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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1-14 08:54

克林贡语、世界语,人造语言能教给我们什么?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神经现实(ID:neureality),作者:Bob Holmes,翻译:Qiumsky,审校:景行,编辑:山鸡,头图来自:《指环王》剧照


大多数语言都是经由一群又一群人通过几百年的使用而发展起来的。但有一些语言的起源却不太一样:他们是经由个人思考、从零开始创造而来的语言。熟悉的例子包括世界语(Esperanto)、《星际迷航》中的克林贡语(Klingon),以及《指环王》中的精灵语(Elvish tongues)


这项活动并不新潮——最早记载的人造语言源自中世纪修女希尔德加德·冯·宾根(Hildegard von Bingen)—— 但如今的互联网可以让这些语言在创造和使用它们的小社群内进行更加广泛的分享。


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的语言人类学家克里斯汀·施莱尔(Christine Schreyer)对人造语言和它们的使用者进行了研究,并以此为题在2021年的《人类学年度评论》(Annual Review of Anthropology)上撰写了文章*。


施莱尔还拥有另一项技能:她本人就是一名语言创造者,并且已经为电影行业创造了诸多的语言:《超人:钢铁之躯》(2013)中的氪星语(Kryptonian)、《恐龙战队》(2017)中的奥德语(Eltarian)**、《阿尔法:狼伴归途》(2018)中的贝阿玛语(Beama)***,以及《扎克·施耐德版正义联盟》(2021)中的亚特兰蒂斯语(Atlantean)


*译者注


*Schreyer, Christine. "Constructed Languages." Annual Review of Anthropology 50 (2021): 327-344.


**奥德语为Eltarian的音译,Eltar是《恐龙战队》剧中人物佐藤(Zordan)的故乡。


***贝阿玛语为Beama的音译,也可以被称为CroMagnon,是电影《阿尔法:狼伴归途》中对话所使用的语言。


施莱尔向Knowable Magazine讲述了她在这个不同寻常的“世界”中的经历,以及人造语言为试图复兴濒危自然语言(endangered natural languages)的人们提供的实际经验。为保证长度和清晰度,我们对采访内容进行了编辑。


Q:你怎么会去研究像人造语言这样小众的东西呢?


Christine:我负责教授一门关于语言人类学的课程,我给学生们布置的作业就是:在学习语言的组成部分的同时,他们要创造新的语言。在我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阿凡达》上映了。电影中的纳美语(Na’vi)在当时非常流行,并且出现了许多关于人们学习这门语言的新闻故事——学得非常快的那种!


我的另一项学术研究是同土著或少数民族群体一起进行语言复兴(language revitalization)。我们遇到的一个挑战是,一个人要花长时间才能学会一门语言。我很好奇,濒危语言社群可以从这些人造语言的粉丝群体中学到什么,以便更快速地学会语言。我想要了解纳美语的使用者有哪些人?为什么他们要学习这门特定的、创造出来的语言?以及,他们是如何学习这一语言的?*


TED-Ed


精灵语,克林贡语、多斯拉克语和纳美语是自然语言吗?在这五分钟的视频中,一位语言学家解释了人造语言是如何显示自然语言的特征的。 LESSON BY JOHN McWHORTER, ANIMATION BY ENJOYANIMATION


Q:之后呢?


Christine:在我调查纳美语使用者的时候,很多人表示他们加入进来是因为他们是这部电影的粉丝,他们是为了这个社群留下来。这是非常热情而包容的社群。无论你的种族或者性别是什么,你都可以加入他们——这些影迷中的大部分人都是男性。


同时,在纳美语群体中我还发现一件事情:人们加入这个粉丝群体是因为《阿凡达》本身与环境权利及土著权利紧密相关。这些环保主义的理念是这门语言的一部分,而他们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便是群体中一部分人学习这门语言的部分原因。


- Nicolás López -


Q:还有哪些其他的人造语言呢?


Christine:学得最多的是那些打算作为国际辅助语言(international auxiliary language)的语言,比方说世界语,其本意是为了让全世界的人们共享语言从而推动团结与世界和平。它被认为是一种中性的语言,并且经过简化,很容易学会。全世界有数百万人已经学习了这门语言。你可以在多邻国(Duolingo)上学习它!


