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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翁章
我们总是时不时会羡慕他人的生活,并期待,假使能跟街边小贩互换身份多好,PPT、绩效怎么比得上自拉一个小车,想卖啥就卖啥。当然,我们也幻想能和有颜有钱的富二代互换身份,混吃等死,一出生便财富自由。
毕竟,我们努力学习、不懈工作始终都是为了实现自己人生的自由,它包含精神的自由(街边小贩)和财富自由(富二代)两个方面。但假想终归是假想,小贩有小贩的苦恼,富二代也有富二代的人生忧愁。
而奇怪的是,与自我的假想相比,他人(亲戚、朋友)对你也充满了奇妙的想象。比如:上班一个月才有多少钱,在地铁站附近卖早点,轻松月入过万;你看那卖油条的,其实它就早上来卖一会,一个月赚好几万,旁边那辆卡罗拉就是他的;去丽江开客栈特别赚钱,那谁谁,开了一年就回北京买了两套房。我们总是能听到这样喜闻乐见的暴富神话,并在这样的语句里解读出惊羡和为什么你不去这么干的疑惑。
假想和假想陷入死循环,而现实生活依旧“人艰不拆”。
一
其实,对传统行当(卖早点、开客栈)的幻想式解读,反映的是对务虚的互联网行业氛围的失望。
互联网产品的盈利模式被大致归结为三类——电商、游戏、广告,而以这三个盈利模式为核心的产品中,它们所能衍生出的就业需求格局也对应地有产品、市场、运营,及其他细分小类,但无论是较为切实的产品岗,还是烧经费的市场和运营,在各个岗位上,互联网从业者无时无刻都感觉不踏实。而这种不踏实来自于两个方面:
一是,互联网产品看不到“现世报”,与植根与我们基因的农耕文化相比,辛勤耕作并得到粮食是踏实感的来源,它基于对辛勤工作的认可和对结果的尊重,而互联网产品最后的过程和结果往往与之相反;
二是,大部分互联网产品不是财富机器,与传统行业的市场交易相比,一锤子不是一笔买卖,财富的实现依托的是“锤子”这个故事的讲法,这造成从业者对未来除了大饼,看不到实质性的期待。
因此,对于受过高等教育的大部分从业者来说,精神和财富并不见得能在其中实现自由,而对传统行当乌托邦式的幻想,以及我们是幻想者也是教唆者的双重身份,加剧了我们对暴富神话的错误理解。
实际上,必须看清一点的是,卖早点和开客栈并不存在普世的暴富秘诀,“赚到大钱”仍然和其他行业一样是小概率事件。但在某些互联网产品的推力下,不可否认,也确实能把他们的收入提高一定的幅度。
笔者有几个亲戚、朋友恰好正在卖早点、开客栈,所以客观而言,他们的收入和普通白领相当,在某个季节有高于普通白领的阶段。但本质上,这两条实现财富的逻辑都是用高额的体力消耗和低额的脑力消耗换取通用的货币。
以我接触到的实际案例,摊煎饼和串肉串为例。他们的固定投入有3项,门面的租金(前面摊煎饼、后面串肉串的格局,二线城市非热门商业街区,年租在20万左右)、人员成本3人(以体力投入为主,而工资因为是家族经营约等于于零)、进料成本(面粉、鸡蛋、配料、蔬菜等,月消耗在5000以内)。而串肉串属于兼职副业,只有人力投入。
因此,可以大致计算出,它们一天可以卖200-300个煎饼(周六日非上班族消费提高了收入),一个煎饼平均价格为6元,一天的收入在1200-1800元,以30天为一月计算,它们的月收入在36000-54000,刨去2万的门面月租和进料成本,它们的净利润为11000-29000之间。
再加上副业的收入,串一串肉串的人力费用是5分,一个月最大可获得收入在2500左右。加上摊煎饼的收入,再减去税费,折合成“工资”,他们3人的月工资在4500-10500之间,远低于互联网公司产品岗位的平均工资,只是比初级运营略高。
所以,通过实案研究,卖早点不可能“一年暴富”。同时,你需要与城管、工商部门打好交道,也无法实现人生自由。
而开客栈,看起来更美好,但却更不太靠谱。一方面,丽江的客栈太多,用市场推广的术语来说,你无法形成差异化竞争(当然,你是网红除外);另一方面,当地政策法规和本地文化的适应和融入是一个大问题,比如:地方保护主义盛行。
以3000家客栈,每家客栈10间客房,50%入住率,每间客房入住2名游客计。因此大致可以计算
3000×10×50%×365×2≈1千万。而与旅游局公布的3000万人次,有云泥之别的是,人次代表了人流量,千万则是估算的市场容量(显然过于饱和)。
就投入来看,店面租金、门店装修、人员聘请、物料采购、财务系统购入、税费等,远高于10个煎饼摊子,但收入却没预想的稳定,如果挨不过淡季,且没有长时间良好的口碑运作,连存活都是个问题。
而回到开头,我们对传统行当暴富的幻想。看来也真的是幻想而已。
二
不过,正如前文所说,虽然赚不是到大钱,但某些互联网产品,能够让他们的收入有一定程度的提升。这些产品以O2O为代表,外卖产品为典型。
就个体商户而言,美团、饿了么、糯米的渠道下沉,给他们带来了“团战”初期(对于北上广已经是后期)的平台红利。
仍以摊煎饼为例,在接入外卖平台后,对收入提升比较大的是闲时收入,除了早晚上下班高峰,上午10点,下午15点,晚上22点,都是订单高峰,这让原本月售200-300的煎饼,固定月售300左右,并有向400发展的倾向。而平台补贴+自营配送,又为此类传统行当开辟了增收新途径,原本平均6元的煎饼,在外卖平台卖到了10元,再加4元配送费。
他们的月收入也固定能拿到6000左右,堪比普通白领。生意火爆时,月收入完爆主管、经理。
不过,话说回来,抛开职业歧视,传统行当的小商贩们活得压力确实比普通白领小,没有勾心斗角,能回老家买套便宜的房和车,让一家老小安稳地生活就他们就已经很知足。
当然,对于传统行当来说,单从经济的角度考虑,互联网产品对于它们增收来说,也确实是个好东西。从宏观层面而言,互联网也确实改变了劳动组织形式,并让一个行当的规模化成为可能。而这些传统行当都能找到“互联网+”的身影,西少爷肉夹馍、伏牛堂米粉等,都力图实现传统行当的转型,让它们互联网化,也好一起拥抱财富、精神双重自由的梦想。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传统餐饮行当“互联网+”了,但过度营销、菜品单一、刻意追求高格调,也成为制约它们发展的枷锁。就这三点,规模化运营反而没有街边小商贩的运营洒脱。
而小商贩,虽然运营管理上可以洒脱,但在带着“暴富”的光环下,也只能掐着成本“斤斤计较”。
三
无论是对卖早点、开客栈的向往,或者对暴富神话的期待,都折射出我们期望踏实生活,实现人生自由的愿望。但实际情况是,不管从事什么工作,我们都必须苦笑并辛勤地活在当下。
而关于如何看待对自由的追求,或许,正如毛姆在《人生的枷锁》中所说:“打翻了牛奶,哭也没用,因为宇宙间的一切力量都在处心积虑要把牛奶打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