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报复腾讯持股游戏商：全面封杀Epic，祸及大量开发者

本文来自：InfoQ，作者：核子可乐、Tina，编辑：蔡芳芳，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当地时间 8 月 17 日，Epic Games 公司在社交媒体上表示：苹果已将《堡垒之夜（Fortnite）》游戏从 App Store 应用商店中移除，并告知将于 8 月 28 日终止 Epic 所有开发者账号，并撤销 Epic 对 iOS 和 Mac 开发者工具的访问权限。

Epic 表示，苹果的封禁行为给它带来了“生存威胁”，因为这不仅会导致在 iOS 上无法更新《堡垒之夜》，Epic Games 开发的虚幻引擎也不能继续维护，并且将影响其它上百款使用该虚幻引擎的游戏，基于 iPhone 和 Mac 开发游戏的难度将会加大。

苹果全面封杀 Epic Games

游戏开发商 Epic Games 旗下的吃鸡爆款游戏《堡垒之夜》，是全球范围内最赚钱的游戏，也是全球范围内最受欢迎的游戏之一。仅在 iOS 上，该游戏的下载量就已超过 2.5 亿次。

腾讯持有这家游戏开发商的 40% 股份，它也是腾讯十大持股企业之一。

8 月 13 日，Epic Games 提交了《堡垒之夜》的新版本，并在其中加入了未经苹果审核的新内购机制，推出了手机直接付费的功能，作为降价活动的一部分。换言之，用户可以直接在游戏内向 Epic 打款，完全绕过苹果和谷歌的付费机制。当然，大家仍然可以依照原有方式付费，只是价格要更高一些。

这种挑衅行为自然受到了苹果的回击。在新内购上线几小时后，苹果立马发表相关声明，并直接下架了《堡垒之夜》，谷歌也在同一天做出了一样的决定。紧接着，Epic Games 起诉了苹果和谷歌。

于是苹果毫不手软地威胁将删除 Epic Games 的全部开发者账户，全面封杀 Epic Games。

一旦封杀，Epic Games 将失去对以下程序、技术和功能的访问权限：

• 所有 Apple 软件、SDK、API 和开发人员工具。

  
  

• iOS、iPad OS、macOS、tvOS、watchOS 的预发布版本。

  
  

• 诸如 Reality Composer、Create ML、Apple Configurator 等工具的预发行版本。

  
  

• 通过工程开发来改善硬件和软件性能的虚幻引擎工程；优化 Mac 上的 Unreal Engine；以及 XR 团队将 ARKit 功能和未来的 VR 功能引入 Unreal Engine 并提供支持。

也就是说，苹果掐住了 Epic 的咽喉。

Epic 随即要求法院制止苹果的行为，毕竟封禁开发者帐户对于 Epic 来说后果相当严重：“到 2021 年春季，由于 Epic 无法访问这些工具，苹果很可能会拒绝接受所有使用虚幻引擎的新应用和现有应用的更新。”“这将对 Epic 旗下业务产生重大影响，对公司信誉和客户的信任造成伤害，未来损失将无法弥补。”

Epic 的虚幻引擎（Unreal Engine）已经发展到第四代，研发中的下一代虚幻引擎能够呈现出电影特效级别的游戏画面配置，很多开发者用 “震撼” 来形容。有上百款游戏使用了该虚幻引擎，包括我们熟知的《黄易群侠传》、《金庸群侠传》、《石器时代》、《战争机器》等等，如果虚幻引擎无法正常维护更新，这些游戏都会受到影响。

一场“蓄谋已久”的革命

虽然 Epic 曾表示公司业务并不受腾讯支配，但是拥有背景强大的后台也给 Epic 增添了几分硬气。

苹果在这次冲突中宣称“绝没有例外”，但是在之前腾讯曾因公众号打赏和苹果产生摩擦，最终双方各让一步，打赏改为直接支付给作者，苹果也答应不再收取 30% 的过路费。但在小程序的事情上，苹果和腾讯一直僵持不下。

另外，今年彭博社等多家外媒指出，谷歌的 Stadia、微软的 xCloud、英伟达的 GeForce Now 和索尼的 PS Now 这些云游戏都未能通过苹果的审核，无缘 iOS 系统。苹果对巨头的云游戏态度相当强硬，如果云游戏不是在 AppStore 内购买、或者订阅付费不与苹果分成，这相当于触碰到了苹果支付的底线。Epic 多少也会认为这些企业有动力一起反抗苹果。

