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爱死机2》的爱，死机了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新周刊（ID：new-weekly），作者：恺哥，原文标题：《坦白说，我对<爱死机2>有点失望》，头图来自：《爱，死亡和机器人2》

“等了两年，就给我看这个？”

2021年5月14日，Netflix动画剧集《爱，死亡和机器人》（Love, Death & Robots）第二季播出。足足等了两年的观众，第一时间刷完了这部剧。

但人们的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8个故事、8种画风，看似熟悉的配方，却没有原来的味道。

故事老套、徒留炫技的《爱，死亡和机器人》第二季，目前在豆瓣已经跌破7.5分。这一次，粉丝不买账了。

第一批观众从前线传来战报：快跑！

看完第一集，我差点弃了

《爱，死亡和机器人》第二季的主题是“展示不同的世界”：8个独立成集的动画短片，平均每集的正片时长在5~15分钟，涵盖科幻、奇幻、悬疑、喜剧等不同主题，讲述了各式各样的故事。

但不好意思，观众看完8集，也没看出有啥“不同的世界”。即使有约翰·斯卡尔齐、乔·R·兰斯代尔等老牌科幻作家兜底，再加上大卫·芬奇、蒂姆·米勒等制作班底加持，《爱，死亡和机器人》第二季的新意与深度，也远远不敌第一季。

故事老套、缺乏新意，是这一季最大的问题。

“丛林深处有人家”的《高草丛》，依旧是缺乏新意的都市怪谈，让人想起了2019年上映的另一部《高草丛中》。

一口气刷完8集，豆友@无名海市蜃楼 忍不住吐槽：“第二季无非就是在重复‘末日、怪谈、改造人、人工智能’这些元素，并且也没有讲出新意，观众已经审美疲劳了，真的挖掘不出其他内容了吗？”

就拿《自动化服务》（Automated Customer Service）这一集来说：女主人不小心开启了扫地机器人的“血洗模式”，结果被满屋子追杀，最后和隔壁的老大爷亡命天涯，过上了“末路狂花”的生活……

机器失灵、攻击人类，这种老生常谈的话题，少说也被写过上百次了吧？

但《爱，死亡和机器人》第二季不仅写了，还写了两遍——另一集《生命屋》（Life Hutch），讲的依旧是人类在外太空被失灵机器人追杀的俗套故事。

有一说一，《爱，死亡和机器人》第二季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至少在动画技术这方面有所进步：2D动画《冰》（Ice），用二维的形式呈现每一个人物，给观众一种剪纸般的有趣观感；手绘风格的《高草丛》（The Tall Grass），塑造了都市怪谈的既视感；CGI短片《淹死的巨人》（The Drowned Giant），将巨人的肌理纹路刻画得栩栩如生，每一个毛孔和皱纹都清晰可见。

但没有精彩的故事支撑，这些看起来很华丽的技术，反而只给观众留下了“啥也没有，只会炫技”的负面印象。

以《冰》（Ice）为例：从短片画风来看，二维动画的呈现方式难免会让人想起第一季的《齐马蓝》（Zima Blue），虽然动画技术有着肉眼可见的进步，但要论立意和深度，两者完全不在同一层次上。

从故事情节来看，众人在深夜一起外出，看到鲸鱼冲出冰面的经历，与上一季《鱼之夜》（Fish Night）中古鱼复苏的奇观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前者的故事不及后者完整，想象力也不像后者那样有新意。

相对让我感到惊喜的，是充满恶作剧趣味的《整个房子》（All Through The House），又名“圣诞夜惊魂”。

虽然讲的还是圣诞老人的故事，但起码经历了“姐弟偷看圣诞老人 → 被巨型怪兽‘追杀’ → 最后发现误会一场”的小反转，还算有些新意。

另外一集《淹死的巨人》（The Drowned Giant），总算是回到了第一季应有的水准：海滩上的巨人尸体，经历了被围观、被议论、被习惯、被肢解的过程，整个过程无疑是写给生命的一首散文诗，充满了浪漫的诗意。

但整体质量下滑的第二季，或许也像这一集中的巨人，逃不过从被人仰视到被人俯视的命运。《爱，死亡和机器人》这个名字在人们心中的地位，还能维持多久？

我怀念当初那个《爱，死亡和机器人》

《爱，死亡和机器人》第二季被吐槽得这么厉害，一方面是因为它真的表现平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第一季实在太惊艳了——豆瓣评分9.2分、IMDB评分8.5分、烂番茄新鲜度92%……

与同期的影视作品相比，《爱，死亡和机器人》第二季或许还拿得出手。但与第一季相比，未免显得过于平庸。

2019年3月15日，Netflix动画剧集《爱，死亡和机器人》（Love, Death & Robots）一播出，就凭借硬核的剧情与前卫的画风俘获了一批观众，并成为那年安妮奖（Annie Awards）与艾美奖（Emmy Awards）的获奖大热门。

以最受好评的故事之一《目击证人》（The Witness）为例：构思出《蜘蛛侠：平行宇宙》的西班牙动画大师Alberto Mielgo亲自操刀，设计出“A目睹B杀人 → 被B‘追杀’ → A反杀B → B1目睹A杀人”这一无限循环的叙事结构，让整个故事充满了悬念与张力；顶尖的动画团队集合在一起，将2D、3D、CGI等多元画风融合在一起，呈现出一种赛博朋克的既视感。

