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一根的大胸美女：变性人的可笑可悲银幕史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看电影杂志（ID：moview_weekly），作者：卷卷毛，头图来自：《丹麦女孩》剧照

也是神了个奇。

近日《哈利波特》系列两大粉丝网站宣布和原作者JK罗琳划清界限。原作者被“开除”粉籍？？

原来，一切源于罗琳对跨性别群体的争议言论。点赞排除跨性别的“LGB-Drop the T”运动、发文宣称“只有来月经的人才配被叫女人”。罗琳的骚操作引发了口水战，一时间竟愈演愈烈。

罗琳发文称喜欢史蒂芬·金到达新高度，惹得史蒂芬·金赶紧出来表态“跨性别女是女性”，罗琳阿姨一气之下立马删文、把史蒂芬·金取关了。

性别和跨性别议题，已经成为文化战争中最前沿和中心的议题之一。

再有前几日，好莱坞女星哈莉·贝瑞在社交网站公开自己打算出演一个跨性别男人，又因为某些不当言论，被网友批评到公开道歉、退出选角。

也不是第一回有这种事了。

2018年，斯嘉丽·约翰逊就曾因为准备跨性别者角色而引发了巨大争议，到最终宣布退出。那个项目至今为止都没有再宣布启动。

“寡姐”后来宣布退出《Rub&Tug》项目

说到底，争议的本质，还是源于跨性别群体所面临的就业歧视。

在好莱坞，他/她们很难得到公平对待，顺性别角色肯定是没他们什么事的，现在就连跨性别角色，也没得演。

难怪但凡有此类新闻，总很容易被推至风口浪尖。

“任何演员都有权演任何角色。”道理如此，但却是一种非常理想化的状态。要理解当下好莱坞跨性别议题的争议和复杂，正好网飞近日推出了一部纪录片——

了解了跨性别的银幕史，也就了解了当下的争议从何而来。

一

笑料，几乎是跨性别者或者说变性人一生中面临的第一层命运。

拉维恩·考克斯，因为出演《女子监狱》中的索菲亚一角，成为了史上第一个以公开变性人身份获得艾美奖提名的演员。

她在纪录片中回忆，数不清多少次，当她一走进纽约地铁车厢，就开始收到人们的哄堂大笑，就好像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笑料一样。

他们是被猎奇的对象。

人们普遍好奇，忍不住窥视她们：“你是怎么藏起你的阴/茎的？你做了人造阴/道吗？你的变性手术到哪个阶段了？”

在很多公开节目上，变性人作为嘉宾几乎避免不了被问到此类话题。

而另一方面，他们更是“病态”，是“异端”，是非真实的，是“不男不女”的人。他们被作为笑料而存在。

从胶片和电影诞生开始，银幕上就不乏他们的身影。但很少有正面的形象。

人们看到变性人的反应几乎就像是被“训练”出来的一样，他们一出场，便伴随着背景里熟悉的“罐头笑声”。

银幕上，让明显男性的身体，浓妆涂抹，或穿着反差色极大的裙装，故意歪歪扭扭地走路，或扮娘娘腔说话。

《生动的颜色》1990

《白闻名》2017

告诉你，好了，可以笑了。

很长一段时间，银幕上的跨性别，被简化成为一场又一场猎奇的“变装游戏”，目的只是逗人们开心。

“笑”之外，银幕上另一个著名的反应则是“呕吐”。

最早出自1992年的电影《哭泣的游戏》，男演员杰伊·戴维森扮演一个妩媚翩翩的变性人舞女，和男主生出了一段暧昧情感。

当年电影上映时，变性人的身体秘密被作为一个卖点大加宣传。“不要剧透，一切真的很疯狂”“疯狂极了，天呐！”

这段被人惊呼“天呐”的情节是这样的：男主和舞女终于搞到了床上，把对方扒光了之后。舞女板平劲瘦的裸体跃然眼前，目光从她的胸部来到下体，啧，那里还多了一根！

男主一脸的惊讶？惊呆？不可思议？怀疑人生？很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喜”惊吓到了！

舞女也很惊讶，但仍是淡淡的口吻“你之前知道的吧，对不起，我以为你一直知道的。”就看到男主一副要吐的嘴脸，一掌将女主拍到了床边，冲向了卫生间呕吐起来。

呕吐。好像从此就成了银幕上对这类特殊群体表达“厌恶、恶心”的标配之举。

长了阴/茎的漂亮女人出现在各类喜剧中。

《白头神探3》里，前凸后翘还有一根巨大卷曲胯下物的女人，让白头神探老头张大了嘴、瞪大了眼、最终捂上嘴巴前去呕吐了。

《神探飞机头》中，金·凯瑞饰演的男主在知道了对方是变性人之后，用极其夸张的一段肢体语言表演把电影的搞怪风推到了高潮。

扶着马桶呕吐、把牙膏倒到嘴里刷牙、用手指催吐、用马桶刷刷脸、把衣服全脱下来扔到一处烧掉......

