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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26 19:46

咖啡馆禁止使用笔记本电脑,你赞同还是反对?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欧洲价值 (ID:ouzhoujiazhi),作者:叶克飞,编辑:二蛋,题图来自:视觉中国(巴黎的花神咖啡馆)


在咖啡馆里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边喝咖啡边工作,早已成为许多人的日常选择。尽管总有人不喜欢这个举动,但从未影响这个队伍的日渐扩大。那句“不是在咖啡馆,就是在去咖啡馆的路上”,对于很多人来说早已变成“不是在咖啡馆对着电脑,就是在背着电脑去咖啡馆的路上”。


尤其是在远程办公越来越容易和普遍的今天,许多人厌倦在自家公寓里工作,反而更需要一个相对开阔、温暖、能同时提供咖啡和稳定电源的地方。


不过,如今在巴黎的咖啡馆里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可能是一个冒险举动。因为有一些咖啡馆老板为了保护“咖啡馆文化”的精髓,希望采取行动,杜绝顾客在店内使用电脑。


这是一个自发行为,也是一个集体行为,可见不少巴黎咖啡馆老板们已经“苦电脑久矣”。在他们看来,使用笔记本电脑的顾客可以被称作“擅自占地者”。所以,他们会在咖啡馆门口贴上“请勿使用笔记本电脑”的标识。


除了对“咖啡馆文化”的捍卫,经济问题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尤其是每逢月底,眼见本月经营目标还未完成,铺租水电和员工工资仿佛“三座大山”,再看着有人叫上一杯咖啡,然后在你面前敲几小时键盘都顾不上喝两口,连续杯钱都挣不着,那可真是“佛都有火”——虽然以上场景是我小人之心幻想出来的,但商家考量成本,不愿意把自己的店变成别人的办公室,也是正常的。


也有许多巴黎咖啡馆老板并不反对笔记本电脑的存在,而是将之视为“咖啡馆文化”走向现代化的证明。还有一些老板则选择了“居中路线”,在咖啡馆里开辟“无笔记本电脑专区”,顾客可以选择适合自己的不同区域。


巴黎咖啡馆的分歧,在中国城市里远没有这般激烈。在咖啡馆办公是不少人的习惯,尤其是自由职业者,在一些大城市,它甚至会成为咖啡馆的主流,经营者也乐意将“远程办公空间”这个概念作为自身的卖点。也有人并不喜欢这样,我一位朋友就说过:“每次走进咖啡馆,大家都在看电脑,只有我一个人在认真喝咖啡,显得自己特别傻”,但这样的声音小得多。


有人认为,这与咖啡文化进入国内的时间较短有关。我倒是觉得,更关键的因素是“流派问题”——巴黎咖啡馆堪称欧洲咖啡文化的重要代表,它和美国咖啡文化是完全不同的路子。前者崇尚慢,将咖啡馆视为聚会和分享想法的空间,后者则崇尚快,更喜欢标准化生产的连锁店模式,匆匆打包带走是更常见的选择,将咖啡馆作为办公空间,也是商业社会“忙”的体现。所以欧洲人一向看不起美国人的咖啡文化,将之视为“粗劣的快餐工业”,从百年前一直揶揄到今天。


不仅仅是巴黎人,欧洲人都喜欢聊天多于对着电脑。生活节奏缓慢的他们,每天坐在咖啡馆里完全是生活的一部分,一个人就发发呆看看书,两个人就一聊几个小时,反正不会觉得无聊。咖啡馆如此,餐厅也如此。


我有一次在比利时布鲁日的餐厅吃饭,侍应很是幽默健谈。当我问他WIFI密码时,他做了个鬼脸,外加很夸张的手势,说“我可不能告诉你,因为你有了WIFI就不跟我聊天了。”我虽然没见识过拒绝使用笔记本电脑的咖啡馆,但却见过专门不提供WIFI,并希望顾客少用手机、专心享用食物的餐厅。


