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酸甜甜，苹果财报

苹果发表季度财报的时候了。每次到了这个时候，华尔街分析师也好、各大小媒体也好，也会纷纷出来看看苹果究是创了新的营收记录、又或是苹果又要完蛋了。

这回苹果宣布的 2020 年度第一季度 (Q1) 财报，是去年 10 至 12 月数据，当中包括了美国感恩节购物旺季的数据，所以 Q1 季度往往也是他们业绩最好的一个季度，也成为苹果业绩的风向表。如果当年的 Q1 财报不够好，基本上这年就完蛋了－－苹果 2016 和 2019 年的 Q1 业绩就很差，然后当年就录得罕见的年度业绩倒退了。

那今季度苹果的业绩又如何？业绩的确十分理想。那代表苹果未来就很光明吗？又不完全是。最少，在这个光亮的业绩背后，还有不少值得注意的小细节。

苹果依旧卖得很好

Odin 先说好的部分。

苹果 2020 年 Q1 季度营收不但再创苹果历年新高，而且超出分析师预计。超出预计有多意外呢？要知道本来华尔街对苹果 Q1 的业绩已十分看好，直接导致反映股票投资潜力的市盈率 (P/E)， 创苹果在 2010 年以来的历史新高。但尽管如此，苹果在 2020 年 Q1 的业绩，仍然超出已经估得很高的市场预期。先让我们总结一下相关的数据：

• 每股纯益 (EPS)： 4.99 美元（预期 4.55 美元）

• 营收 (Revenue)： 918.19 亿美元，（预期 885 亿美元）

• iPhone 营收： 560 亿美元，（预期 516.2 亿美元）

• 其他产品营收：100 亿美元，（预期 95.2 亿美元）
  

• 第二季度营收财测： 630 亿美元至 670 亿美元，优于预期 624.5 亿美元
  

除此之外，苹果的 918.19 亿美元营收，以及 352.17 亿美元的毛利 (Gross Margin)，均再创苹果的历史新高。而且在去年在下跌的各项数据（例如大中华地区的营收），在本季度都重拾升轨，看起来形势一片大好。

但真正值得苹果首席执行官 Tim Cook 庆祝的，是苹果慢慢摆脱了困扰多年的 iPhone 依赖症：苹果在 2015 年以降，就找不到新的营收方式，导致他们的业绩极度依赖 iPhone 的表现。2013 年开始，iPhone 占他们营收比重就达到 50% 以上，2015 年起，每年业绩最好的 Q1，iPhone 的比重均接近 7 成之谱（上图）。

所以，苹果要有好业绩，必须先要让 iPhone 大卖，2019 年就由于 iPhone 卖不好，业绩就十分难看。但是 2020 年 Q1 财报里，iPhone 占收入比重低达占 60.94%，是近 10 年来 Q1 记录里的新低，但营收不但十分理想，更是再创新高，这代表了苹果终于有新而可靠的收入来源：那是苹果财报的“可穿戴、家居设备与配件” (Wearables, Home and Accessories) 版块。

这个版块在 Q1 的收入超过 100 亿美元，占了苹果整季收入的 10.9% 以上，同比增幅达 40% 以上。众所周知，关键是全新推出、而且只卖了 2/3 季度的 AirPods Pro。

但苹果没有赚疯了

所以说，苹果这季度是赚得很多吗？他们业绩是好了，但并没有因而赚疯了。

事实上，反映苹果实际收益的 255.69 亿运营利润 (Operation Profit) 尽管同比增长了 1.81%，但仍然比不上 2018 年 Q1 的 262.74 亿的高位水平。而苹果业绩中最重要的 iPhone 营收为 559.57 亿，虽然比去年增长了 8%，也比2018 年 Q1 的 611 亿差了不少，仅仅为 2017 年 Q1 多了一点点而已，并没有明显的增长。（上图）

明明媒体都说 iPhone 11 十分好卖，为什么 iPhone 的营收没有增加多少？由于苹果没有宣布 iPhone 的销量，IDC 还未统计本季度 iPhone 的销量，所以 Odin 借用了 2018 的 iPhone 的平均售价 (ASP) 数据（约 724-790 美元），与 iPhone 本季度的营收作对比，可以推算本季度 iPhone 的销量约 7,080.2 万至 7,727.6 万，就只有 2015 年左右的水平而已（上图）。

从历史数据上看，iPhone 销量只是回复到正常水平，而不是什么重拾升轨。即使苹果有了 AirPods 和服务这两个新的营收板块，但他们仍然无法摆脱智能手机市场饱和的困扰。

“服务”没想像中的好

另一个比较大的隐忧，是早前被苹果和华尔街寄与厚望的“服务”类 (Services) 营收。

虽说苹果本季度业绩大多超出华尔街预期，而苹果服务产生的 127.2 亿美元营收，同比增长也达 16.92%。但是，服务类营收仍然低于华尔街预期 130.6 亿美元，而且服务类营收的同比增长率，也是至 2016 年以来的新低（上图）。

由 2019 年起，苹果也公布了“服务”类的成本，我们从中也可以看到苹果的服务类产品的毛利。由于服务类产品没有生产成本，所以苹果的服务类产品的毛利，一直维持在 63-64％ 的高水平，但本季度毛利却仅增加了 38 亿美元，远远逊于去季的 380 亿美元。