很明显，Epic 公司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在苹果封禁《堡垒之夜》后，Epic 照常发布了新的宣传短片，力推了一波新版本的无武器休闲模式。虽然似乎只是巧合，但短片的名称好像在暗示着什么：八十年代版《堡垒之夜》。

Epic 在宣传片中对苹果以前的经典桥段加以恶搞：“Epic Games 对抗着 App Store 的垄断地位。为了报复，苹果阻止〈堡垒之夜〉登录其全球 10 亿台运行设备。2020 年，加入我们，对抗 1984。”

Epic 提起的诉讼，并非针对《堡垒之夜》游戏被两大应用程序商店下架。很明显，Epic 方面是在明知有违软件商店协议的前提下故意推出直接付款选项，所以控诉下架大概率会以失败告终。于是乎，Epic 决定起诉两大科技巨头存在垄断行为，认为苹果与谷歌在各自的移动平台上进行垄断经营。

Epic 希望在这场斗争中牢牢把握正义一方的定位，他们表示既不追求金钱补偿，也不是想让《堡垒之夜》或者 Epic 成为特殊例外。相反，他们希望看到这些平台的运作模式有所变化，允许引入其他支付方式与推广渠道，在高达 30% 的抽成政策之外提供更多更合理的竞争性解决方案。

在 Epic 看来，移动商店开出的 30% 抽成过高，毕竟 Mac 平台上的软件销售抽成平均仅为 3%。

在第一宗诉讼中，Epic 宣称“苹果压制竞争活动带来了广泛的负面影响”，并提到高达 30% 的抽成比例已经影响到了无数消费者。“如果苹果继续在自己的设备上推行这种不公平的限制与勒索，那么在数字化时代下使用这些移动设备的消费者将受到直接伤害。”

简而言之，Epic 认为苹果利用自己的强权打压软件开发商，因为在 iOS 平台上销售软件的唯一通道就只有 App Store。Epic 甚至表示，只要开放限制，他们将推出自己的竞争性应用商店。

在将《堡垒之夜》游戏下架之后，苹果也发布了自己的声明：

今天，我们遗憾地指出，Epic Games 公司采取有违 App Store 政策指导的作法。这一指导适用于每一家开发商，旨在为苹果用户维护一套安全可靠的应用商店平台。为此，《堡垒之夜》应用已经从商店中下架。Epic 在其产品中添加了未经苹果审查或批准的功能，这种行为直接违反了各数字商品或服务开发商所应遵循的 App Store 应用内购指导意见。

Epic 公司在 App Store 上销售应用产品已有十年之久，且极大受益于 App Store 提供的生态系统——包括苹果向所有开发商提供的工具、测试与分发服务。Epic 明确同意 App Store 提出的条款与准则，我们也乐于看到他们在 App Store 建立起大获成功的业务体系。现在，出于商业利益最大化的考量，他们希望寻求特殊待遇，但这绝不能改变现有指导准则旨在为所有开发商创造公平竞争环境、并保证应用商店始终安全可靠的初衷。我们将尽一切努力与 Epic 合作解决这些违规行为，希望《堡垒之夜》能够顺利重新上架。

针对谷歌的诉讼也基本类似，Epic 首先提到谷歌的“不作恶”座右铭，表示“二十二年之后，谷歌的座右铭已经是一纸空文，他们开始利用自身规模优势与垄断地位打压众多市场竞争对手、创新者、客户乃至普通用户。我们希望谷歌能够在 Android 生态系统中做出对的选择，但他们却以非法方式在多个相关市场中把持统治地位、剥夺消费者享受所购买移动设备的自由，这显然有违谷歌一直以来向 Android 用户们做出的承诺。”

在《堡垒之夜》从 Google Play Store 中下架之后，谷歌方面发表了以下声明：

开放的 Android 生态系统，确保开发商能够通过多个应用商店发布自己的应用产品。对于选择使用 Play Store 的开发商，我们对全体开发商客户采取公平且一视同仁的政策，并着力保障用户安全。虽然《堡垒之夜》仍可在 Android 系统上正常运行，但由于其违反了我们的政策，我们无法在 Play Store 上继续销售这款产品。当然，我们欢迎继续与 Epic 进行磋商，也希望《堡垒之夜》能够重新回归 Google Play。

Epic 组建反苹果联盟

无论大家相不相信 Epic 给出的那套自由至上、为己为人理论，无数开发商都确实受到移动生态系统运营方式的深刻影响。

据报道，Epic 在过去几周已经和多家公司接触，希望组建反对苹果的联盟，Spotify 和 Tinder 就是其中之一。

Spotify 的发言人 Peter Kafka 在社交媒体上表示：“Spotify 曾与苹果公司长期斗争，也亲自提出过反垄断诉讼。期待 Epic 对阵苹果的结果。剧透：我们支持 Epic。”

