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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14 08:15
1万韩元即可买下你的悲惨人生

本文摘编自《寄生首尔》,作者:[韩]李惠美,出版社:浙江人民出版社,头图来自:《寄生虫》

文章摘要
本文摘自《寄生首尔》,描述了首尔市钟路区昌信洞的蚁居村,揭示了贫困居民的悲惨生活环境。

• 🏚️ 文章揭示了首尔蚁居村的极度落后、无人问津的荒凉景象。

• 🌆 与富人区相比,蚁居村居民面临着恶劣的居住环境,缺乏基本设施和安全保障。

• 🔥 文章暗示了贫穷与富有之间的明显差距,以及富人剥削贫困居民的现象。

2018年11月11日下午五点,离入夜还有一段时间,但首尔市钟路区昌信洞的蚁居村胡同早已被笼罩在黑暗之中。在市中心很难见到的橙色灯光,证明了这里有多么落后、多么无人问津、多么荒凉寂静。这个社区的人甚至没有余力去相关行政部门信访。

 

路灯周围布满了蜘蛛网,灯泡反复发出嗡嗡声,每隔一秒闪一次。周围的房屋既无任何光亮也没有一丝人声,寂静中能听到的只有忽闪忽闪的路灯传来的噪音。地铁换乘站东大门站和东庙玩具市场之间有条小胡同,胡同入口处挂满了有着红色温泉标志、用端正的粗字体写着“×××旅馆”“××旅店”的招牌。走进这条鲜有人路过的胡同,就会抵达首尔最贫穷的人所住的地方——昌信洞蚁居村。

 

两条地铁线交会之处有个十字路口,兴仁之门就毅然立在那里。从这里出发步行不到五分钟,就可以看见东大门设计广场(DDP)、服装批发商场以及高档酒店等华丽的建筑。蚁居村就被覆盖于这些建筑映出的耀眼光芒之下。

 

可仅仅是越过一条清溪川,仅仅是跨过一条人行横道的距离,昌信洞蚁居村里到处是仿佛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建造的老旧商铺,以及更早之前建造的矮平房。家家户户的屋顶上空都缠绕着粗细不一的电线,简直乱成一团。

 

有轨电车在以前是公共交通方式之一,而这里曾是有轨电车的终点站。1932年日本殖民统治时期,京城轨道株式会社运营着东大门至往十里之间搭载乘客的有轨电车。这里也自然而然地成了小旅馆、酒馆和性交易场所的聚集地。1966年有轨电车运营中断后,旅馆和红灯区变成了蚁居村,这也是蚁居村最早一批居民的由来。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性,附近的和平市场在建立初期曾从外县市招募了大量的廉价劳动力,这批工人在此借宿或落脚,蚁居村的雏形由此逐渐形成。

 

这个社区的建筑物都是清一色的老旧韩屋,没怎么正式翻修过,只在有需要的时候象征性修缮一下。偶尔会见到把碎木板和石瓦片简陋地绑到一起,然后贴在已经倒塌的木制建筑上,并简单地把住址写在木板上的房子。补墙壁破洞的薄铁板早已生锈,上面又生出新的千疮百孔。


低矮的改良韩屋或石板房的屋顶都铺着帐篷布或地板纸,哪怕只能挡一点点风也好。很多人家会在院子里铺上塑料或者透明板子,把院子当作室内空间使用。从上往下俯视的时候会发现这些韩屋呈“ㅁ”字形或“ㄷ”字形。也有很多房子的外墙甚至没有刷油漆。还有的房子连水泥都没有砌完,一层又一层的水泥砖整齐地暴露在室外,仿佛这是某个施工现场。


首尔市钟路区昌信洞蚁居村一带。

 

这里的环境实在令人生厌,甚至不需要走近就可以知道这里是蚁居房,每个房子的入口处都贴着“不需要保证金的月租房”的告示,要么就是用油性笔在墙壁上随便写下一句“有月租房”的小广告。有的人家甚至将门牌号也随随便便写到墙壁上。

 

房子玄关处一定会有好几个看着大概是区公所帮忙置办的灭火器。稍微探头往里看看就会发现,每间房都会延伸出一团缠绕在一起的电线。这些交织在一起的电线就一直挂在那里,数十年如一日地,毫无被整理过的痕迹。这也暗示了这一栋建筑里到底住了多少人。可万一这些老化的电线走火,光靠一两个灭火器显然是不够的。

 

这里随处可见有人生活于此的痕迹,人们会在每条胡同的入口处,在装满泥土的泡沫塑料盒里播种。这些生命在泡沫塑料盒里也能茁壮成长。有的人家甚至在胡同里放了十多个花盆,因为他们的家里既没有阳光,也没有适合种子生根发芽的土地。

 