相比美式连锁咖啡的千篇一律,欧洲咖啡馆确实被赋予了更多文化层面的意义,几乎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百年咖啡馆,承载着许多故事与历史。


拿巴黎来说,距离很近的花神咖啡馆与双叟咖啡馆,就都被列入巴黎的必游之地。人们会走上花神咖啡馆的二楼,寻找萨特和波伏娃的座位。当然,还有毕加索和加缪的印记。


花神咖啡馆的传奇在二战期间达到巅峰。1939年,花神咖啡馆易主,新老板是布波,他在咖啡馆内厅装了巨大的炭炉。不久后,巴黎沦陷,花神咖啡馆的温暖火光不但抚慰人心,也让众多反法西斯人士——尤其是作家们——聚在一起,捧着一杯热巧克力,期盼或说等待着胜利。


在此后的四年时间里,萨特和波伏娃每日在此相聚,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写作或畅谈。萨特说:“花神之路我走了四年,那是一条自由之路”。


1887年,花神咖啡馆开业,位于巴黎第六区圣日耳曼街172号,因当时门前装有一尊古罗马女神Flore的雕像而得名。如今与之呈“三角形文艺地标”的另两处传奇,当时境况不一。对面街的利普咖啡馆已开业数年,而隔壁的双叟咖啡馆,此时还是一家服装店。


1913年,诗人阿波利奈尔投资花神咖啡馆,将一楼变成《巴黎之夜》杂志编辑部。那是最灿烂的时刻,人们相信辉煌可以永续,工业革命带来的文明之火将照耀人类的未来。但谁也没想到,阴霾已经降临大地。1914年,残酷的一战爆发。


一战期间,阿波利奈尔仍会每天定时来到这里。1917年,他介绍菲利普·苏波和安德烈·布勒东相识,不久后又介绍他们与路易·阿拉贡相识,达达主义的班底就此形成。也是在这一年,他们坐在花神咖啡馆里,发明了“超现实主义”一词。次年,阿波利奈尔病逝。


对于美国人来说,花神咖啡馆的名气也大得出奇。1903年,斯泰因来到巴黎,1939年,亨利·米勒离开,这三十多年便是“迷惘的一代”在巴黎的历程。那时的巴黎和缓包容。海明威在《流动的盛宴》的扉页写道:“假如你有幸年轻时在巴黎生活过,那么你此后一生中不论去到哪里,她都与你同在,因为巴黎是一席流动的盛宴。”


他们在巴黎游荡,他们在巴黎聚会,他们在巴黎写作。1909年,斯泰因出版《三个女人》,1925年,菲茨杰拉德出版《了不起的盖茨比》,1926年,海明威出版《太阳照常升起》,1934年,亨利·米勒出版《北回归线》……


二战后,当巴黎再度变得安逸,花神乃至左岸,迎来了又一代知识分子。除此之外,还有各路明星。人们这样记录:“莎朗·斯通喜欢喝一杯香槟,罗伯特·德尼罗喜欢在漫长的上午观察行人。约翰尼·德普没有固定时间,早上、下午、晚上。春天,伊萨贝拉·罗塞里尼喜欢慵懒在露台上。杰克·尼克尔森咬着雪茄晒着最初的太阳。”


花神并非唯一,也并非只属于文化人。对于每个巴黎人来说,咖啡馆都是城市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也是最重要的交流场域。在这种惯性下,巴黎人对笔记本电脑的分歧完全是正常的。


我也喜欢咖啡馆的纯粹与个性化,至于是否在咖啡馆里使用笔记本电脑,则是个人自由。也许过多的笔记本电脑真的改变了咖啡馆的氛围,但“咖啡馆不是工作的地方”,这个说法似乎绝对化了一些。萨特与波伏娃,还有卡夫卡等许多作家,都习惯在咖啡馆里写作,如果他们穿越至今日世界,会不会放弃纸笔改用电脑呢?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欧洲价值 (ID:ouzhoujiazhi),作者:叶克飞,编辑: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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