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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阵子,硅谷巨头们开启了买买买模式,一个月完成并购案 7 宗,资金规模达 86 亿美元。
并购数量不可谓不多,资金量不可谓不大,速度不可谓不快。但,这些都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真正值得关注的是,这波并购潮到底是不是「增长型并购」狂潮席卷而来的信号。
(增长型并购:是指通过收购增加收益,而非简单合并。)
为什么要搞清楚「增长型并购」和简单合并的区别?
首先,让我们快速浏览这些并购案:在 7 宗并购案中,有 4 宗是私募股权投资公司的收购行为,它们分别是:
· Vista Equity Partners 收购 Marketo 和Ping Identity
· Accel KKR 收购 Sciquest
· Thoma Bravo 收购 Qlik Technologies
这些交易跟过去的一些科技行业并购案一样:采用私有化形式或者被科技巨头兼并的非增长交易,极有可能引起并购总体量的萎缩。
回想下 2000 年的科技泡沫,你就知道此言非虚。
「增长型并购」需要区别于简单合并的重要原因是,它预示着投资大趋势的转向,产品将进入新周期。
因此,剩下的 3 个云服务收购案值得特别关注。它们分别是:
· Salesforce.com 以 29 亿美元收购电子商务软件平台 Demandware
· 甲骨文收购能源效率云服务商 Opower
· 甲骨文收购建筑业云服务公司 Textura
收购完成后,前者的产品线得到扩展,地理分布也有一定延长,这种精心安排能使科技巨头们在高位继续保持增长。
驱动「增长型并购」的条件
但是,大规模的「增长型并购」潮会出现吗?最近 Salesforce.com 和 Oracle 的收购行为是否预示着,其他科技巨擘(如思科和微软)也在摩拳擦掌?
回答这些问题之前,我们需要知道推动「增长型并购」需要满足哪些条件?
条件1:核心业务营收增长放缓
科技的本质就是产品,每个产品都有周期,营收与其周期密切相关。
所以,当一家公司进入了产品周期的末端时,营收增长自然会放缓。此时,只有当公司找到重振产品周期的途径,或者有更好的新发明、收购了强有力的新产品,才能避免周期性萎缩,才能继续在硅谷呼风唤雨。
IBM 已经连续 16 个季度出现营收下滑,这就是一家公司遭遇产品周期末端时所面对的窘境。除了在 AI 和区块链的长期投资上进行押注,其 CEO 吉尼罗曼提还透露他们同时进行了 200 个试验项目。但这些是否能够把公司拉出泥潭?我们需要拭目以待。
面对这种 IBM 类公司,短期产品遭遇瓶颈、长期投资回报不明、正在寻找新方向,你可以很清楚的预测到,为了防止短期营收下滑,它们一定会诉诸并购手段。
条件2:高现金流
并购需要资金。
对比同等市值的公司,衡量它们收购能力的重要标准就是资产负债表上是否拥有大量现金。如果现金流充沛,则意味着公司能更从容地发起收购要约。
所以,在同等市值条件下,当公司有高比例现金时,我们可以预测更多并购活动。毕竟,最具有创新性的公司,都会把他们的现金重新投资到更有成长性的未来(而不只是给股东分红),以保证继续领先,并创造更高市值。
条件3:增长的(至少是稳定的)市盈率
如果一家公司的市盈率长期居高不下,任何 CEO 都会对收购蠢蠢欲动。特别是当它比目标公司的市盈率高得多时。
为什么?
收购一家有着光明前景但估值又没那么高的目标公司,现有股东在收购案中可赚取得收益显然更高,这将令收购案看上去极具诱惑力。反之,收益稀释就很糟糕,很可能打击并购积极性。
另外,如果你不能有长期较高的市盈率(像我们看到 2000 年科技泡沫那样),那么你至少想要有稳定增长的市盈率,最差也不能被看衰。如果市盈率处于震荡状态,董事会将很难预测并购行为带来的是利润稀释还是增值,因此,他们更可能稳坐泰山,直到市盈率稳定再出手。
并购时机似乎早已成熟
一方面,现在的优秀创业公司成为新贵的速度比以往快得多。
如果将这些新贵(比如 Facebook、Linkedin、Servicenow、Splunk、Workday)与科技巨头对比,不难发现,每一个成功的创业公司都在前仆后继的走上领导岗位,而且无论是规模还是速度都远超从前。
我们所说的科技巨头,是指那些曾经长期在各自领域担任领导者的公司,比如 EMC(现在是戴尔-EMC)、谷歌、惠普(现在是惠普企业和惠普)、微软、甲骨文、Salsforce.com、SAP、VMware(戴尔的子公司)。
推动并购的因素
另一方面,科技巨头的走势显示它们的并购条件已经成熟。
核心营收增长放缓——成立。事实上,在泡沫峰值期,巨头们的营收增长率大概可以达到 40%,然而现在普遍只有 10%。
高现金流——成立。现金占市值的总比例约为 20%,接近过去 17 年来的最高点。自 2002 年以来,我们很久没见过这么高比例现金。而且,如你所知,在上一轮泡沫破灭后的十多年里,科技股的市值一直非常低迷。
增长/稳定的市盈率——不一定。我们早已远离 2000 年顶峰期的 140 倍市盈率,现在的市盈率只能算是稳健。不过,只要稳定就够了,稳定是比高市盈率更重要的指标,毕竟市值动荡对收购很不利。
对冲基金的力量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没看到并购案的增加呢?
