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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一览扶桑 (ID:sjcff2016),作者:笹原宏之,头图来自:视觉中国
中日韩三国的货币单位的字形、发音都各不相同,但其实这三者有共同点,即在三种语言中都有鼻音,都是由两拍构成的一个字节。说来这也是顺理成章的,因为那都起源于同一个“圓”字。
在中国,货币单位从“圓”向“元”的转化,非常典型地体现了中国汉字的状况。另外,”園”的发音也与“元”相同,所以简化字是在“口”字里面放一个“元”,写成“园”。在中国,这种造字法以及省略笔画的方法,是以发音为核心。
韩元使用“Won”作为货币单位。在使用汉字表示的时代,使用汉字“圓”来表示。以前曾使用过“圜”,在表示货币单位时,读音与“圓”相同,不过发音是用韩文来表示。在韩国,还曾使用过”圜”这个字,那是因为受到了日本的影响。在平安时代,日本的僧侣就开始大胆地使用省略字,把“口”字框里面的“員”字用一根竖线表示,那是为了提高书写效率。空海就用过这种简化字。
一般说来,日本人有一种强烈的意识,即认为汉字所包含的深奥意思会在字形上体现出来,这种赋予汉字以某种形象的倾向比中国人更加明显。即便现在,也经常会听到人们谈论汉字造字法,比方说“‘人’这个字表示……”之类的。这类例子真是不胜枚举。而且,人们对那一类话题比较感兴趣,已经成为一种日常现象,甚至比中国的“猜字”还要盛行,有时那与字源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僧侣们将“菩薩”这两个字的草字头以外的部分省去写成“ササ”,是唐代流行的速记法,又被称为“抄书法”。那种方法传入日本,一直被人们实际运用。僧侣们为了高效率地记录必要信息(也有人说那是为了显现梵文的神秘感),学习了那种方法,片假名的形成大概也与这些情形相关。空海随遣唐使去过中国,可能他在中国看到过许多省略字,接受了那种意识,并掌握了其书写方法,创造出了独特的省略字。
这样的字体逐渐普及开来,由于使用的人多了,作为僧侣间语相文字的性质也淡化了。经历了平安、镰仓时代的变迁,逐渐变成了“円”这个字。
日本政府在明治维新时按照欧美的通货惯例,将以往的货币单位“両”改为“圓”。有人说,那是因为大隈重信用手指着代表金钱的圆形,并描画圆圈,因此才将”圓”用作新的货币单位。在江户时代,因为“小判”呈圆形,当时就用“圓”替代“両”作为货币单位。另外,据说因为“銭”的发音与美元的“cent”(分)相近,所以大隈重信就将之照搬过来了。当然,日本人在使用时也关注汉字的发音,这与中国的情形没有直接关系。
就这样,“圓”这个字被人们广为接受。正好原来就有简化字“円”,就将之用作货币单位。因为使用频率高,从战前开始”円”这个字就出现了。印刷体比手写体要保守,但一旦采用简化字,在短期内就实现了从繁到简的过渡。
在这样的状况下,战前的汉字政策积极认可“円”这个汉字。日本银行总部建筑从上空看去,就像一个“円”字,那或许不是偶然。像这样,“圓”用作货币单位以后,其简化字“円”得以流行。这个简化字为人们所接受,战后作为新字体收录到“常用汉字表”之中。与之相应,“圓形”也写成”円形”,专有名词“圓山”也写成“円山”, “円”用于正式场合的情况增加了(也有一些没有改过来)。
现在,200日元有以下几种书写方式,即用平假名表示的“200えん”,用片假名表示的“200エン”,用英语表示的“200Yuan”,用罗马字表示的“200en”,用符号表示的“¥200”,以及按照日本式顺序把符号挪到后面的“200¥”,甚至还有同时使用符号与汉字的“¥200円”。因为是用来表示具体的金额,或许有人希望能够变得委婉一些。这么多的表示方式,恐怕只在日本才会有。
以前,中国人认为日本的货币单位的“円”是日本人自己造的汉字。如果不是根据毛笔字,而是根据印刷体来看的话,的确很难看出“圓”与“円”之间的关联性。对于许多日本人来说,大概也是如此。在汉和辞典里,一般就被贴上新字、旧字的标签,最多也就是说那是俗字,这样来一笔带过,对变化的过程没有加以说明。日本人一方面偏爱多样性,却又不对其根源、过程以及缘由、规律进行解释和分析,我觉得这也是日本人的特点。
另外,在汉字词的影响根深蒂固的越南,使用“dong”这一货币单位。那是铜钱的“铜”的汉字音。虽然越南同属汉字文化圈,但其货币单位不是源自“圓”,这一点值得大书特书。在半个多世纪以前,越南曾经用过以“元”为单位的纸币。“铜”字在越南语中很常见,例如钟表说成“铜壶”。在越南语中,这种古老的汉语词并不少见。在越南,除了“京族”(越族)人以外,还有许多少数民族,其情形与中国相似。在越南语中,还有与中国的壮族文字、粤语方言文字相通的文字。说不定在中国南方的某处,现在还有将“铜”用作货币单位的地方。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一览扶桑 (ID:sjcff2016),作者:笹原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