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币4500万，Sam Altman实验结果曝光

在过去的八年里，由OpenAI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亿万富豪山姆·阿尔特曼（Sam Altman）资助的一个实验项目一直在悄悄测试一个乌托邦式的想法：

如果世界上的每个人都能定期、不带任何附加条件地得到一定数额的金钱，结果会怎样?

“全民基本收入”（Universal basic income）是OpenResearch最先探索的概念之一。OpenResearch是一个与OpenAI有关联的实验室，阿尔特曼自掏腰包向它投入了数千万美元的资金，以塑造一个他认为不可避免会被人工智能颠覆的未来。该试验已累计向全美数千人发放了4500万美元，被称为有史以来关于保障收入“最全面的研究”。现在，它正在公布自己试验的结果。

一

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7月21日发表了两篇论文，分享了这项研究的结果。这是OpenResearch计划发布的几份报告中的第一份，详细介绍了这项试验的结果。

该试验三年前在得克萨斯州和伊利诺伊州随机挑选了3000名参与者，每月向他们发放1000美元或50美元的津贴。调查的目的是希望了解，如果人们得到一笔小额的无条件津贴，他们的生活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初步调查结果显示，收到这笔钱的人倾向于将其用于基本需求、医疗保健和帮助他人。在即将发表的几篇论文里，该机构还将探讨儿童、流动性、犯罪和政治等主题。

在整个试验过程中，研究人员通过电话和在线调查、访谈和时间日记以及教育记录和信用报告等第三方来源收集数据。他们还从自愿的参与者身上抽血，以跟踪某些健康生物标志物的变化。一旦他们的分析完成，该团队希望隐去参与者的身份并公开分享他们的数据集。

“我们的目标只是生产数据，并以最适合人们的形式尽可能广泛地提供这些数据，” OpenResearch中心主任伊丽莎白·罗兹（Elizabeth Rhodes）在接受《福布斯》采访时表示。

他们的研究并不是第一个衡量保障收入益处的项目，但在全球几十个试点项目中，OpenResearch的研究规模算是比较大的。规模最大的同类研究是2017年在肯尼亚开始的一项为期12年的试验，由慈善组织GiveDirectly资助。美国和加拿大等国政府也曾就这个概念开展过试验。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阿拉斯加州的居民每年都能收到该州的石油和天然气特许权使用费。去年，加州也推出了第一个由国家资助的保证收入测试，参与测试的目标人群是曾经被寄养的年轻人。

卡塔尔乔治城大学（Georgetown University）教授、研究基本收入的历史学家卡尔·威德奎斯特（Karl Widerquist）表示，在经历了几十年来基本收入运动的时断时续之后，我们目前正在经历“第三波基本收入运动”。

几年前，OpenResearch联系了他，请他就尚未开始的这项试验发表看法。威德奎斯特告诉《福布斯》，他们选择了“相当数量的”研究对象。现在，他希望联邦政府可以推进基本收入政策的实施。“我们有很多关于基本收入能做什么的数据。我们只是还没有就我们是否希望发生这种情况达成共识。”

二

阿尔特曼曾多次表示，他认为全民基本收入是贫困问题的有效解决办法，这种观点可以追溯到他担任创业加速器Y Combinator总裁时。

在近十年前的一篇博客文章中，他对研究人员发出了一项独特的呼吁。“我们想资助一项关于基本收入的研究，”他写道。“我对这个想法感兴趣有一段时间了，尽管有很多讨论，但关于它如何运作的数据相当少。”

最近，基本收入的概念受到了硅谷技术人员的追捧，他们认为这是解决自动化造成的人类失业问题的一剂良药。“这将是必要的，”埃隆·马斯克（Elon Musk）也曾在2017年声称，因为“机器人不能比人类做得更好的工作将越来越少。”（但他今年改变了主意，改口称“我们不会有全民基本收入，我们将有全民高收入”，但没有解释其中的区别。）阿尔特曼则表示，这是他对于“计算机将有效取代所有制造业”这一预测得出的“显而易见的结论”。

