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最近一次美国经济危机，商业巨头们如何活下来？

“潮水退去，你才知道谁在裸泳。”股神巴菲特的这句名言在近几年中常常被人提起。退潮之时，人人都想知道如何保存自身。

 

最近，美股又一次暴跌：英特尔股价单日大跌26%；科技股、AI巨头们业绩不达预期，纷纷下跌。纳斯达克综合指数近一月内下跌超过10%。

 

距离上一次股市走到崩溃边缘则已经过去了4年。2020年3月，纳指、标普500指数一日之内下跌超过7%，道琼斯工业指数一月内跌幅超过20%。

 

《华尔街日报》发表一篇简单的悼词宣告“11年的牛市结束了。”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成为当代最大的“黑天鹅”事件，一下将美国股市从稳步上扬的美梦中惊醒。

 

金融记者利兹·霍夫曼开始对多家商业巨头进行深入调查，对2020年到2022年这段现代经济史上最特别的时期进行了扣人心弦的讲述。在访谈的基础上，她结合电子邮件、短信等一手资料，试图还原当时动荡的美国社会面貌，这些未曾披露的内幕最终集结成书——《迫降：商业巨头应对经济危机的内幕故事》。

主书名：迫降

副书名：商业巨头应对经济危机的内幕故事

英文书名：Crash Landing：The Inside Story of How the World’s Biggest Companies Survived an Economy on the Brink

作者:[美] 利兹·霍夫曼（Liz Hoffman） 著

译者：吴文 译

 

在书中，我们可以看到各行各业——从华尔街金融家摩根士丹利，中西部制造商福特，硅谷旅游新贵爱彼迎，老牌旅游巨头希尔顿，到濒临破产的航空业——采取了什么手段自救，又是怎样联合起来为获援助与政府谈判、博弈。

 

从各家企业的故事到整个美国应对危机的过程中，每一个渴望在危机中生存的人都可以获得启示。

 

世界停摆，2万亿美元的《关怀法案》

 

从2019年12月底开始，新冠病毒席卷全球。

 

美国报告的第一例病例是一名居住在华盛顿州的35岁男子。

 

3月6日，华盛顿大学成为第一所取消现场授课的重点大学。同一天，“西南偏南”电影节被取消。谷歌和脸书取消了年度开发者大会。美国开始停摆。

 

3月11日，世界卫生组织正式宣布新冠病毒成为全球大流行。这是世界停摆之日，也是CEO们的应急决策日。股票下跌，员工恐慌。对幸运的公司来说，业务只是受到影响；而对其他公司来说，业务似乎不再有任何意义。

 

这一天，白宫冠状病毒特别工作组的成员力主关闭国际航空旅行，而跨大西洋旅行占了航空公司业务的10%~30%。经过计算，美国航空CEO道格·帕克告诉白宫，航空业需要500亿美元的资金援助，相当于全行业3个月的收入。

 

制造业的处境与航空业一样危险。早在2月初，福特汽车在中国的供应链就已经处于断裂边缘，数百万零部件滞留中国港口。公司租了几架因为跨太平洋航线停航而闲置在中国的波音747客机，拆掉座椅，装满零件。2月中旬，这些飞机降落在底特律。然而，即使如此，病毒的持续传播让工厂不得不停产。

 

3月17日，福特公司的CEO韩恺特给白宫打电话，告诉特朗普的高级经济顾问：“我想提醒你一下，我们将关闭工厂。”底特律三大汽车制造商——福特、通用和菲亚特·克莱斯勒同时关闭数百家工厂。

 

福特2020年第一季度的新车销量下降1/3以上。停产状况下，现金流也成为巨大难题，手握300亿美元也只能抓住一道不确定的生命线。

 

旅游业、餐饮业、健身房等行业同样艰难，也都在向政府提出需求。此时，国会正在制定最终将提供2万亿美元援助的《关怀法案》。这是一项立法壮举，是一场防止经济崩溃的资金海啸。

 

3月27日，法案通过，为小企业和医院提供数十亿美元的援助，为失业者提供额外的失业保险，以及将支票直接寄给数百万美国人，其中包括为航空公司和相关企业提供500亿美元。

 

当整个社会面临巨大危机时，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个人与企业的自救，行业的联合，政府的举措，都在竭尽所能让一切恢复正常。准备好一笔应急资金，居安思危并保持乐观，是我们能做的最好的应对。

 

“别人恐惧时贪婪”，潘兴广场的10万倍收益

 

不同于2008年的经济危机，2020年的危机始于实体经济，最终也演变成一场金融危机。

 

但在市场反应过来之前，纽约及金融市场仍然一切如常。2月23日，潘兴广场资本管理公司的创始人比尔·阿克曼看着标普500指数创下历史新高，不明白为什么人们似乎都不担心。

 

他本人则越发焦虑，看到新冠病毒病例仍在上升，认为病毒将会传播到每座重要城市，而那将导致市场崩溃、失业与内乱。阿克曼告诉他的团队：“这只是一个数学问题。我们要么卖掉所有东西，要么进行大规模对冲。”

 

潘兴广场可以卖掉数十亿美元的股票，在股票价值缩水前把钱取出来“放在床垫下”。或者继续持有这些股票，转而购买一份保险，一旦股票暴跌，他们就可以获得赔付。

 

最终，他们选择了对冲。

 

2月24日，美国的金融保险——信用违约掉期——的卖家似乎没有注意到新冠病毒，正以极低的价格为公司债券提供保险。潘兴广场的交易员开始了阿克曼一生中最大的一笔交易：买入超过10亿美元的信用违约掉期，共支付2700万美元的预付款和佣金。

 