扎实的故事加上精彩的动画技术，实现了“1+1＞2”的效果，《目击证人》不仅让观众印象深刻，也获得了专业评审的认可，斩获了同年的安妮奖、艾美奖等多个奖项。

面对第一季的成功，制片人蒂姆·米勒也曾经坦承忠于原著的重要性：“现在有很多优质的科幻故事可供我们选择，不过我也会有一点强迫症，那就是要尽可能还原作品，不进行大刀阔斧的改编，不然会觉得亏欠了作者。”

如果要在好技术与好故事之间二选一的话，《爱，死亡和机器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故事。

《齐马蓝》（Zima Blue）的故事就完全还原了原著情节，不论是立意还是深度，都令人印象深刻：久负盛名的艺术家齐马，在凭借一幅幅作品声名大振后，留给世界的最后一份礼物，就是回到自己最初的状态——一个清扫游泳池瓷砖的机器人。

豆友@大奇特（Grinch）认为，《齐马蓝》与观众展开了一场哲学对话：“这里的每件艺术作品，都是个体生命的记录。在齐马的眼中，生命的极致不是宇宙至高的智慧与爱，而在于回归本真，找到最初的自己。”

《爱，死亡和机器人》在不同的文化背景设定下，探讨了多元化的主题，其中还有不少含有中国元素的故事：《目击证人》（The Witness）与《祝有好收获》（Good Hunting），就将故事背景设置在中国香港，融合了不少中国元素。

后者改编自中国科幻作家刘宇昆的获奖小说《狩猎愉快》，还完美地结合了中国民间的狐妖传说与蒸汽朋克的现代风格，非常带感，让人眼前一亮。

在第二季中，你还能找到像《目击证人》《齐马蓝》《祝有好收获》这样的故事吗？不能。你有留下什么印象深刻的作品吗？很少。

珠玉在前，足足等了两年的粉丝，也难免会感到失望。 

动画短片，从亚文化到主流

事实上，《爱，死亡和机器人》的成功，并不是偶然。

1974年，科幻杂志《重金属》（Heavy Metal）横空出世，这本极具先锋性质的杂志，汇聚了H·R·吉格（《异形》）、莫比斯（《沙丘》《星战》）等顶尖画家与设计师，对后世的科幻创作有着深远的影响。

1981年，电影《宇宙奇趣录》（Heavy Metal）上映，这部电影选取了《重金属》中的科幻故事，将其改编成9个画风迥异的动画短片，开创了科幻短片合集的先河；1987年，大友克洋等日本导演有感而发，每个人独立拍摄一个动画短片，汇集成电影《机器人嘉年华》，将科幻动画短片的潮流带到了亚洲。

而这也是《爱，死亡和机器人》诞生的直接原因。

2019年，大卫·芬奇、蒂姆·米勒等制片人，正是因为看完《宇宙奇趣录》后意犹未尽，才集结了全球顶尖的班底，想要打造一部类似“《宇宙奇趣录》续集”的作品。 

近年来，动画短片不再止步于小众的亚文化群体，开始慢慢走进主流群体的视野当中。

人们对《爱，死亡和机器人》第二季如此关注，并怀着“爱之深，责之切”的心态，也恰恰是因为他们对其有着极高的期许。

制作人蒂姆·米勒认为，哪怕极具实验性、先锋性的动画短片，只要用心制作，都能够跳出孤芳自赏的桎梏，成为雅俗共赏的作品：“午夜电影、漫画、科幻小说一直是我的心头爱，但在过去几十年来，它一直被视作只属于极客和书呆子的亚文化。

不过，《爱，死亡和机器人》的成功让我意识到，成人向的动画短片已经开始渐渐成为主流的一部分，这些变化正在一点一点发生。” 

谁会想到，冰箱里还能装着一个文明呢？

《爱，死亡和机器人》，其实让我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一句话：有一位上班族在社交平台上发帖说，如果世界上有任意门，自己就可以从家里穿梭到公司，不用浪费那么多的通勤时间了。

不是去另一个星球，也不是去环游世界，而是更快地上班。

这句话令人心酸，因为它让我们意识到：曾经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好像正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中，渐渐离我们而去。

而《爱，死亡和机器人》满足了我们对想象力的渴求，它所讲述的精彩故事，也还只是众多优质作品中的冰山一角。

就拿第一季的中国故事来说，无数的民间传说、无数的神话故事，以及中国特有的剪纸、戏剧等不同展现形式，都让我们看到了未来动画无限的可能。

这里放一张《美丽的森林》，创作者历时3年绘制了10093幅工笔画，才创作出这样有创意的动画短片。要是机器人题材讲不出新意，还不如多拍拍其它类型的故事，像这样的中国风故事不就挺好吗？

或许只有在这不到15分钟的动画短片里，我们才能暂时放松下来，找回自己遗失已久的想象力。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更希望能看到更多不落俗套、让人眼前一亮的作品。

《爱，死亡和机器人》第三季，加把劲啊！ 

来自粉丝的心声：没有好故事我们可以再等，宁缺毋滥，不要作死！

参考资料：

[1] 5 things to know about Love, Death & Robots volume 2 | Erik Amaya

[2] Everything We Know About Love, Death, and Robots, Season 2! | Gail Maddox

[3] 《爱，死亡和机器人》：流媒体时代让动画走得更远的一次尝试 | wuhu动画人空间

[4] 动画作品中对当代数字文化的表现和思考 | 黄莺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新周刊（ID：new-weekly），作者：恺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