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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培风客 (ID:peifengke),作者:奥德修斯的凝望,题图来自:视觉中国
一
早上收到我爸爸的微信,问我原油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定价的,凭什么伊朗20元成本的油可以卖到100元。我当时就笑了出来,他的这个疑惑,和我当年第一次学这个东西时候一模一样。
我简单和他解释之后,我突然想到我们很多年前在吉隆坡共度的一个下午,正好这周末本来也想写东南亚的故事,我写下这个文章,一方面做个引子,一方面记录一下那个美好的下午。我很多时候是个现代性很强的人,我永远勠力向前,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想回到小时候,那就是和父母的美好记忆了。
我妈妈的故事之后再说,她给我的性格中增添了太多美好。我妈妈小时候曾经是个小胖妹,但文字功底很好,她通过好的成绩获得同学和老师还有我外公外婆的认可。作为家中的长女,和同学眼中长得不好看的学霸,她拥有异常优秀的同理心,善良和温柔成为她性格中的底色。
长大后她女大十八变变成了一个大美女,她在学校读书,在办公室加班永远不缺人陪,美女永远都是自信的。她在自己善良和温柔中又加上了自信。她小时候总是告诉我“只要你对别人好,别人自然就会对你好”。很多年后我才意识到,这个方法不是人人都可以用的。美女眼中的世界是不一样。
二
回到吉隆坡的故事上。
我记得我第一次去吉隆坡是在广州办的签证,是一个很闷热的夏天,等了几天后签证出来,我们就一起从天河飞吉隆坡。虽说他说是带我去谈事情,但实际上,就是去吃吃吃的,无非是和朋友一起吃吃吃。
作为曾经的工程师,他在做饭和吃饭上都非常有工匠精神。都说一个人只有在别离时刻才表露真情,我记得在我高中毕业去美国的那个暑假,最后出发前3天,我妈妈每天都叮嘱我要注意安全,要多认识朋友。说明她内心深处,爱可能是最重要的。我爸爸别的什么都没说,在努力教我如何做饭。说明他内心深处,可能吃好饭是最重要的。
吉隆坡虽然位置更靠近赤道,但一方面城市绿化很多,另一方面地处热带,每天下午2-3点准时下雨。所以反而比广州凉快。我们住在一个很老的酒店里面,他说这是他10年前第一次来认识的朋友开的,从此他就一直住。那个酒店我刚上携程看已经从一个五星级酒店变成了三星级……至少30多年历史了吧。
本来说是每天早上九点起床出去玩。但我们晚上都是夜猫子,早上九点根本起不来。每天睡到午餐,下午又下雨,3点下雨结束后蹉跎一下就要出去吃晚饭了。我就记得吉隆坡的福建菜非常好吃,准确来说,有道菜叫做福建面,过了这么多年我还记得.
这就是个杂烩面,但很好吃,在热带大家口味都比较重,作为湖南人我是非常喜欢的。
吃完晚饭我们再吃夜宵,吃完夜宵回酒店看电视,然后睡到第二天中午。这种旅游方式我一直沿用至今。
三
有一天下午两点左右的时候,我记得天刚开始下雨,热带下午的下雨非常剧烈,但很清爽。然后我从床上坐起来,说酒店楼下有个肉骨茶餐厅,我想去试试,要不明天找个时间去。
就这家
我爸爸听完之后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我说,我们马上就去吧。
我说这也不急。
他说想吃啥想玩啥就一定赶快做,很多时候你觉得以后还有机会,其实是没有机会的。他当时叹了口气说他年轻的时候很多次去各地出差,每次在招待所都觉得以后还有机会来,不如就先睡他一个下午再说,然后很多年后追悔莫及。
于是我们马上下楼,然后他教我怎么点肉骨茶,排骨有很多位置,龙骨、排骨、软骨、大骨、小骨。我不记得他怎么说的了,我当时就已经是“我全都要”这个思想的践行者。然后他教我怎么调和蒜蓉,青椒和酱油,这辣椒太不给力了,全放都没味道。
他说肉骨茶最开始他觉得就是给下苦力的人吃的,他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搬过砖,字面意义上的搬砖。所以这东西他很有好感,味道很熟悉。他说他自己下苦力的时候每天就是饿,然后希望重口味的东西越多越好。
图中也就是我当时吃的,冻柠茶,蒜蓉生菜(蒜蓉是炸的,加上蚝油,这个做法我觉得比炒蒜蓉做蒜蓉生菜好吃)。肉骨茶和油条以及米饭。我喜欢把酱油和青椒拌到米饭里面吃。
之前上海也开了几家肉骨茶餐厅,实话说猪肉味道做得还可以,但青椒和大蒜给的太小气了。
这个蒜蓉生菜我最近就经常在家里复制。他可以当做零食吃,还挺好的。你只需要把蒜蓉切片,然后油炸,然后生菜烫熟,加上蚝油,这三个东西简单混在一起就很好吃。细节的话,烫生菜的时候记得在水里面加盐。
吃完之后我们在店里面等雨停,那店家没有空调只有电扇,然后老板就坐在椅子上看报纸,店子里面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下午三点一般也没什么人会去吃排骨和米饭。
我记得他当时问我最近在看什么书。我说我在看宋鸿兵的货币战争。现在想起来真是羞耻,但当时就是这样的。然后我开始夸夸其谈,说自己对于经济还有全球大势的理解。
他也没有打断我,等我说完之后,他给我了一个故事。
他说他还在设计院的时候,有一次被叫去讨论一个拖拉机厂的选址。然后经济口的干部先发言,说了很多选址在洞庭湖边上一个地方的好处,运输优势,技术沉淀等等。然后他作为技术口的干部发言,他就说了一句话“拖拉机厂战时就是坦克厂,谁把坦克厂修在湖里面?”