电线杆上贴着厚厚的“人力中介所”传单,大部分都在招临时工。有些人还发挥了他们自己的动手能力,在房子的玄关和窗户上方粘上了自己组合好的木板,又在木板上面放上石板,这就像一个能为他们遮风挡雨、遮挡烈日的雨棚。

 

五彩斑斓的壁画很耀眼,这是社区外的青年以美化环境或志愿活动的名义过来画的。朝气蓬勃的超级马里奥和整个社区的气质格格不入。马里奥壁画上方还写着“有月租房”的字句。冬日时分,胡同里空无一人,华丽无比的壁画反而衬得胡同更为凄凉了。

 

“你去趟蚁居村吧,去观察一下实际居住情况和安全状况。”

 

就这样,我迈出了探访蚁居村的第一步。本来上午一直在钟路国一考试院采访,我突然就接到了去蚁居村的指示。为了隔天的新闻版面,我必须尽快了解蚁居房、考试院等弱势群体的居住环境,并写成新闻报道,而且报社会留给我一整页的版面。


俗称“昌信洞蚁居村”的首尔市昌信洞钟路46街。

 

我虽然连蚁居房是什么、在哪里都不清楚,但还是迅速地回复了一声“好”,然后马上拿出手机,搜索“蚁居村”“蜂巢房”“月租房”(不需要保证金的旅馆出租房),可并没有搜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刚好又是周日,所以也联系不上政府机关和蚁居房咨询所(服务蚁居房居民的社会福利机构),我很是焦躁,漫无目的地走进了钟路珠宝一条街附近的破旧旅馆,结果碰了钉子。我又打给写着“仅能睡觉的房间”传单上的号码,最后在不小心走错的那条路里发现了昌信洞蚁居村。

 

首尔市钟路区钟路46街,这是一条市中心的旧胡同,落后到在智能手机地图上输入地址搜索一番,用手指把地图放大都依然会半信半疑的程度。一条胡同里并排坐落着五栋建筑,上面整齐地挂着不同字体构成的“××旅馆”牌子。这已经有点奇怪了。推开门探头进去,朝走廊中心的方向望,会发现蜂窝一般的蚁居房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


对于年轻女性来说,这里绝对是一个阴森而非友好的地方。走在这种胡同里,哪怕只是和某个人对视一下,都会吓出一身冷汗,看到突然出没的猫也会心惊胆战。但我根本来不及照顾自己的情绪,而是在大衣外面套上雨衣,以此阻挡淅淅沥沥的毛毛雨。随后,我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工作手册,毫无思绪地徘徊在这个社区里。

 

虽然冬天还未正式到来,蚁居房的门却早已被门缝纸糊得密不透风,我在等待着其中一扇门正好打开。

 

那时S超市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是蚁居村中唯一一处亮着灯光、有人气的地方。不过与其说这里是超市,它更像一家破旧的小糖烟酒店。超市门前放着几把椅子,像是一个供社区居民聊天放松的空间,但在这初冬时分根本发挥不了用处。

 

铁门被我拉得唰唰作响,这个3坪都不到的空间里散发着一股异味,味道来源于那些搁置了很久的货物。铁架上堆着老板的家什和卖给客人的商品。说是商品,其实只有烟、饮料和饼干罢了。

 

我不由分说地抛出一句“阿姨好”以示友好。

 

“您好,我是《韩国日报》的记者,我愿意多花点钱买几瓶维他命饮料,请问可以帮我介绍一位这里的居民吗?”

 

超市的主人是一个60多岁的老太太,叫崔美子(62岁),她正和孙女在角落里吃着晚饭,本来超市已经临近关门之际,谁知突然天降了一位客人。她见状急忙穿上拖鞋走出来,抱着装了10瓶维他命饮料的箱子对着我挤出笑容。“我有很熟的人呢。这些饮料要5000韩元……”

 

我都不确定这家小店能不能刷信用卡,但急忙付了1万韩元买下了原价5000韩元的饮料。超市主人一脸发了横财的表情,毫不犹豫地带我向对面那个破烂不堪的双层建筑楼走去。我有种自己获得了千军万马的心情。

 

灰色的铁门发出“吱”的一声,虽然声音很响亮,但我并不能确定这扇门是否能真正尽到它的职责。

 

这栋蚁居楼里同时住着多户人家,玄关门却连锁都没有,可以随意进出。天不冷的时候这扇大门会肆意敞开,而在冬天则是玄关紧闭,不过蚁居房里的居民还是会被冻得缩成一团。

 

大部分蚁居房的院子或者是室外的部分,都会铺上透明的板子,以便作为室内部分使用。有些人还会在上面盖上卡车篷布。他们希望这样多少能阻挡一点寒气,这也是用最便宜的方式打造“室内环境”的权宜之计。我跟在崔女士身后,扫视了这栋楼的环境。这里已经老旧到随便瞥一眼都能看出它至少有五十年的历史。二楼也有蚁居房。光是这栋楼就有11间蚁居房,整栋楼都靠着二楼的板子和老旧帐篷来挡风。