“我们与 @TimSweeneyEpic 站在一边，共同反对苹果的垄断行为。@BlueMail 一直在法庭与苹果抗争。我们的反垄断诉讼针对苹果在 App Store 中实施的一系列不公平行为。这将成为软件行业的一大转折点。”

虽然 Spotify 口头上对 Epic 的行为表示了赞赏和支持，但是从实际行动上看，其却并未在上周和 Epic 签署联盟协议。

Tinder 应用开发商 Match Group 发言人则在采访中表示，“我们全力支持 Epic Games 的努力，苹果确实在利用自己的主导地位及不公平政策伤害消费者、应用开发商以及企业运营者。全球监管机构都对此表达了关切，并着手研究苹果肆意妄为的行径。”

尽管尚未对此次最新进展发表评论，但 Steam 创始人 Gabe Newell 曾在今年初接受采访时表达了对苹果公司运营理念的担忧。Newell 表示，“让我们震惊的不是竞争，而是某些巨头企业阻止竞争的行为。真正可怕的一点在于，人们爱上了由苹果公司控制一切的运作模式。那些躲在制度背后从不露面的官僚，能够轻易操控商店设计模式，让那些不符合他们心意的产品永远进入不了市场。这种方式会极大降低软件使用体验与内容增值空间。”

Epic 的野望将通往何方？

Epic 这个火药桶的爆炸看似突然，背后却有着深层的原因。Epic 一直希望在生态系统的先破后立运动中占据主导——面对 PC 游戏领域占统治地位的 Steam（Valve 同样对上架销售的产品抽成 30%），Epic Games Store 决定推出一大波免费游戏放送与独家优惠活动。另外，他们的抽成比例也低得多，仅为 12%。

Epic 公司 CEO Tim Sweeney 对这个问题也向来直言不讳。几年以来，他曾多次抨击微软公司垄断 PC 游戏行业，并在今年的 DICE 大会上点名苹果与谷歌。他称 Android 为“假开放系统”，因为谷歌禁止用户通过除 Google Play 商店之外的其他渠道获取《堡垒之夜》应用。他当时强调，“在这条供应链，非核心参与者已经积累起过于强大的不当权力。”

他在今年 6 月的采访中指出，Epic 计划在 iOS 与 Android 平台上推出 Epic Games Store。考虑到苹果的严苛政策，他的发言立即引起关注。最近，他又对苹果阻止微软 xCloud 登陆 iOS 的消息做出评论，并在推文中表达了自己对于 iOS 种种不当行为的担忧。可以看到，他本人一直在密切关注行业的实时动态。

苹果正横行在这片虚拟天地当中。

在字面意义上，他们所陈述的原则将排除一切包含用户创造模式的跨平台生态系统与游戏：不只是 xCloud、Stadia 以及 GeForce NOW，还包括《堡垒之夜》、《我的世界》以及《虚拟世界》。https://t.co/OAGC7cXfSl

— Tim Sweeney (@TimSweeneyEpic) 2020 年 8 月 6 日

要保证竞争、健康且公平的应用程序经济生态，唯一的途径就是将 iOS 与 Android 打造为真正的开放平台，在第一方与第三方应用、官方与其他应用商店之间建立起真正公正透明的竞争环境。

— Tim Sweeney (@TimSweeneyEpic) 2020 年 6 月 23 日

从更广泛的意义上讲，苹果、谷歌及其他多家企业的高管最近被频频召至美国国会接受反垄断调查。而且在 Epic 介入之前，反垄断早已成为业界的热门话题。

垄断是个大问题，而且很明显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因此，《堡垒之夜》最新赛季版本只能在得不到官方支持的情况下发布（好在 Android 还有比较灵活的游戏更新通道）。

法律诉讼的处理周期肯定会更长，特别是如果 Epic 真的拿下第一局之后，没人知道他们会不会继续把矛头指向微软、索尼与任天堂——这几家同样通过销售平台分取可观的抽成。有观点认为，这类系统不同于通用性质的计算机或移动设备，因此相关法律考量可能会更加复杂。

一旦 Epic 的抗争令强势对手做出让步，则后续无数移动应用都将受到影响，并最终为重塑软件生态系统的运作方式铺平道路。

但坏消息是，很多玩家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都享受不到 Epic 推出的新皮肤了……

参考链接：

https://www.gamespot.com/articles/fortnite-ios-android-ban-and-epics-apple-google-la/1100-648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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