我当时没理解他想表达什么意思,我记得当时我只觉得这很好玩。
他进一步和我说,他后面有机会去经济口的时候他才发现,经济的逻辑和工业的逻辑是如此不同。
在经济决策中,或者对于大部分公司,他追求的都是利润的最大化。为了利润的最大化,会经常做出一些假设,这些假设看起来往往是偏乐观的。但这没有错,因为在一个赢家通吃的市场里面,你其实就是在赌博,你在赌自己最乐观的假设是对的。
在工业决策里面,对于大部分工厂,他追求的是最优秀的产品。但在追求最优秀的产品的时候,他是绝对不能做一些最乐观的假设的。因为比方说你上了一个产线。你的良品率只有10%,你这就是个垃圾。你生产100个东西,里面有10个是最牛逼的。然后90个是垃圾,除了对于军用工厂之外,这个产线就是没法用的,所以工业创新是个很慢很谨慎的事情。所以就会犯下把拖拉机厂丢在湖里面的笑话。
四
很多年后,我再去回想这次对话,我明白了很多东西。
比方说一个基金公司,它里面100个基金经理,只要有10个是顶尖的,或者只有一个是顶尖的,其他90个都是垃圾,这个商业模式也玩的下去。
比方说经济口的干部往往在高速发展期会更容易对,因为他们更喜欢做最乐观的假设。在高速发展期时来天地皆同力。
所以当一个国家的高速发展期过去之后,以日本为例子,在他的经济增速拐点来到的时候,会有很强的惯性,会有很多乐观的假设,日本人90年觉得自己可以把M2增速变成0也不影响经济,觉得自己不用财政刺激也可以复苏。这是一种路径的惯性。
从大家都做激进乐观假设,一直赌一直爽,到更加冷静需要很长的时间。
那么如果说经济的发展,是在凑齐天时地利之后,由一群最乐观的人推动完成。工业的发展呢?
工业一样需要创新,但工业的创新往往是大量的资本投入,加上产能的堆积。简单来说,唯手熟尔。但这个堆积,他在底层逻辑上,和金融创新是有区别的。
比方说你做一个投资假设,你是算概率和赔率的,30%的胜率,500%的赔率你肯定干了。但工业往往是一个高胜率低赔率的事情。意思是技术创新不能步子迈得太大,不能搞大跃进,这个过程会非常缓慢。尤其是在没有借鉴对象的时候。
中国制造业从1980年之后开始起飞,之所以能够和经济的飞跃同步,与我们市场足够大,抄作业空间足够大是有关的。2016年工业开始降速之后创新的压力就很大了。
在社会方面影响一样会存在,1980年~2020年,中国的资本增速就是最快的,这个社会奖励胆子最大的人,贫富差距极大。很多社会现象也与之相应而生。未来我们的杠杆率不会快速走高,人口也承压,这个过程中,更保守的思想会逐渐占据上游,而贫富差距的缩小也会成为必然,因为我们的资源禀赋不再允许我们鼓励冒险。
五
最后我想说到东南亚这个问题上。
我觉得人要对经济的趋势有一种最基本的尊重,这是一个由人口,资本和科技三要素形成的趋势。人口是长周期,资本是短周期,科技是爆发性但不可测的东西。所以过去我们赶上了中国资产爆炸增长的东风,这不一定是自己的能力所致。未来也不一定可以复制。
我觉得一个比较谦卑的看法是,我们要承认:个体在面对人口、资本、科技的大趋势下是无能为力的。
但我们可以做的事情是,或者说我自己一直努力做的事情是,找一个人口和资本持续增长的地区,去赌科技在这个地区爆炸发展。这会是我一直坚持下去的事情。当然,有可能等不来任何科技爆炸,这就是运数的部分了。
这就是东南亚最好的地方和最有趣的地方。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培风客 (ID:peifengke),作者:奥德修斯的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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