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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地球人研究报告 (ID:diqiuren005),作者:你的外星小姨子,原文标题:《在深圳直播挤地铁的苦逼打工人,成了网红主播的新流量密码》,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我之前讲过一件事:“日本社畜被当成景点参观了”。
大意是说,在某个日本上班族密集的地铁站旁,有家咖啡厅出现了个“社畜观景位”,引来不少游客来这里看社畜挤地铁的“景色”,被许多打工人举报到取消。
现在这个现象,也在国内发生了。
直播“打工人挤地铁上班”的直播间,正在短视频平台上突围,同样遭到了打工人们的集体声讨。
挤地铁的你,是直播间里的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拍你。
这个现象,出现在深圳岗厦北站。
深圳的岗厦北站,也被叫作“深圳之眼”。这个名称,一在它独特的圆形天窗造型,二在它作为交通枢纽站的重要性:
地铁2、10、11、14号线多条线路均交汇于此,根据2023年2月的数据,岗厦北站的日均客运量仅次于深圳北站,平均超20万人次。
每天早晚两个高峰期,以万为计的打工人就在此相聚,为按时打卡而成为人潮之一。
这种景象,身在其中久了才会认为是寻常,外人看了,总会愣那么一下。
人群不少见,但这种集体低气压人群很少见。
或许是因为这点,一些短视频平台上的直播者盯上了这里。
在岗厦北站,有个廊桥正好位于站台上方,可以俯视这些等待地铁的人群。
直播者们就把这里当作机位,镜头对准坐地铁的打工人们,点开了直播按键。
他们并不会将镜头聚焦于某个人,而是只拍这种“景观”:无数打工人低头看着手机,等着下一班地铁的到来。
画面里有秩序,更多是压抑。
出于一种微妙、共鸣又有点猎奇的气氛,直播间往往能引来不少观众。
他们有的只是暗中观看,有的则开始在直播间里“指指点点”,对出境的打工人们评头论足。
直播间观众人数,有时可以达到上千位。
主播在屏幕的另一头,带人们隐秘地欣赏打工人们的辛劳。
就在最近几周内,这样的直播间开始“火”了。
自打有人开辟这个“直播打工人”的新路线后,能“观赏”这个景象的机位,便开始陆续站住了不少直播者。
它确实成了一个“景点”。
在这期间,有许多需要于岗厦北站乘车的人们,也开始发现自己“被当景点”的状况了。
挤地铁已经够烦心了,还被当成网红景点,不爽的打工人陆续把这个情况曝光到了网上。
引发了许多打工人的一致声讨。
他们正为了抵制这种情况,自发想办法解决:
有人直接投诉平台,有人告知地铁站工作人员。好消息是,陆续有人得到了正在处理中的答复。
也有人说,可以试试故意在他们镜头面前抽烟或露出纹身,这估计是最管用的封停直播间方式。
一位网友对此吐槽:感觉在上班期间中被“直播”的自己,像被监视的动物。
甚至有人悲观地调侃:这简直是“牛马直播间”。
就在这几天,打工人们便如此痛斥这群直播者的行为。
这不仅是因为人们普遍讨厌这种“随地大小播”——在公共场合直播侵犯个人隐私的现象。
更多是因为,直播者们镜头所聚焦的,是自己的窘迫。
你把镜头对准我,侵犯的是我的隐私。但你把镜头对准打工路上落魄的我,侵犯的就是我的自尊了。
当代打工人,到了公司是牛马,去公司的路上,还要当景点。
在日本的“社畜观景位”事件中,我就曾用“一畜两吃”这个略显残忍的说法,形容这种对打工人的隐形剥削。
但在这回的现象,其实更多让我联想到了另一个词:镜头霸凌。
这是个摄影圈的概念,指的是很多摄影初学者会犯的错:
为了拍摄作品,部分摄影师会拿着相机在街头巷尾“扫街”。但他们镜头对准的,却总是弱势群体。
拍的不是穿橙色马甲环卫工人,就是路边略显憔悴的老人,完事还套上凸显皱纹的滤镜。对此,许多院校内的摄影课老师都会对自己的学生强调:
交这样的照片当作业,零分处理。
因为这样的照片,看上去的确是深刻、触动人,的确更引人关注、有话题,但其中有几份功劳,在按下快门的你?
当取景框仅放到更好欺负的那群人身上时,所谓的“关注”就成了一种自上而下的俯视。
霸凌。
好在于摄影圈内,这种行为,其实随着概念的普及,已经变得越来越少了。
只不过直播圈内的这种“镜头霸凌”,显然有点起步的迹象:
因为有许多网友们在社交媒体上反映,其实这种直播打工人的现象,不止在深圳地铁,其他地区也会偶尔见到,城中村居多。
更重要的是,它能引来的观众不少。岗厦北站的直播间,最高观看人数就曾达到过七千。
这也是这类直播间一茬一茬冒的直接原因。
而这种关注量背后,透露的就是另一种现象了:观看别人的辛劳,已经成了一种隐秘而广泛的需求。
这源于一种普遍的人性。一旦人们普遍难以当前的生活获取幸福感,就只能转而选择这种向下比较——尽管知足本不应来自对他人痛苦的知晓。
我相信地铁站内的“牛马”直播间应该能得到妥善处理,但同时也有这样的预感:类似的现象可能会越来越多。
这里我只想说:当对别人的难处,无法施以援手时,其实还可以选择另一种善良,不去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