拉斯加的冰川，其次是南美洲南部和北极冰川。由于气候变暖，冰川融化，地球每年损失多达3900亿吨冰雪。自1961年以来，全球已经损失近10.6万亿吨冰雪，融水足以淹没美国48个州，淹没深度约1.2米。

冰川被誉为“固体水库”，尽管只覆盖陆地11%的面积，却存储着世界75%的淡水资源。按照目前的趋势发展下去，冰川消融将给地球生态和人类社会带来无法想象的灾难：海平面上升，岛国消失，饮用水减少，危及食物供给，引发公共卫生危机……

可怕的是，这样的预测也在一步步得到现实验证。仅仅是冰川融化就导致地球海平面在过去50年里上升了约2.5厘米。

03 有趣但荒唐的保鲜膜

众所周知，气温升高是导致冰川融化的直接原因。减缓冰川消融速度，保护冰川资源最根本的途径是减少温室气体的排放，降低大气温度。相对于减排——这个需要现在和未来好几代人努力的大型工程来说，许多国家和地区也在为冰川的保护进行一些有趣的尝试。

在瑞士阿尔卑斯山附近的隆河冰川，2009年开始出现消融。近十年间，冰川融化了大约33英尺，融化的冰水在冰川下方形成越来越大的湖泊。当地居民将许多防紫外线的白色防水油布“披”在冰川上，彷佛一层保鲜膜，以免冰川继续融化。

这些被“保鲜膜”覆盖的冰川主要分布在海拔7500英尺的地方，架设油布的过程十分辛苦，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尽管科学家们推测这确实能降低冰川融化速度的70%至80%，但实际效果并不明显。并且将这样的举措推广至整个阿尔卑斯山脉乃至全球并不现实。暂且不谈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将会是一笔巨大的耗费，如何将“保鲜膜”架设到人迹罕至的冰川高山上也是大问题。

如果说瑞士的“保鲜膜”工程有些荒唐的话，德国科学家的“屏风”工程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并不具有短期内推广的可能。

德国约翰内斯•古滕贝格大学的一个研究小组曾经在瑞士境内的阿尔卑斯山上设立了一个类似屏风的装置。“屏风”长15米，高3米，设立在瑞士瓦莱地区海拔2300米的罗讷冰川中间，其原理是通过保持冷风在冰川上吹过，驱散冰川周围热量，从而减缓冰川融化。

目前而言，我们并没有迅速减缓冰川消融速度的有效措施。无论是铺油布，还是架屏风，都不过是权宜之计，冰川保卫战依旧是拉长战线的浩大工程。

保护的同时，科学家们也在为最坏情况做打算。2015年，法国和意大利的冰川学家发起了“保护冰川记忆”项目，科学家将在南极洲建立世界第一所冰川档案室，这里将成为冰川消失殆尽之后留给人类唯一的记忆。

阿尔卑斯山，麦金利峰，喜马拉雅山……我们无法想象这些山峰摘下“白帽子”后普普通通的模样，8月18日在冰岛敲响的丧钟不止为Ok jokull而鸣。

本文来自：看世界杂志（ID：ksj-worldview），作者：范芷萱、赵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