但一些技术专家仍对此概念持怀疑态度。

计算机科学家、“虚拟现实教父”杰伦·拉尼尔（Jaron Lanier）与阿尔特曼和其他因AI而发放补贴的社会福利的支持者保持着友好的分歧。拉尼尔在接受《福布斯》采访时表示，在试图创造一个更加平等的社会过程中，基本收入面临着让财富流动变得集中的风险。他说，假设超级智能即将到来，“我希望看到人们在新经济中成为自豪的数据提供者”，以此摆脱这种暴发户式统治的局面。

与此同时，他还担心技术人员已经发出了这样的信息：一部分人类很快就会被淘汰。“人们不会（对发钱的举动）说‘你真好’，他们会说，‘我恨你，因为你在告诉我说，人们需要你而不需要我，我的生计依赖于你的慷慨。’”

罗兹拒绝对阿尔特曼的世界观以及它可能对本次试验产生的影响发表评论，并指出这项研究并不会具有规范性。她说：“对于任何一个具有挑战性的问题来说，都不存在‘这就是唯一的解决方案’的情况。从来都没有唯一的解决方案。”

三

但阿尔特曼以善于将自己的愿景变为现实而闻名，有时甚至不惜付出巨大的代价，这一特点也使他成为在科技界口碑两极分化的人物。

2019年，他创立了世界币（Worldcoin），这是一家虹膜扫描加密货币公司，声称将创造一种“集体拥有的全球货币，将公平地分配给尽可能多的人。”但迄今为止，该项目远未实现到2023年获得10亿用户的目标，并因一系列争议而陷入困境。考虑到他现在正领导着世界上最强大的人工智能公司这一情况，即使是出发点最为友善的项目也有很大概率会受到他自身的影响。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现实层面的纠葛。OpenResearch和OpenAI共享DNA，因为后者声称得到了前者的捐赠支持。他们偶尔也会共用员工——例如一名前总法律顾问和一名同时在两家公司担任不同职务的人。

去年，一名隶属于OpenResearch和OpenAI的研究人员参与撰写了一份关于人工智能对劳动力市场影响的研究报告。OpenResearch表示，由于这两个组织是同时成立的，因此显然有合作的机会。最后，OpenResearch实验室只有两个董事会成员：一个是阿尔特曼；另一位是OpenAI前非营利和战略计划负责人克里斯·克拉克（Chris Clark）。

据科技媒体The Information今年5月报道，克拉克今年早些时候离开了这家人工智能公司，他说他想“把更多的时间花在OpenAI之外我非常关心的人和项目上”。他目前仍然是OpenResearch的首席运营官，在那里继续管理整个组织的高层运营。

OpenAI和阿尔特曼没有回应我们的置评请求。

四

罗兹在密歇根大学（University of Michigan）获得社会工作和政治学博士学位后，通过阿尔特曼2016年发布的招聘信息而加入了该组织，但她表示自己此前“从未听说过山姆或Y Combinator之类的公司。”那一年，阿尔特曼雇佣了罗兹，使她成为YC Research（也就是OpenResearch的前身）的首批员工之一。

该实验室的成立初衷是为了孵化一些提出开放式问题的长期项目。它还设有一个由计算机先驱艾伦·凯（Alan Kay）领导的人文主义技术中心，以及一个“更好的城市”项目。最值得注意的是，它在OpenAI成立之初就支持了一个人工智能专家团队。

自2015年成立以来，OpenResearch及其实体已经筹集了约6000万美元的资金。根据其最近的报税材料显示，1000万美元来自OpenAI的非营利部门，而阿尔特曼通过该实验室2500万美元的信贷额度捐赠了1400万美元。

其他支持者包括Twitter联合创始人、基本收入倡导者杰克·多尔西（Jack Dorsey），他通过自己的慈善基金会Start Small捐赠了1500万美元；GitLab联合创始人西德·西布兰迪吉（Sid Sijbrandij）也捐赠了650万美元。通过一些研究人员，该项目还从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和国家科学基金会（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获得了大约110万美元的资助。

该实验室有6名全职员工、6名志愿学术合作伙伴和17名志愿顾问委员会成员，但它一直刻意保持低调，以免受到捐助者的影响。不过，几年前，它在加利福尼亚州奥克兰市（Oakland）启动了两个基本收入试点项目后引起了人们的关注。这两个试点项目旨在揭示未来更大规模试点中可能出现的问题。

