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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12 13:37

万岛之国印尼,一面强盛,一面窘迫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溯元育新(ID:EnvolveGroup),作者:溯元育新,内文配图由溯元育新提供,原文标题:《印度尼西亚:穿梭在幻与真之间的万岛之国》,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告别马来西亚,我们来到了“万岛之国”印度尼西亚,一个横跨太平洋和印度洋,也穿越了南半球和北半球的群岛国度。


杂糅的气温、光照和湿度塑造了印尼独树一帜的风貌。而在自然的多样性之下,这个国家的社会形态则令人难以捉摸。


此行,我们曾置身于人潮拥挤的雅加达,也走进了生态原始的东爪哇,从多个角度感受了印度尼西亚的姿容和内在。这篇游记除了记录这场once-in-a-lifetime的体验,也呈现了印度尼西亚的纵切和剖面。


车流密匝,人头攒动


提起印尼,未曾置身其中时对它的印象不算非常正面。这个国家近代上演的一系列事件,让世界各地尤其是华人社会,对印尼的感受大致可以用“蛮荒”和“无序”形容。


然而在见识了雅加达市区的水泄不通之后,我们品尝到了这座热带首都的百态。


3月22号前一天的下午,我们抵达了雅加达。过完坎坷重重的海关,哈达国际机场的绿植和装置揭开了东南亚传统美学的一角,棕褐色的木质屋梁掩映在舒展的散尾葵里,阳光和建筑的影子投射进落地窗,呈现出一派琴瑟和鸣的静谧。



一出机场,雅加达的热度和潮湿就包裹住了我们。傍晚的天空如一汪碧潭,司机说,今天车子限号,要带我们在城外兜一圈才能到酒店。我们兴致勃勃地上了车,还不知道即将经历这座首都拥堵的晚高峰。


驶入城市主干道,几百米的路在导航上堵成了紫红色,半个小时才勉强走过,摩托车喷着黑烟在车窗外蠕动,震耳欲聋。


到印尼的第一个夜晚,我们开始回味马来西亚的安全感。


第二天一早,Chien的大学室友Karim带我们参观了他的公司,印尼唯一一家能够用竹子建起整栋高楼的企业。这家仅有15个人的公司,实现了设计、建筑、运营的全流程商业模式,既有平价的廉租房项目,也有丛林里的豪宅。


在Karim和他妻子的介绍里,印尼的面纱被一层层揭开。这是一座年轻的城市,上世纪50年代刚刚建国;也是一座古老的城市,早在14世纪就成为港口。如今的印尼,有混乱和泥淖,也有秩序和新生。



时近正午,Karim载我们去吃午饭。这是个比马来西亚更潮热、叶片更宽阔的国度。高速路两边,千树繁花,白绿相间,Karim开一辆红色马自达穿梭其中。


中午,我们品尝了印尼的传统菜肴。不需要点菜,一条长桌上,二十几道冷盘菜一字排开,鸡牛兔鱼和蔬菜加上各种风味的香料,挑自己想吃的吃,没吃的不算钱。



走出餐厅,我们遇到了一位在台湾工作过的印尼华人。虽然只会说几个华语单词,他还是向我们表达了他乡遇故知的热情。


下午,我们在一家商场的咖啡店各自开会。到商场之后,我们大概绕了三四圈才找到一个珍贵的停车位。午后的阳光炽热,店铺的冷气虚弱,好在咖啡香醇提神。在印尼这个咖啡豆原产国,茶的影子少了很多。


傍晚,Karim夫妇驱车带我们到了雅加达的中国城。和其他国家唐人街、中国城的破旧杂乱不同,这里是新建起来的旅游区。沿河的地区,开着口味并不印尼的饮品和小吃店。城里,一座灯火通明的塔下,伫立着双眼睁开的观音。街道两旁贩卖中国食物和印尼特产,人影幢幢,一如元宵时上海的豫园灯会。



在一家购物中心解决了晚餐,我们向Karim夫妇表达了深深的感谢,然后回到酒店。这一天,我们几乎走遍了雅加达的东西南北,这座城市的风土人情扑面而来。虽然非常疲惫,但感受是满载而归。


与此同时,我们发现东南亚的国家不能一概而论。它们虽有共性,但每个国家都有强烈的自我风格。如果只从旅游度假的角度去理解东南亚,可能不算真切,也略显傲慢。因为这里的生态和人文,并非由于原始或者单薄而未被世界发掘,反而是东南亚的丰富和变幻,让很多主流世界的镜头和话筒主动选择避开。


