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苗抢购潮开始了？

本文来自公众号：Nature自然科研（ID：Nature-Research），作者：Ewen Callaway，翻译：施普林格·自然上海办公室，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面对新冠疫苗明年可能出现的供不应求，发达国家已经抢先订购了超过20亿剂。而另一边，为中低收入国家采购疫苗的国际行动却支持者寥寥。

印度血清研究所的研究人员正在生产由牛津大学开发的COVID-19疫苗。来源：Atul Loke/NYT/Redux/eyevine

大部分专家认为，疫苗最快可能在2020年末或2021年初获批并上市；在此之前，疫苗必须首先通过大规模III期临床试验评估有效性和安全性。（俄罗斯已经批准有限使用一种疫苗，但并未完成III期试验。）

尽管如此，大量订购已经开始。截至8月中旬，美国已经预订了至少8亿剂6种在研疫苗，可能还将再订购10亿剂左右。英国是全球人均采购量最高的国家，已购3.4亿剂：约合每位公民5剂。欧盟国家正在团购疫苗，日本也为公民预订了几亿剂疫苗。

来源：数据来自Airfinity，统计时间截至8月21日/《自然》汇总表

对于呼吁在全世界公平分配疫苗的公共卫生专家来说，这股抢购潮让人感到沮丧。“除非能让世界上每个角落都摆脱疫情，否则是无法消灭疫情的。”纽约市国际艾滋病疫苗行动组织负责人Mark Feinberg说。该组织正在与美国制药公司默克一起开发一款COVID-19疫苗。“我们要防止疫苗民族主义。”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在8月18日的通报会上表示。

这种情况让人想起2009年的H1N1流感暴发。“当时，少数富裕国家买断了大部分疫苗供应。”流行病预防创新联盟（CEPI）负责人Richard Hatchett说。CEPI位于奥斯陆，设立初衷是为疫苗提供资金支持和协调工作，CEPI迄今已为9种COVID-19疫苗的研发提供了支持。

2009年大流行的厉害程度远不及COVID-19，但疫苗囤积意味着只有相对少数人有望得到疫苗，改变现状。“如果COVID-19疫苗的分配和2009年一样不合理，那么这场疫情就会不必要地持续更长时间，夺去更多人的生命，造成更大的破坏。” Hatchett说。

一、国际行动

保障疫苗供应的一项主要国际行动名为“COVAX机制”（COVAX facility），由日内瓦支持向低收入国家供应疫苗的基金会Gavi、CEPI以及世卫组织联合发起。COVAX的目标是采购20亿剂疫苗，其中10亿剂给92个中低收入国家和经济体（LIMICS），这些地区覆盖了全球一半的人口，他们基本不用为这些疫苗支付费用，或支付少许费用；另外10亿剂为75个相对富裕的国家准备，这些国家需要为自己的疫苗支付费用。

COVAX已经下了一些订单，包括采购3亿剂英国牛津大学与英国制药公司阿斯利康正在开发的一款疫苗。不过，帮助生产商扩大产量以及采购分发这20亿剂疫苗估计需要180亿美元，而COVAX现在筹集的金额离这个目标还很远。英国等一些较富裕的国家已经表达了加入COVAX的意愿，但很少有国家真的付诸于行动。 

“他们尝试说服富裕国家加入来对冲他们的风险，可惜愿意加入的国家很少。”美国东北大学研究医疗可及性的Brook Baker说。

一些中低收入国家自己也下了订单。比如，巴西和印度尼西亚都通过协议采购了正在他们国家进行III期试验的几百万剂疫苗。印度主要的疫苗生产商印度血清研究所（SII）也与牛津大学签订了一项协议，将每年生产10亿剂牛津大学的疫苗。这些疫苗计划向LIMICS投放——其中包括了COVAX预订的疫苗剂量，但SII表示半数剂量都会供应印度。一些观察人士认为，印度政府很有可能要求增加供应。