另一些是粉丝向的语言:纳美语、《星际迷航》中的克林贡语、《权力的游戏》中的多斯拉克语(Dothraki)都非常流行。在我2011年调查的时候,纳美语使用者有300人,每个人都是从零基础学到了非常熟练的水平——他们都把自己看作是这个群体的一部分。多斯拉克语的使用者在那个时候则少得多,大约只有20人。


此外,有研究表明,世界上还有大约20名熟练的克林贡语使用者。使用者的人数取决于当时节目的流行程度。如果再有一季《星际迷航:发现号》播出的话,你会看到有更多人学习克林贡语。


纳美语是同样的情况:它在早期非常流行,现在仍有在学习纳美语的核心成员。随着《阿凡达2》明年上映,我们有可能会看到这门语言使用人数上的增长。


Q:你是如何创造语言的呢?


Christine:我个人偏好从声音系统开始,因为通常背景故事已经为我构思好了。我们知道超人是谁,我们也知道他从哪颗星球而来,并且已经有一些现成的单词,例如Jor-EL、Kal-el、Krypton等*。


我利用那些单词开发出了一套声音系统,那便是氪星语的声音。在那之后,我再决定如何把单词组合在一起,以及如何把他们拆分成单独的部分,比方说后缀和前缀。这些部分会告诉你一个东西是生物还是技术,是不是复数——诸如此类的“小构件”。


*译者注


Jor-EL,中文可译作乔·艾尔,超人的生父;Kal-el,中文可译作凯·艾尔,超人生父母给他的名字,在他来到地球并被收养以后,养父母给他取名Clark Kent,即克拉克·肯特;Krypton,即氪星,超人的出生地。


-  Abde nnasser Mehamedia -


我也必须要想清楚句子之间是如何放到一起的,是名词放在形容词后面,还是形容词放在名词后面。此外,我还对语言进行了不规则的修改,通过这些不规则的变化来反映自然语言的情况。举个例子,在英语中我们有更鼻音化(nasalized)的声音,即气流进入你的鼻子,随后发出一个鼻音的过程。如果你比较“beet”和“bean”的发音,就会听到“bean”当中的元音变得鼻音化,因为你得准备好发出N的声音。


很多自然语言都有这一现象,所以我做了同样的事情,让声音的变化取决于它们是否位于单词的词尾,或者它们之后是否还跟随着一个声音。


在另一部我参与制作的电影《阿尔法:狼伴归途》当中,我发明了一种区域性的方言。即使人们没有关注到它,这种方言仍然有助于增加语言的真实性,这正是许多电影制作公司感兴趣的方面。


Q:这可真是个大工程!我本以为制作公司会对最便宜的方案感兴趣。


Christine:那是《星球大战》的制作方式!《星战》因为随意制作声音而遭到过批评。它里面不过是些莫名其妙的话语——背后根本什么都没有,就只是声音。很少有电影制片人想再这样做了,因为观众的眼光变得更加挑剔了。


-  Future Man -


Q:那是什么把你引向了电影——告诉我们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


Christine:在我完成对纳美语使用者的调查后,一篇新闻故事报道了我、我的研究,以及其与濒危语言的关联。亚历克斯·麦克道尔(Alex McDowell)是《超人:钢铁之躯》的美术指导,他在芝加哥飞往温哥华的途中读到了这篇报道。他们那时正处于拍摄中期,希望在整个戏里有一套书写的氪星语,但他们那时没考虑过一定得是真的语言。一读到纳美语的文章,他就意识到电影里出现的可能是胡言乱语,这样是不行的。所以落地后他就让助手发邮件给我,而随后一周不到,我就加入了他们的团队。


Q:人们发明语言还有哪些其他的理由吗?