在随后大约一年的时间里，只有不到100人每月获得了1500美元的资金。2018年，《连线》杂志（Wired）称这一努力进展缓慢，并刊登了罗兹发给当时的奥克兰市长利比·沙夫杰伦·拉尼尔（Libby Schaaf）的一封电子邮件，邮件中说：“尽管这对出资者来说令人沮丧，但从研究的角度来看，这是件好事。”OpenResearch拒绝透露这些沮丧的出资者是谁，但指出，试点只是为了更好地理解人员招募和如何向没有银行账户的人转账等事宜。

最新一次的试验从2020年11月持续到去年10月，共有3000人参与。当时有近4万人回复了发送到得克萨斯州和伊利诺伊州的110万封宣传邮件，最后选定的是年龄在21岁至40岁之间，家庭收入不超过联邦贫困线的300%，来自城市、郊区和农村地区的参与者。(在他最初的公告中，阿尔特曼说他们希望招收“有上进心、有才华但出身贫困”的人）在这些人中，三分之一的参与者被随机选中，每月可以领取1000美元，而剩下的对照组每月领取50美元。

其中一名参与者卡拉（Cara）被诊断出患有一种罕见的神经紊乱，导致她无法工作。她一直靠短期残疾津贴生活，变卖了家产，甚至还在众筹网站GoFundMe上建立了一个页面来维持生计。在OpenResearch录制和分享的一次采访中，卡拉表示：“那感觉就像失去了照顾自己的能力。”最终，卡拉被分配到1000美元的试验组，她说每月发放的资金“减轻了我的一些恐慌”。

这项研究最广泛的发现是，现金带来了灵活性——参与者在找工作、获得医疗服务或帮助家庭成员支付账单时更有选择性。结果显示，现金资助导致参与者在食品、租金和交通等基本需求上花费更多。

“最让我惊讶的是，(与50美元的对照组相比）增幅最大的支出是对他人的经济支持，”OpenResearch的研究和见解经理卡琳娜·多森（Karina Dotson）说。多森表示，参与者报告说，他们会将资金用于赠送礼品和贷款、向慈善机构捐款或帮助被监禁的亲属。“对于我们人群中收入较低的人来说尤其如此，我们从现有文献中了解到，他们也更有可能拥有低收入的社交网络。”

研究小组还征求了抽血的许可，1206名参与者最终参与了抽血。他们测量了受试者的胆固醇、糖尿病风险和高血压等生物标志物，但没有发现明显的变化。罗兹说：“就我个人而言，我并不指望在短期内看到受试者身体健康的实际变化，特别是对于这些可能长期无法获得医疗服务的人群来说。”研究人员观察到的情况是，人们寻求医疗保健的可能性略有增加，比如去看牙医。

除了OpenAI，其他科技公司也开始参与发放免费资金的活动；谷歌资助了一项关于基本收入和无家可归者的研究，该研究将很快在旧金山湾区开展。

OpenResearch还贡献了自己的专业知识，帮助伊利诺伊州代表在2019年通过了一项法律，防止非政府资助的现金转移研究的参与者失去现有的福利。

至于阿尔特曼是否计划继续资助关于基本收入的研究，目前尚不清楚。OpenResearch还支持过其他项目，但这些项目最终都被终止了，比如一个促进新冠肺炎临床试验的平台。该机构表示，它将继续筹集资金以延长现金援助的工作，也许还会开始调查医疗不平等问题。本月早些时候，OpenAI宣布与健康公司Thrive Global合作，打造个性化的人工智能医疗教练。

与此同时，阿尔特曼本人对基本收入的看法似乎也在发生变化。几个月前，他为人类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每个人”都可以从ChatGPT这样的大型语言模型中获得经济红利。他没有详细说明这将如何实现，也没有详细说明为什么它可以实现，但他已经决定将其称为“通用基础计算”（universal basic compute）。

本文译自：https：//www.forbes.com/sites/sarahemerson/2024/07/22/openai-founder-sam-altman-gave-thousands-of-people-free-money-heres-what-happened/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福布斯（ID：forbes_china），作者：Sarah Emerson，翻译：Viv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