全数销毁掉自己曾与跨性别者有过浪漫关系这一事实。

最终，在所有人面前，他选择了暴力的公开揭示。用手撕毁掉对方的衣服，让她转过身去，揭露出她藏起来的阴/茎。

然后，现场所有人，警察、围观者都开始整齐划一地呕吐起来。

只要把人逗笑了，变性人是否哭泣，谁又在意呢？

二

要说好莱坞最著名的跨性别大佬，肯定得是沃卓斯基姐妹。

毕竟，这对曾是著名的兄弟搭档。1999年拍摄《黑客帝国》时，他们还是兄弟。结果到2012年拍摄《云图》时，就已经成了姐弟。再到2015年拍完《超感猎杀》，姐妹搭档集合完毕。

变性后，姐姐改名叫拉娜·沃卓斯基，妹妹叫莉莉·沃卓斯基。

姐姐比较忙啦。妹妹作为代表也在纪录片《揭开面纱：好莱坞的跨性别人生》中露了个脸。

“作为一个跨性别者，让我感到特别挣扎的一件事就是，谁会爱我？谁会爱我这样的人？”

如此才华，如此盛名，并且现在过着很幸福生活的她们，也会有如此不安全感。怎么说呢，很让人心疼。

两人幼年时就总会觉得自己生错了性别，也会偷偷地在宽大的卫衣里面穿带紧身胸衣的美丽裙子。

一直到下定决心变性，遵循本能和天性而活，一直都是很酷的人。但她们在幼年时也曾饱受欺凌，也曾无可依靠，对自己满心怀疑。

姐妹二人曾在《超感猎杀》里设置了变性人诺米一角，她曾遭遇校园霸凌、烧伤皮肤，几乎是姐妹二人的幼年经历

“曾经想在媒体和电影中找到自己的影子，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莉莉·沃卓斯基如是说。

是了。很长一段时间跨性别的银幕形象，除了与笑料为伍，就是其他的糟糕形象：妓女、连环杀手之类等等。

就像《哭泣的游戏》曾引发的呕吐反应。希区柯克在影史经典《惊魂记》中塑造的异装癖连环杀手形象，也引发了一连串反应。

他们除了是笑料，还是死亡与邪恶的代言人。

《沉默的羔羊》里，最大的反派“水牛比尔”是比食人魔汉尼拔还邪恶的连环杀手，他诱捕少女剥其皮肤，为的是完成自己的“变性”。

《剃刀边缘》里，迈克尔·凯恩饰演的心理医生分裂出另一个人格，那个她会穿上女装、戴上金发和墨镜，用一把剃刀迅速送人上路。

从《惊魂记》中的杀手形象开始，影史中至少出现了数十个类似的、异装或跨性别的连环杀手。他们常常是精神分裂的、变态的、反常的。

而银幕上的形象，更深深影响了这个群体在现实中的真实形象。就像拉维恩·考克斯所说：“事实是84%的美国人在他们的生活中不认识任何跨性别者，大多数人通过媒体了解这个群体。”

珍·理查兹，是好莱坞一个跨性别演员、编剧，当她正在性别过度期时，她鼓起勇气告诉了一个同事。

得到的反应是。这位十分聪明的、极有天赋的音乐家朋友反问她道：“你的意思是像水牛比尔那样吗？”

三

为什么当下跨性别选角容易引发争议？

或许与好莱坞银幕一个默而不宣的传统有关：几乎从40年代开始，这种传统就已形成。男性并且通常是异性恋演员，通过饰演同志或跨性别者，来完成某种表演上的“挑战”。

时至今日，好莱坞表演类奖项仍在“鼓励”这一行为。

“小雀斑”埃迪·雷德梅尼在《丹麦女孩》中，通过饰演世界上第一个变性人，而收获了奥斯卡奖最佳男主提名等等主流好评。

杰瑞德·莱托通过在《达拉斯买家俱乐部》里饰演雷昂这个变性人角色，收获奥斯卡奖最佳男配。

基里安·墨菲通过在《冥王星早餐》中饰演一个异装癖男孩，而收获当年金球奖最佳男主提名......

他们演得好吗？很好。但没有合适的跨性别演员能演吗？不是的。

或许当年《热天午后》的选角，就很能说明问题。

电影同样改编自真实事件，在现实生活中，名叫伊丽莎白·伊顿的女性是一位非常漂亮的跨性女。

而电影在开始筹拍时，也的确找到了一个和原型很像的变性女。但最终他们放弃了，理由是“她太像个真正的女人了”。

他们转而选择了男演员克里斯·萨兰登，这是他的处女作，他也因此成功获得了奥斯卡奖提名。

就像珍·理查兹所说的：好莱坞银幕形象一直在传递一个错误的信息，跨性别女人就是发型化妆优秀的穿了裙子的男人。

银幕上，她们是纤细、美丽而敏感的女人；银幕下，当男演员们穿着西装礼服、蓄着大胡子上台领奖，那一刻十分清晰了，全世界都把他们当成男人看待。

这对公众真正了解和接受跨性别者并没有帮助，反而会加深新的刻板印象。

当“小雀斑”凭借《丹麦女孩》拿奖时，真正的跨性别者却收获了“丹麦女孩”这一新的侮辱性称呼。

理想状态下，当然是任何人可以有权扮演任何角色，但问题在于现实并不平等。跨性别演员所获得的工作机会少之又少，可能才是问题的实质所在。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看电影杂志（ID：moview_weekly），作者：卷卷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