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的工作进度往往都“差得多”

本文摘编自《怪客思维》（由中信出版集团授权），作者： 比尔·奈（科学家、工程师，曾供职于波音公司，作为工程师参与研发波音747客机。科普节目主持人，美国行星协会首席执行官），编辑：科里·S.鲍威尔，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经常有年轻人向我征询建议来帮助他们取得成功，而我往往根据我在工程领域工作的早期经验做出回答。

从头参与的要义

如果你有某种怪客的嗜好，比如喜欢摆弄东西（人们或多或少都这样），那么我希望你在事情的初始阶段就参与进来。“从头参与”是我的座右铭之一。

无论是解决一个已经存在的问题，还是创建一家新公司，抑或是设计一个新产品，如果你能在某个想法刚刚萌芽的时候就参与讨论，那么你就可以影响发展的进程，并且意识到自己是在竭尽全力地做好一件事情。当然，这当中也存在风险。你可能会遇到困难或者很糟糕的事情。但你最好能冒这个险，并尽你最大的努力，而不是甘于做平庸的事情。

20世纪80年代初，我在森德斯坦德数据控制有限公司工作，这家公司就设在华盛顿雷德蒙德的微软园区对面。公司里有一位名叫杰克·莫罗的设计师，他很有活力，表现也很出色。那时杰克已经50多岁了，我当时觉得他很老，而现在我意识到，这个岁数其实是青春的黄金时期。尽管杰克“年事已高”，但他是一名出色的滑雪运动员。他从来没有停止过思考，也没有停止过运动。他在说话的时候，会不停地摘掉并重新戴上他的老花镜。当管理者们忙着整理备忘录，浏览公司组织结构图上的那些方框时，杰克做的不仅仅是思考如何克服各种限制条件，他还在制订自己的整个组织计划。

杰克一定认为我是一个可以接受建议的人，所以他经常像一位哲人那样和我谈论正确设计的重要性。他会告诉我，“如果设计很糟糕，那么无论其他人的工作完成得有多好，结果都不会好”（或者至少“不会达到预期效果”）。

在森德斯坦德公司，我是设计钻井设备和重型设备的团队一员。杰克使劲儿说服我，在机械师切割金属之前，我们一定要确保设计上不出任何问题。他在我的头脑里注入了一种意识：在用别人的时间、别人的技能和别人的材料完成部件的制作或装配之前，你一定要反复核对，并确保图纸上的东西都准确无误。

杰克认为，把事情做到差不多的程度是比较容易的。即使是那些高预算、大型机械的设计师和工程师，也经常会在事情达到“九分”好的时候就停在那里。

懒惰是一方面的原因，但也不尽如此。当你找到一个可行的方案时，即使只是勉强可行，你也会因为自己又克服了一个限制条件而感到松弛、满足。

要把事情做到“十分”准确就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我在森德斯坦德公司和杰克一起工作的时候发现，那些“差不多”的工作往往都“差得多”，也就是说根本行不通。

无论是挂外套的钩子还是操控飞机降落的计算机代码，你如果要创造一个东西，就必须在设计上多花一些时间。杰克曾对我说，只有留出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创造出来的东西才会更好。

把握全局前需要筛选信息和充分假设

杰克画了一幅草图，而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努力按照图中的要义去做。他把这幅图称为“倒金字塔”，即一个顶点朝下的三角形。

我目的明确地把它的名字改成了“设计的倒金字塔”，并将它提炼成一个指导人们在设计工作上取得成功的总体计划。我们在水平方向上对金字塔进行分层，每一层都代表了设计或制作过程中的一个步骤。它是一张缩略图，展现了将想法转化为行动的最佳方式。

我们就以汽车为例。车的底盘需要好好设计一番。汽车设计师要考虑的因素有很多：传动系统、座椅数量、安全性能和整体外观。一般来说，设计是参与人数最少的一个阶段，也是将产品推向市场过程中最廉价的环节。这个环节只需要人们坐下来对需求、形状、材料、外观和感觉进行思考即可。设计完成后，你的汽车公司（建筑公司、电影制片厂，或任何相关企业）就开始对其大笔投资了，因此这是最重要的一个阶段。

在倒金字塔结构中，设计的上一层是采购，即获取制造东西所需的材料。就制造汽车而言，我们需要采购钢板、塑料、玻璃、橡胶、电线等。如果是建筑工程，我们就需要采购水泥、墙板、绝缘材料和玻璃。对于一个裁缝来说，当你买了布料，看着它从一卷布上剪下来的时候，你构思的图案或设计就真正进入了实施阶段。

你已经扯了布料，花了钱，不能从头开始了，只能在缝纫机上继续赶工。这就是你真正开始大笔花钱的阶段。采购东西还必须有专人负责，这就需要采购部门和制造工程师，他们知道如何在一定的时间内从适当的地方以可控的价格购买这些材料，并了解材料必须符合什么样的质量和数量要求。

