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靠买外援救不了中国足球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经济观察报 （ID：eeo-com-cn），作者：伍里川，题图来源：AI生成

据央视足球之夜报道，中国足协主席宋凯在一次会议上说：“我想开放外援，但有很多反对声音。”

宋凯不是随便聊聊，而是有备而来。他上任之后曾直言联赛将对接亚足联，放宽外援限制。显然，这是其任内想要推动的计划，希望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必须承认，开放外援的好处很多。有了更多高水平外援的加入，联赛的水准、竞争力和观赏性都会大幅上升，票房也会更好看。这已经被所谓“金元足球”时期的联赛验证。广东恒大史无前例地拿到两个亚冠冠军，就是典型例子。中超一度自诩为“世界第六联赛”，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外援“成色”很亮眼。高级别的外援，可以对本土球员起到“传帮带”的作用，让本土球员不出国就能和世界级球星同场踢球，这样的经验能让本土球员迅速成长。

亚足联已经对亚冠完全取消外援限制，日本等国联赛也开放了外援。在这种情况下，不开放外援显得很“吃亏”。若我们开放外援，可以跟上亚洲先进潮流，提高外战球队的实力。相比于亚洲其他国家，中国联赛的外援政策可谓保守，打破这个成规也有必要性。

此外，外援人数增多后还可以扩大归化球员的选择面，客观上起到“为国养士”作用。

不过，是不是现在就要开放外援？这是一个值得审慎思考的问题。我认为，就目前国内足坛的现状而言，并不适合立即开放。

买外援，第一重要的是有钱，但目前这个“钱关”实在难过。在金元足球落潮之后，国内足球联赛的财力状况并不乐观。不要说中甲、中乙，中超俱乐部中又有几家敢言“不差钱”的？欠薪问题的大量存在，说明不少俱乐部连维持基本运转都不易，又哪有余钱投入外援市场？对目前的职业联赛而言，一些俱乐部不是不想增加外援人数，而是经济实力不允许。在这种情境中，开放外援效果可能不会很明显，俱乐部出于过紧日子的考虑，对开放外援新政大概率会响应不足。

买外援，关键是要买好外援，否则无意义。但出不了好价钱，再好的外援也不会来。对低水平联赛而言，想要吸引球星，往往要付出更大价码，这意味着你必须比别人更有钱才行。当年巴西球星奥斯卡登陆中超，“成交价”溢出常规身价很多。现在中超俱乐部还会舍得这么花钱吗？这几年，中超绝大多数俱乐部，已经从任性加价抢购世界一流球星转为选择更具“性价比”的外援了。如果无法引入足够多的好外援，“水货外援”增多，反而会影响国内联赛的水准。

开放外援政策也容易导致新的“足球贫富差距”，给经济困难的俱乐部带来危机。前些年，一些俱乐部不计成本地引入外援带来的“军备竞赛”，让一些中小俱乐部被动投入巨额资金以求活下去，为此负累不已。经营成本畸高、财务压力骤增，这都连累了俱乐部，也导致了联赛产生不稳定因素。

当然，在开放外援政策的激励下，新的资本有可能进入足坛，从而改变联赛引援生态和格局，为俱乐部建设带来良性推力。事实上，在当下中国足球十分低迷的氛围中，开放外援议题本身就带有政策性“刺激”联赛发展、吸引更多关注、提升中国足球热度的潜台词。但值得提醒的是，开放外援政策只是发展中国足球的多重手段之一，并不是唯一的手段，也不是“绝招”。一味靠开放外援救不了中国足球。

国内联赛的确存在球员相对安逸、进取心不足的问题，需要“鲇鱼”来调动积极性，但保持外援和本土球员的平衡度本身也是一门科学。过度地往联赛池子里放入“鲇鱼”，会挤压本土球员的出场机会，影响国家队实力提升。近年来，沙特联赛呈现出联赛火热但国家队水平却有所下降的“反差”，症结就在于此。

国内联赛的外援政策一直是稳步推进的，引援“5+1”注册制，正是从“3+1”注册制发展而来。这么做的好处是，可以在更为理性的状态下实行政策，减少震荡和波折。在联赛生态和俱乐部运营状况并未发生质的改观的前提下，开放外援不宜骤然一步到位，仍应逐步、分阶段地推动——例如，先从“5+1”过渡为“7+1”或“8+1”。同时，围绕入籍球员能否算作国内球员、外援注册人数和上场人数可否一致等命题，也可以展开研判、做出改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