强盛之下的窘迫


在雅加达的最后一天,我们信马由缰地闲逛,在惊喜和惊吓中感受到了印尼贫与富之间的距离


早上,我们在酒店的餐厅开早餐会,为后面几天的行程做准备。这家餐厅的食物品质很好,价格也比肩世界上物价最高的几个城市。



结束上午的工作,我们稍事休息,一路走到了印尼的国家博物馆。一方面,路边不乏宏伟的雕塑和公用建筑,还有色彩鲜明跳跃的墙画,展示着印尼的活力和融合。另一方面,街上也行走着浑身涂满银色油漆的人,和兜售廉价炸物的小贩。由现代化和科技感堆筑而成的雄厚实力之间,流动着处境窘迫的人。



Karim带我们在印尼穿行的那天,我们也看到很多维持交通秩序但是会向司机收钱的人,以及各种各样卖艺乞丐,有钢铁侠,有驱魔人,还有小金人和小银人。加上拥堵的车流,印尼的街头呈现一派混杂的景象。


而在印尼的旅店和餐厅,服务人员比马来西亚训练有素得多,甚至每个动作都整齐划一。我们猜测,也许在印尼做酒店或者餐饮的服务业对一部分人来说,已经是比较体面的工作了,所以他们主观上愿意把这份工作执行得更彻底。



不巧的是,博物馆没开。时间到了黄昏,气温不再炙热,Chien摊开垫子在马路边做瑜伽,来往的人并不觉得异常。附近的街区绿植蓊郁,墙上涂鸦斑驳,但在一排阴暗落魄的矮墙里,我们也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于是快步走到了大马路上。


晚上,我们在一位华人医生故居改建成的大宅子里吃饭,同桌还有两位同事的朋友,都是在印尼短居的中国人。雅加达的豪华餐厅并不少,消费也颇高,餐品体现出了香料运用的纯熟,以及对热带奇花异草料理的得当。



走出餐厅,富人区的街道魅力不减,但步入平民和贫民区,外地人就显得格外扎眼。我们遇到了装束诡异的驱魔人,也遇到了眼神飘忽的机车党和追着我们兜售纸巾的小朋友。


带着一丝惊魂未定,我们跑进了一家连锁餐厅,回忆这一天的盛大与惶急。长着华人的面孔,在马来西亚大多数时候都有一种虽在异乡胜似故乡的适意;而在印尼,我们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得更“当地”,隐去自己前来旅行的身份,在印尼会更加自如,更加安全。


水光潋滟,山色空蒙


从繁冗的雅加达飞到清秀的泗水,我们觉得呼吸顺畅了不少。高楼大厦不再,斑斓的民居和村野间的庄稼活泼生动,氧气丰足。


经过飞机和漫长的车程,我们傍晚停靠在街边一家小店吃晚饭。回想雅加达虽然气派,但人满为患,整座城市的道路大都是狭窄的单行道,开车出行常常被堵到无奈。


相比之下,东爪哇的泗水道路笔直宽阔,街道两边的阔叶垂榕随风摇曳,秀丽的金河(Kalimas)波光潋滟,蜿蜒流过市区。我们的司机驾驶技术极好,向导也颇为热情。



晚餐的印尼菜和极甜的咖啡装在并不光洁的陶器里,依旧有特别的风味。附近是星星点点的小铺子,写着印尼语的字母。作为一种人造的语言,印尼语的词汇量并不大,语法也简单直接。


到了泗水,华人面孔更加稀少,而且三代以上的印尼华人已经看不出来是印尼华人,他们对于身份认同,和马来西亚大相径庭。在印尼的华人更偏向印尼,而在大马的华人更以身为华人为荣。


晚间,我们拐进了一道小巷。做晚课的穆斯林在一处空间里围坐,传出悠远的唱诵,神圣而静谧;与此同时,巷里是嬉闹的幼童和乘凉的人们,双方互为表里。动静虚实之间,这条巷子散发出了异域的寻常生活味道。


在印尼的第三天,见过这个国家的城与乡之后,我们不会觉得这是在外国,更像是在外星——尤其是自然景观和气候方面。一路上忽晴忽雨,晴时阳光亮彻天地,雨时暴雨急旋,车轮下的公路变成海洋,在车窗上掀起波浪,能见度只有一两米。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似乎很难理解这里的人和他们所经历的商业。”


六个小时的车程里,我们在颠簸的车厢中不禁这样想。


一步一景的火山奇观


在凌晨爬上一步一景的Ijen火山,我们的身体带动着头脑打开了新的世界。


三点钟,我们席卷着强烈的睡意起身,前往Ijen火山。抵达火山脚下的时候,天还是一片漆黑,空气寒冷而潮湿,伴随着淡淡的硫磺味。


拿了防毒面具,我们开始向山上爬。坡度有急有缓,一路上“teksi?teksi?”的声音此起彼伏,是当地车夫在询问游客要不要坐小车上山。


火山的路并不好走,气喘吁吁之中,天光破晓。纱绸一样柔缈的山雾绕在溪流和山脊上,映出色彩在分秒间变幻的霞,鸟雀和草虫啁啾齐鸣,空谷传响。



我们越爬越高,火山的全貌也逐渐吐露出来。广袤的原野上,火山巍峨地隆起,喷出一口绵厚的云烟。硫磺味逐渐厚重,但山上的蕨类植物似乎并未受其影响,叶片上凝结着滴滴清澈的朝露,滋润着周边的土壤。