 

一打开门就可以发现这里和室外并没有区别,暴露在外部的水龙头管道里哗哗哗地淌着水。通向二楼的楼梯又窄又暗,还十分陡峭。楼梯旁有一个马桶,那个空间已经狭窄到就算进得去也很难坐得下的程度。这就是居民们的卫生间。虽然现在是冬天,可这里还是臊味冲天。

 

卫生间对面有个寒酸的盥洗室。紫色的圆形橡胶桶里装满了自来水,虽然上面有一个猪尾巴型的电热水器,可温度也只能让这盆水不结冰。这种猪尾巴型的电热水器可以在瞬间烧开水,一般是用于农村猪圈里或长期在海上作业的渔船上。我把手放进去试了试水温,勉强只能说是温的。除了铁骨铮铮的汉子,一般人很难在大冬天用这种温度的水洗漱。不敢想象蚁居房的居民竟然还得在这里洗碗。

 

冰冷的深灰色水泥走廊两侧有五六扇门。为了杜绝冷气侵入,大家都把门关得死死的。只有通过走廊里依稀听到的电视声音,才能感觉到一丝人气。老旧到扭曲的门缝里还会透出一丝灯光。崔女士问也没问就哧溜地打开了走廊尽头左边的那扇门,仿佛是自己家似的。

 

1.5坪的房间里坐着两个60多岁的老头,他们一同坐在电热毯上看着电视。虽然是在室内,但两人都穿着厚外套,把手放在盘着的两腿之间取暖。

 

崔女士之所以可以如此随意地上门是有原因的。和这家主人朴善基(62岁)并排坐着的人是崔女士的丈夫郑哲焕(64岁)。冬天没活儿的时候,他会去妻子的店里帮忙做各种杂事。他和朴先生是好朋友,正一起看电视打发时间。

 

“您好,我想请教几个问题……您知道前不久清溪川旁边的考试院失火事件吧?能否跟我们聊聊您的想法?”

 

就这样生硬地开始了采访,我心急如焚,因为马上得就此写出报道。我心里想着只要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就马上抬屁股走人,所以连进屋的念头都没有,直接坐到了门槛上,并拿出手机准备记录朴先生的故事。

 

“哎哟,我心里当然不好受了,看到新闻都觉得难受。要是我们这里着了火,那大家都会没命的。

 

“我们这栋楼有洒水器吗?”

 

“蚁居房里哪有那种设施啊,真着火了那肯定是死路一条。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这么多年来这里失火过很多次,可从来没有新闻报道过。前不久上面的村子还起火了呢。”

 

“起火原因是什么?居民都活下来了吗?”

 

“原因倒是不太清楚……应该是煮拉面的时候弄的吧。这里都是用煤气做饭的,虽然最近因为天气太冷暂时没法用了。房间里能引起火的也只有电热毯了,也许是没关电热毯的缘故吧。”

 

“您不用暖炉吗?”

 

“蚁居房的月租是包含水电的,房东怎么可能让我们随意用电啊?暖炉这类东西很耗电的,根本不让用。我这个屋子连个窗户都没有,要是起火了肯定难逃一死。”

 

“灭火器呢?”

 

“这里的入口和走廊上应该有几个,偶尔在消防检查的时候会拿出来充充样子……”

 

大概聊了20分钟的时间,尽管我单方面提出的这些问题生硬又粗暴。因为不太方便拿笔记本出来,所以我努力把采访回答都记到了智能手机里。直到那时,我所关心的还只停留在他的生活有多么悲惨,这个居住环境有多么恶劣,房间有多拥挤、有多阴冷,他是否曾经目击过火灾,对考试院居民的死亡有什么看法,如何维持生计,是否负担得起房租,是否感到孤独,想不想在正常的房子里生活这些问题上。

 

“看来您对考试院失火事件确实有很多感慨呢。”

 

“不过说实在的,小姐,我觉得考试院的情况比我们这好多了。我们要是没钱了,就只能露宿街头了。我的年纪越来越大,真是又害怕又茫然。你进来坐啊。”

 

朴先生邀请我坐到他电热毯角落的位置,我可以感觉到这里很久没来过客人了。他还热情地给我看了自己在菲律宾的嫂子的照片,尽管我们今天才初次见面。因为还没冷漠到达成采访目的就转身离开的程度,于是我进了房间并关上了门。只能勉强躺下一个人的房间如今硬生生地坐了三个人,我们紧紧靠着彼此坐在一块,朴先生把最暖和的那块地方留给了我。

 

在聊天的过程中,我注意到屋子里还有几本书,其中一本很引人注目,叫作《贫穷的时代:韩国都市贫民是如何生存的》。朴先生说这本书是他在路上捡的。为什么偏偏捡了这本书呢?我顿时开始好奇他的人生故事了。路上那么多废弃的旧书,为何他偏偏挑中了这本?是因为很像自己的故事吗?是好奇其他穷人的活法吗?还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过着如此贫穷的生活?