事实证明,那些积极寻求并购的股东,具有同样的市场属性,会优先筛选某些公司。
对冲基金的目标
对冲基金瞄准的是那些现金流高、核心业务却在衰落的公司,因为它们想通过股息或股票回购来获得高额收益。这意味着,对冲基金的目标公司不可能投资未来增长点——收购或者研发新产品,否则就会花费过多现金,对短期收益造成压力。
是的,这就是科技行业发生的事情:只要对冲基金所管理的资金规模进一步膨胀,它们在科技巨头中的参与度也就更高。
对冲基金总资产规模
值得注意的是,对冲基金的狙击名单中似乎漏掉了两家公司—— Salesforce.com 和甲骨文。于是,这两家公司在近期的并购活动中表现非常突出。
为什么他们逃脱了对冲基金的把持?
坦率地讲,Salesforce.com 对业务成长做了很重要的工作。即使过去 5 年他们的营收增长率一直在下降,但仍有足够势能令规模扩大 5 倍,成长为一线公司。这种成长速度对于对冲基金而言,无异于是毒药。
至于甲骨文,虽然基本保持平稳的一线公司增长率,但其创始人拉里埃里森掌握着公司大约 25% 的股权。创始人控股公司是另一种预防对冲基金干涉的手段。
(Ps:Google 采用双层投票结构保证创始人控股,不需要花时间对抗对冲基金,因而在科技巨头中,一度成为活跃的收购方。)
「无障碍」公司
一方面,由于科技资产的表现和回报率持续下降,对冲基金正在全面减持科技公司股票。
另一方面,令人堪忧的对冲基金现金曲线,也让所有幸存的巨头通过官方渠道——以分红和回购股票的形式使股东受益,以至于不被基金经理盯上。只有这样,这些公司的董事会才可以自由重组股东结构,追求长期的利益目标。
事实上,近期的并购活动也说明,的确有一批立足战略的「增长型并购」正在涌现。
股权分制后,我们看到 eBay 进行了两场收购(Cargigi,Twice);PayPal 收购了三家(Cyactive,Modest,Xoom),惠普 E 也收购了三家(Aruba,Contextream,Stackato)。
还有,当臭名昭著的基金投资家卡尔伊坎宣布清仓了苹果股票后不久,蒂姆库克宣布苹果 10 亿美金入股滴滴出行。
SaaS 与并购
如果将视野聚焦到 SaaS 领域……
市场上有一种声音认为,不管董事会有什么宏伟蓝图,SaaS 与本地化软件公司相比,收购的内部阻力更大。然而,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本地化的替代软件存在版本迭代问题。简言之,本地服务软件为了维护多个旧版本,需要大量的编程设计、支持和专业服务,让人劳心劳力且花费巨大,更严重的是,当你把这些成本算入收购计划时,它会成倍增加。
比如,在惠普设计产品时,必须支持每个旧产品家族的 n 个版本,不仅是惠普自家的 Openview 管理系统,而且也包括从 Opsware 收购来的产品。这使得巨大设备驱动程序库看起来像休闲小说般臃肿。
然而,软件即服务(SaaS)让我们摆脱了版本迭代困境。
SaaS 将责任从消费者转移至服务商,由它决定兼容矩阵的大小,从而摆脱版本迭代的困境(更不用说,SaaS服务商也有跨越多客户的数据,以确保SaaS的多租户结构能正常运行)。
相比于传统的本地化解决方案,这的确能够为并购扫清障碍。
与经常被束之高阁的本地化服务软件不同,SaaS 的产品带来的效率提升是切实的。将客户成功与服务商的成功绑定在一起,没有哪个激励联盟比 SaaS 的并购更能获得长期成长了。
最终,当谈到软件、SaaS 以及其他并购案时,通过「增长-非增长」的角度来观察是有用的。
还有,只有时间能够告诉我们科技巨头之间的增长型并购是否增加——或许过去一个月的频繁并购案仅仅是一桩海市蜃楼。但是,如果条件成熟,并购案的障碍逐渐扫清,增长型并购自然滚滚而来。
本文由微信公众号「硅谷投委会」(ID:vscouncil)原创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