终于爬到山顶,却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疲乏,反而精神焕发,一扫睡眠不足的迟钝。Ijen火山的山顶主色是暗黄与明黄,云雾缭绕的硫磺温泉点缀其间,再加上一场森林大火留下的焦黑树干。阳光强烈地冲进我们的眼睛里,照射出火山每一寸肌理独特的地貌。



下山时,我们再次路过了雕刻硫磺的当地人。他们有些在温泉边开采硫磺,装在篮子里担上来;有些坐在山顶卖硫磺皂,鲜黄的颜色熠熠发光,身后,一池温泉翠如碧玺。世界各地的面孔来到这里,用各种姿势留下纪念。


和普通的登顶不同,站在火山上,我们对太阳和地球的脉搏有了更切肤的感受。有些山峰让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或者令经纶世务者窥谷忘返,但这座火山除了抚平人们在城市里累积的褶皱,还给人注入了冲劲十足的新鲜与生机。



下山的时候,我们想,印尼作为万岛之国,陆地和海洋幅员辽阔,而且和许多东南亚国家距离并不远,生活在雅加达的人为什么一直生活在雅加达?也许是跳不出意识的墙,也许是巨大的惯性。而像泗水这样的城市,岁岁年年有过怎样的变化?


印尼就像一只被打碎在大洋里的碟子,复杂地漂浮、交织、融合在一起,一些普世的事务来到这里,简单的机制容易变得难以分辨。


投资作为普世事务的其中一项,本身是在获得一种收回钱的权利。如果投资不是为了收回钱,那么就是一种消费行为。如果投资是为了创造就业,它就是一种资源置换行为。


在印尼,要投资,不太需要搞清这个国家的政体是什么,只能想这个人能不能信得过,所以更像是一种个人对个人的商业行为。


飞珠溅玉落九天


与火山高耸入云的风景不同,Tumpak Sewu瀑布带领我们来到地下丛林的世界。


初到瀑布前,我们穿着溯溪鞋,并未觉得有非常特别的地方。瀑布确实壮观,景致确实奇妙,但一路走来也只是普通的热带风情。见识过雄绝的风景之后,我们对新事物的胃口越来越难以满足。


一步步往下走,我们才逐渐揭开了它的风采。每一道索桥都颤颤巍巍,每一条溪流都湍急冰凉,每一处台阶都有螺丝松脱的可能。我们手脚并用地走过一道道生锈松动的竹桥,与万千种湿漉漉的叶片和泥土擦肩而过,来到谷底的小溪。



溯溪而下,水流清冽且湍急,湿软的泥土嵌着滑腻的石块,青苔和细密的植物贯穿其间。所以整个过程,我们走得轻快但小心。终于抵达瀑布脚下时,洪流阵阵的巨响灌满了耳朵,眼前是银河落九天的瀑布,飞珠溅玉。水汽蒸腾在这块浓绿的地堑里,似是地球腰腹上的一枚泉眼,为印度尼西亚平添一股幽深的勃发。


我们的衣衫和头发湿透,回程的路上还在溪边打了柔术,最后在一座亭子下一边喝椰子,一边聊着此行对感官和身体的震撼。



回想起溯溪时的台阶,可能铺上的时间并不久,但常常被雨水、台风、地震破坏和侵蚀。类似地,印尼很多地区的基础设施损耗可能是中国的3倍。


由此说到资产配置,在印尼可以赚到钱的资产,大概率是农场和矿之类简单到一秒就能明白的商业模式,之外的所有东西都很难理解透彻,比如在印尼投资房地产,买商品房或者商业地产,都难以把握。


这个国度的审美简单又复杂。第一天去Karim竹子公司的路上,建筑群各长各的,公路规划也各走各的。一开始我们还尽量追求干净,到了泗水乡间,有厕所上就行,也不管收费或者肮脏与否。而在瀑布巨大的生态里,面对各种生物,我们已经习惯了印尼迭出的意料之外,渐渐地对新事物接纳得更平缓,惊喜而不讶然。


在印尼的最后一天,我们觉得对外国人来讲,这是个罩着黑色蒙版的国家。也许它并不复杂,但如果来此的目的不是浮光掠影的度假,印度尼西亚并不是一群轻易对外人剖白心迹的岛屿。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溯元育新(ID:EnvolveGroup),作者:溯元育新,内文配图由溯元育新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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