 

作者在书中给“都市贫民”下了这样的定义:“都市贫民虽是一群具有劳动能力和劳动意愿的‘经济活动人口’,可从社会结构的层面来看,他们是一群徘徊在近代工资劳动体系之外的群体。”也就是说,这些人即使努力劳动也还是摆脱不了贫穷的身份。朴先生虽然还没开始读那本书,但如果他看到这样的定义时会是什么心情呢?不过书的作者实际上可能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我担心得过多了。

 

“不管怎么样,谢谢您和我说这些,我会把您说的这些情况反映在新闻报道里的。”

 

这其实是完成采访时惯用的套话,某种程度上看可谓说说而已。我不失礼貌地和他们作了简单的道别,便离开了蚁居房,心里却满是负罪感。毕竟我什么都做不了,且更没办法保证用一篇新闻报道就能改变世界。

 

但不管怎么说,完成了该完成的任务,整个人真是一身轻松,毕竟完成了“一人份”的劳动。我脚步轻快地拖着沉重的身体往家走,“卡考说说”(KakaoTalk)的提示音又响个不停。某经济报刊爆出考试院的产权持有人是韩国疫苗公司会长河昌华家族,这个消息在记者群里炸开了锅。该报道指出,三年前国一考试院曾被列入洒水器安装计划的建筑之一,却因产权持有人的反对而不了了之。引起各界争议的人被曝出其真实身份是河会长兄妹。而且这对兄妹住在韩国最昂贵的富人区——狎鸥亭现代公寓和道谷洞的某公寓。

 

住在江南富人区的有钱人通过不动产“不劳而获”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但没想到他们的魔爪已经伸到了钟路国一考试院这种地方。那些人因失火被赶出家门后还要活在这些有钱人的阴影之中,真叫人难以置信。我顿时觉得五味杂陈,心中升起一股郁火:这样也行吗?这世界是从哪里开始出问题的呢?同时又想起这一整天我见到的那些穷人的面孔:李明道、洪某,还有朴善基。我感觉自己在短短24小时内,目睹了贯通这整个社会的大小不一的剥削枷锁。

 

富人们住在价值数十亿的豪宅里,却在钟路持有着那些破烂不堪的建筑产权。走进去看看就知道,那些建筑名义上是考试院,实际上是和“城市蚁居房”如出一辙的鸡笼。住在那里的人找不到正常的工作,只能通过人力中介所介绍的临时工作凑齐每个月的房租。万般辛苦下凑到的钱,最终都源源不断地流向了狎鸥亭现代公寓和道谷洞TowerPalace旁边的公寓。有钱人和考试院居民之间隔着一条又深又宽的汉江。穷人的贫困和苟延残喘的人生,永远会被这条汉江阻隔在富人世界之外,甚至都不会被人看见。想到这里,我的太阳穴感到阵阵刺痛。

 

名义上是采访,但实际上我等于用1万韩元买了朴先生的时间(准确地说,是从超市主人那里买了他的时间)。他还和我补充说:“超市老板夫妇真是非常好的人,二十年来都没有大幅涨过房租。我和他们现在就像朋友一样。”


2019年5月12日下午,首尔市钟路区昌信洞蚁居村胡同一角。

 

可我却觉得,这对开超市的夫妇会不会也是维持剥削的齿轮不停转动的同谋呢?他们每个月凭着这些连暖气都没有的老旧房间就能收租200万韩元,对于相识了二十年、如朋友般的住户,仅仅1万韩元就可以毫不犹豫地甚至是主动地出卖他的贫穷和私生活。


而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的朴先生,把电热毯最暖和的部分让给了我,和我讲了他的心里话,还顺便给我看了他家人的照片。我一方面在想,直接把这1万韩元给他应该对他更有帮助吧,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是坐拥资本的人或者说是拥有人脉的人(掮客)应得的报酬。我这才发现,世界本就是穷人不断地被啃啮、富人通过不断剥削实现财富积累的这么一个地方。

 

当然,直到那时,我都还以为超市主人崔女士是这栋蚁居楼的实际所有人。


作者: [韩]李惠美

出版社: 浙江人民出版社

出品方: 潮汐Tides

原作名: 착취도시,서울

译者: 拓四光

出版年: 2023-11-1


本文摘编自《寄生首尔》,作者:[韩]李惠美,出版社:浙江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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