2月25日，就在潘兴广场开始交易的第二天，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发言人南希·梅索尼耶表示：病毒即将来临，目前还没有广泛的检测手段。

 

2月27日，标普500指数比几周前的最高点低了12%。

 

3月，牛市终结。

 

3月的第一个星期五，掉期交易占到潘兴广场资产的40%。但此时，美联储表示准备介入债券市场，债券价格上涨，潘兴广场的20多亿美元账面利润化为乌有。

 

3月6日，他让交易员开始卖出头寸。这并不难做到。随着市场的全面动荡，全世界的投资者都慌了神，纷纷寻求与阿克曼几周前购买的同样的保护。这就好像他在干旱之年以很少的钱购买了洪水保险，然后在季风之年将其卖出。

 

这笔交易最终获得近26亿美元的利润，收益是初始投资的近10万倍。相比之下，一笔全垒打的风险投资可能会在多年内获得100倍的收益，阿克曼在大约3周的时间里就做得比它好1 000倍。

 

这一切，只是因为他赌赢了一个事实：新冠病毒会变成大流行，影响全球经济。

 

“别人贪婪时恐惧，别人恐惧时贪婪”，这也是股神巴菲特的金句。道理很简单，但实践起来却绝非易事，需要专业的知识、长远的视野和顶住压力决策的勇气。

 

挺身而出，福特改造装配线，生产呼吸器

 

3月中旬，工厂停工后，福特公司的产品线负责人鲍姆比克主动致电白宫制造业的初级职员阿博特，讨论医疗防护装备的供应问题。

 

为白宫提供危机咨询的医生表示：国防部正在研究一种新设备——“动力送风过滤式呼吸器”（PAPR）——它可以吸入并过滤空气，然后将其送入头罩和防护罩，保护医生和护理人员的安全。这种呼吸器比让插管患者存活的复杂呼吸器简单得多，而且可以大规模生产。

 

鲍姆比克脑中灵光一闪。他从未听说过什么过滤式呼吸器，但这听起来很像汽车空调系统的部件。他挂断电话，立即打电话给福特的工程师，问他福特有哪些大量可用的产品。

 

这通电话开启了历史上最大的公共服务企业登月计划之一，福特将因疫情而闲置的工厂改造成急需的防护装备和医疗设备的生产基地。该项目被称为“阿波罗计划”。

 

鲍姆比克组建了新的团队负责开发过滤式呼吸器。不到两天，工程师就给出一份设备方案，使用F-150卡车空调机上的鼓风机电机和生产线上的电池，连接在空气过滤器和引擎盖上。密歇根州的一家福特工厂在几天内就完成了改造，很快生产出“拼凑的动力送风过滤式呼吸器”。

 

鲍姆比克向CEO韩恺特汇报了他的进展。他估计该项目将花费约6亿美元，而此时福特面对的是资金即将枯竭、背负巨额债务和股息的现实。韩恺特告诉他：“不要停下来，不要回头看。如果有人跟你废话，让他们给我打电话。”

 

这是一个“登月”的好时机。在批评福特的人看来，它已经故步自封太久了，在下一代汽车——未来主义、自动驾驶、电车——的研发上，福特已经让位于中国和硅谷的竞争对手。

 

但是，福特或许比其他任何一家美国公司都更有意识、更深刻地认识到：在危急时刻，福特应该帮助国家。20世纪40年代，福特为脊髓灰质炎患者制造了铁肺机。二战期间，福特停止了民用汽车的生产，将资源用于战争，生产了数以万计的飞机、发动机、滑翔机和发电机。

 

在鲍姆比克最初与白宫通电话40天后，第一批动力送风过滤式呼吸器被运往纽约地区，那里已有8000多人死亡。到7月底，福特将生产4万多台。

 

与此同时，美国政府也试图拯救福特。4月，当福特的证券从投资级降为垃圾债券时，美国政府表示愿意购买福特的债券。这一举动向其他投资者传递了一个消息：福特是安全的。这种乐观情绪让福特一开始发行的30亿美元债券最终达到85亿美元。

 

危急时刻，福特展现出公共意识，用自身的行动证明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为这个跌宕起伏的故事添加了一笔暖色。而美国政府与福特的相互支撑也让我们再次看到：危机之中需要的不仅是自保，还有互助。

 

结尾

 

从美国航空CEO道格·帕克向白宫申请数百亿美元的救助、潘兴广场经理比尔·阿克曼缔造了华尔街历史上最大的单笔交易之一，到福特CEO韩恺特进行了装配线大改造……《迫降：商业巨头应对经济危机的内幕故事》正是通过一个个真实的故事还原了商业精英和政治家们面对动荡市场的恐惧、勇气、果决、犹疑、担当和人情味，“如一部悬疑小说一样扣人心弦”。

 

作者利兹·霍夫曼也致力于探究这场大流行对未来工作、企业领导力和资本主义的影响。她指出：“疫情启示”——危机及其引发的悲痛、动荡和焦虑——改变了人们的价值排序，人们重新考虑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开启放肆消费的“YOLO经济”与“大离职潮”。美国出现了几十年来从未见过的劳动力短缺，而企业则开始采取提高薪酬和福利的行动，管理层与员工之间的权力平衡正在发生变化。

 

疫情总有一天会结束，但她认为，危机的遗产也会在某种程度上被保留下来。这些遗产包括：驾驭支离破碎的政治，建立财务缓冲，抛弃程序，临时决策，真正地——不是在光鲜的年度报告中，而是在日常生活中——平衡利润与人的关系。

 

未来，将是韧性增长的新篇章，每个人都应该为下一次危机做好准备。

 

本文摘编自：《迫降：商业巨头应对经济危机的内幕故事》，作者：[美] 利兹·霍夫曼（Liz Hoff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