在设计层面，你要付给设计师薪水。但在采购层面，你不但要支付薪资，还要购买物资。如果你想生产数百万辆汽车，所需要的原材料价值将以数亿美元来计算。在采购阶段做出的决定也很重要，你选择的材料对你的最终设计有很大的影响。便宜的布料会毁掉一套剪裁考究的西装，漂亮的新建筑可能会因为廉价外墙砖中流出了黑乎乎的东西而有了污渍，质硬而闪亮的塑料内饰会让一辆豪车像是机场停车场里的廉价包车。

我们再顺着倒金字塔往上走一层。这时你开始使用原材料来制造部件了：轮子、挡泥板、保险杠、变速箱和油箱。再往上一层，是焊工和油漆工发挥作用的阶段。再上一层，你就可以开始装配所有购买的零件了。最后，在倒金字塔的顶端，是带有神秘色彩的营销层。汽车成品必须运往欧洲大陆或世界各地参与竞争，许多其他的制造商都从同一个金字塔往上爬，而营销环节可以决定汽车销量的成败。

当然，同样的原则也适用于其他产品，而不仅仅是有形产品，比如软件包和有线电视提供商。

每个倒金字塔都有一个神奇的地方：整个巨大的摇摇欲坠的顶部，也就是创造力最终能（或不能）看到曙光并引发公众想象力的地方，竟然取决于底部的设计小三角。

如果最初的设计不佳，那么不管大家怎么努力工作，产品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相反，如果设计很出色，你就很可能得到同样出色的产品。人们会以创造这种产品为荣，而且消费者也乐于使用或观看它。

二次尝试的重要性

尽管我们在一个项目开始的时候都会满怀希望，但请记住，事情通常不会一开始就很顺利。即使有了这个倒金字塔的设计理念，你必定还会在项目实施的过程中遇到一些小问题。这些问题可能出现在服饰图案上，也可能出现在新航天器的大气制动系统或软件模块上。

但如果你还处于设计阶段，那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人们很容易被别人的一套说辞冲昏头脑，或者随大溜儿，因为这条路的阻力最小。对此我要说：不要这样做。在你开始花钱之前，请用怪客的核心价值观来检验一番。问问自己，你真的对此充满信心吗，这个产品是否解决了一个有意义的问题，是否能得到更好的应用，能否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如果取得成功，你会为此感到骄傲吗？如果遭遇失败，你会在这个过程中有所收获并为自己努力过而感到欣慰吗？

这就是为什么我强烈地鼓励每个人都要有“二次尝试”的意愿。我们第一次造出的东西可能很好，但不一定好到可以卖给别人的程度。在我看来（这也是显而易见的），做第二个产品模型总是有必要的。

我们要在最初的设计上花时间，但也要做好预算和计划，留出更多的时间进行第二次尝试。你肯定会犯一些错误，并从错误中汲取经验。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个艰难的学习过程。这个过程很耗时，而我们的时间都不富裕。但如果你在进入下一个阶段之前竭尽全力地加以改进，你就可以避免更多的时间（以及精力、金钱和声誉）损失。

花些时间来评估你的工作，并找到提升的方法，这会让一切变得不同。

我认为美国工程和制造技能的下降对我产生了很深的影响。我看到美国的汽车落后于世界其他国家生产的汽车。与此同时，美国的造船厂、钢铁厂和许多其他重工业也陷入了困境。当时我在一家高科技工程公司工作，这家公司指派我制造一些无用且无法销售的航空电子设备盒，所以我从内部看到了症结所在。

我总在想是哪里出了问题。许多因素导致了一个总的结果：由于不承认错误，不持续追求新的卓越标准，不拒绝有缺陷的设计，这些公司不断地造成损失，最终关门大吉。

我离开森德斯坦德公司后，曾绞尽脑汁地想什么是好的设计，并为此做过一些表面看来毫无意义的事情。在我看来，设计一个有价值的系统或小发明，和写一点东西或创建一种有趣的节目形式是完全一样的。前者是设计脚手架或底盘这样的实物，而后者是在设计一种感觉。

我依旧热衷于把喜剧和科学结合在一起。当然，你也一定有其他热衷的事情，这件事反映了你独特的知识、经验和渴望。不过，我们都在遵循同样的规则手册。如果你对自己想要设计的东西有一个清晰的概念，如果你在开始阶段就参与其中，美好的事情就会发生。好的设计才有好的应用。

只要遵循倒金字塔的模式，你就可以专注于你需要做的事情，让世界变得更美好，而这一切都源于设计。

本文摘编自《怪客思维》（由中信出版集团授权），作者： 比尔·奈，编辑：科里·S.鲍威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