来源：Airfinity，数据截至8月21日。

Hatchett表示，COVAX正在研究应该如何分配疫苗 ，包括向那些自己和生产商签订了双边协议的成员国。他希望各国能够公开它们的订购协议。他说：“我们并没有把那些签署了双边协议的国家看作坏份子。”对于那些已经自己采购了疫苗的国家，一个提议是限制它们通过COVAX所能获得的疫苗。

Baker认为这种限制将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他指责许多富裕国家的实际行动与他们口中的公平分配格格不入。英国8月14日宣布向两家生产厂商采购9000万剂疫苗，并表示此次采购会“确保全世界享有平等公平的疫苗分配”，但没有具体说将如何做。“如果你买断所有供货，那么你说的公平分配就是彻头彻尾的伪善。你倡导的是把剩下的公平分配。”Baker说。

一些学者和活动家建议政府要求疫苗开发商把它们的疫苗授权给本土厂商制造，这样各个国家就能生产出自己的有效疫苗。根据世卫组织的规定，这种“强制性执照”（compulsory licensure）是允许的——之前已被用于生产 HIV的抗逆转录病毒药物的仿制药。但Baker说这些规定只涉及专利，并不能授权生产疫苗和疫苗获批的其他专有信息。他认为各国应该寻求其他机制来迫使疫苗厂商披露这类信息。

然而，Feinberg认为强制性执照对于疫苗的“意义不大”，因为疫苗比小分子药物的制造工艺要复杂得多。“幻想让每个国家生产自己的疫苗，这是不现实的。”他说。

Feinberg说，专利和知识产权并不是公平分配COVID-19疫苗的拦路虎；更确切地说，公平分配和价格合理需要的是政府与疫苗厂商的合作。

二、预估产能

如果所有领跑的候选疫苗都能获批，根据疫苗企业对自己产能的估计，到2021年底可能将有超过100亿剂疫苗问市。大部分疫苗将在美国或欧洲制造。不过，牛津大学访问学者、疫苗学家Jeffrey Almond认为这些数据不可全信。

Almond此前曾领导法国制药公司赛诺菲巴斯德的疫苗开发项目。“这些都是猜测。”他说。这些猜测基于生产能力将得到提升的假设，有些假设“过于乐观”。其中许多疫苗所依赖的技术，从来没有达到过生产商所希望的制造水平。

Airfinity是英国一家生命科学市场分析公司，它目前的预测是，到2021年第四季度，只有10亿剂疫苗能上市——预测基于每个疫苗开发商的候选疫苗所在阶段以及它们的疫苗生产技术的历史表现。CEPI在2020年5月至6月匿名调查了113家疫苗成分生产商，当时预估疫苗的生产能力在2021年底会达到20亿到40亿剂。（如果生产商扩大产能，这两个估值都会发生变化。）

来源：Airfinity的数据

能接种疫苗的人数还取决于注射剂量。许多领先的疫苗，包括Moderna、辉瑞和Novavax的疫苗，都需要注射两剂。强生计划试验一种只要打一剂的疫苗；阿斯利康和牛津团队正在研究接种一剂和两剂的方案。

许多采购合同的具体金额都秘而不宣。CEPI、英国和美国已经支付了疫苗的费用，也资助了疫苗开发的研究，但关于资助条件的信息很少，伦敦玛丽女王大学医药专利和医疗资源专家Duncan Matthews说。

每家公司的疫苗成本肯定不一样。比方说，从采购协议看，美国采购阿斯利康疫苗的价格为每剂不到4美元，但采购Moderna疫苗的价格为每剂25美元。不过，许多采购协议都没怎么公开成本数据，如果疫苗的效力不达标，国家是否能退出采购协议？或是部分采购方何时能优先购买额外剂量？这些都无从知晓。

“他们在签署的协议中写了什么、谁能拿到疫苗、以什么价格拿到的，这些全都缺乏透明度。”Matthews说。

原文以The unequal scramble for coronavirus vaccines — by the numbers为标题发表在2020年8月24日的《自然》新闻解读版块

本文来自公众号：Nature自然科研（ID：Nature-Research），作者：Ewen Callaway，翻译：施普林格·自然上海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