Christine:发明语言的人之间有很大的区别。有些人在他们8、9岁的时候便开始创造语言,利用他们的想象力建构世界。作家J·R·R·托尔金(J.R.R. Tolkien)就因为发明语言,并且将他的语言写进《指环王》而闻名。


也有些人想要以不同的方式来观察这个世界。这些人想要推广一种语言用以取代殖民语言(colonial language),像世界语就曾用作为一种世界性的语言。


还有些像我这样的人,为了流行文化而创造语言;或者有些人是为了玩索语言,因为他们真的对语言结构着迷。一些人试着发明只有动词的语言,另一些人则试着在语言里剔除掉形容词。


有一种非常简单的人造语言叫做道本语(Toki Pona)*,它只有123个单词。它的理念是,你只需要学习这一套单词,任何你想说的都可以通过这些单词的组合来表达。我们也有非常复杂的语言,例如伊思库伊尔语(Ithkuil)**,发明它是为了避免大多数真实语言里的语义歧义。


举个例子,英语不会具体说明我们如何了解到信息。如果我说“我知道外面很冷”,我是如何知道的呢?是因为我看了一眼温度计?还是我靠身体感受到了?有人告诉了我吗?有一些自然语言会使用言据形式(evidentials)进行区分,即你在动词上增加一些成分,这些成分会说明,我知道这种情况因为我靠身体感受到了,或者任何方式。纳瓦霍语(Navajo)***便是如此。这正是一些超精确的人造语言所做的事情,有些规模甚至更加庞大。


*译者注


*Toki Pona,即道本语,又称作“人工皮钦语”,字面意思为“好的语言”,由加拿大语言学家、翻译家Sonja Lang创造。


**伊思库伊尔语为Ithkuil的音译,是由John Quijada所创造的一门实验人造语言,旨在简洁明了地表达更深层次的人类认知,尽可能消除自然语言中的语义模糊、歧义等问题。


***纳瓦霍语(Navajo)通行于美国西南部,多数使用者生活于纳瓦霍族保留地。因其构成复杂,在太平洋战争中曾被美军作为无线电密码使用,直至战争结束,该系统都未被日本破解。


Q:你开始走上这条道路是为了寻找你可以应用于你其他学术研究的经验,也就是你之前提到的濒危语言。人造语言和濒危语言之间如何进行比较呢?


Christine:我会说人造语言就是濒危语言。所谓濒危语言,指的是那些没被父母辈教授给子女辈的语言。它们使用者的数量很少,本身低调,通常没有书写系统,都不是官方语言。


我感兴趣的是粉丝群体里很快学会语言的这部分人。他们做了什么?他们如何学习语言?这些群体经常会让他们的成员制作在线词典、发布课程,以及做一些其他创新的内容来帮助人们学习。我看到之后就想到,濒危语言的群体如何能够模拟这些粉丝的学习过程。


Q:你有学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可以用来保护濒危语言的吗?


Christine:差不多在我进行纳美语研究的同时,我与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塔库河特立吉特第一民族(Taku River Tlingit First Nation)*进行合作。我们开发了一个用来记录他们领土内的地方名称的在线数据库,为想要学习那些名称的个体提供了资源。


从纳美语群体身上我学到的一件事情是音频文件和图像的重要性,要有一个地方使人和人能相互交流,并让这里与社交媒体相连。在网站的开头可以有一句欢迎的短语。在“学习纳美语”论坛上,就有一句“kaltxì”,意思是“欢迎来到我们的社区”。我们把很多这样的内容加入到了塔库河特立吉特地方名称的网站之中。


*译者注


塔库河特立吉特第一民族坐落于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西北部的阿特托林镇(Atlin,BC),是一个大约有400人的偏远群体。他们将自己视为“负责任的决策制定者”,致力于保护当地的环境、生态和特林吉特文化。


Q:哪一种是最容易学会的人造语言?


Christine:噢!那些本来就简单的可能是最容易学会的。我会说是世界语,也有人会投道本语一票。但这取决于你是谁。如果你是《星际迷航》的粉丝,你可能有那种热情和动力去学习克林贡语,那么,尽管它本身是一门非常困难的语言,它对你而言也许却是最简单的。


原文:https://knowablemagazine.org/article/society/2021/what-invented-languages-can-teach-us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神经现实(ID:neureality),作者:Bob Holmes,翻译:Qiumsky,审校:景行,编辑:山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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