坊间估计，这是苹果为了拓展服务类的收入 ，必须继续增加服务类产品的资金投入。但是，苹果的服务类毛利，同比仅增加 12%、环比仅增加 0.8%而已，算是近 5 年的新低点。服务类产品营收和毛利增长放缓，我们不能不重新考虑：我们是否对苹果的服务产品的前途太乐观了？

如果服务类的产品，仅代表苹果的“未来”，那 iPad 代表的却是苹果的“现在”。iPhone 是卖得好了，但 iPad 却不是。苹果在 2018 年年底推出了新的 iPad，所以去年 iPad Q1 的营收有了一定的增长，但 2019 年没有新的 iPad，所以今季度 iPad 类的营收相对难看多了，同比下跌 11.2%（上图）。

目前，iPad 已经变成苹果难以处理的一个鸡肋业务：它的营收能力连 Mac 都比不上，但不少人又很喜欢在家中，捧着一个 iPad 来上网、看电影、玩游戏，使 iPad 成为苹果服务类生态链的其中一个重要环节。食之无肉，弃之有味，苹果是否值得继续在 iPad 上投资？

中国对苹果不再重要了？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数据，是地理分布。

虽然说苹果在大中华地区的同比销量重拾升轨 (3.1%)，但占苹果营销的比重，则下降至 2012 年以来的历史新低，仅为美洲的 32.8%、欧洲的 58.3%。而营收同比也远逊于美洲的 12％ 和欧洲的 14.3%，而且更有不断下滑的趋势。（上图）

要知道近年苹果极度重视大中华市场，个中原因自然是看中国的消费市场，而 Tim Cook 在财报的电话会议里，也提到大中华地区的“服务”与“可穿戴”类营收，有着可观的增幅。但照目前的情况来说，中国的市场潜力并没有想像中的大，如果““服务”与“可穿戴”类营收有不错的增幅的话，那更可能代表了大中华地区的 iPhone 销量，并没有大众想像中的好。

即使中国市场算不上很理想，但仍然有如此好的业绩，苹果真的需要这么重视中国市场吗？

Odin 先前就说过，华为在 2019 年受贸易战的困扰，结果必须转为主攻中国本土市场，虽然失掉了欧洲的市场份额，但在国内收复失地，继续保持惊人的增长。同样地，苹果也不可能不受到贸易战的困扰。Odin 无法估计贸易战会为苹果带来多大的影响，但他们在 2019 年的大中华地区业绩，就从原来的高位大幅下滑，2019 年 Q1 的跌幅更低达 -26.7% （图上）。

所以，毕竟中国市场的潜力还在，但未来苹果在中国区的发展会是怎样？很可能仍然要视乎中美关系的走向，目前还无法预测。

下一季度卖得更好了？

那苹果这一季度是“死不了”，那下一季度要死了吗？照目前情况来看，应该还是死不了。

苹果在财报里均有提供下季度的业绩指引 (Guidance)，而他们的指引向来都比较保守、极少高估，近 10 年来，苹果就只有两个季度出现高估下季度业绩的情况。而苹果在本季度财报里提供的下季度指引，营收预计为 630 亿至 670 亿美元，同比增长达 10-17%。对，他们预计下季度的业绩同比增长，不但比这季还要高，更达至 2 位数增长（上图）。

在 2019 年起，业界一直面对手机市场饱和、经济衰退和贸易和等问题所困扰，估计除了华为之外，没有几家公司能在 2019 年取得业绩增长。但现在苹果却“保守地”预计下季度的业绩，能有 2 位数的增长？要不就是苹果重振中国市场的弱势，把国产手机杀得腥风血雨？要不就是苹果太乐观了？

实际情况如何？目前还无法判断。但肯定的是，目前就有两个难关，有待苹果解决。首先，是纠缠良久贸易战。贸易战问题反覆多变，不但难以控制、更是难以预测。所以说，苹果是否过度乐观了？

另一个更明显的问题，是近月的武汉肺炎。Tim Cook 在财报的电话会议里，虽然表示武汉地区供应链仅属苹果的后备供应链系统，也根据外电消息指，苹果在中国的供应链里，就只有 2 家被隔离。但 Tim Cook 也承认，由于中国春运复工延期的关系，肺炎对武汉地区以外供应链的影响，目前还未明朗 (the impact is less clear at this time)。这会否对苹果产品的产能带来影响？

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是大中华地区的销量。

肺炎阴霾下的北京三里屯苹果店，人流明显稀疏了不少。图片来源：宇多田。

即使 Tim Cook 在财报的电话会议里，指出武汉占苹果在大中华地区的销量其实很少，但问题是春节可是中国传统的其中一个购物旺季，不少消费者都会在春节前后馈赠礼品，腾讯云就曾把 iPhone 11 Pro 当作年终奖品送给员工。但是肺炎爆发后，全国的消费者不敢出门消费，不但会冲击市道，难免也会对苹果在一、二月的销量带来影响。独立分析师 Neil Cybart 就指出，估计苹果因而少赚 20%。 

One More Thing－－iPhone SE 2 和新 iPad Pro？

在苹果 2020Q4 财报分析的最后，我们来猜猜在第一季度，苹果会推出 iPhone SE 2 和新 iPad Pro吗？根据苹果这季度的业绩来说，Odin 并不觉得苹果有需要在 2020 年春季推出 iPhone SE 2，但很有可能会推出新一代的 iPad。

虽然著名的苹果分析师郭明錤，就多次表示苹果准备要在 2020 年推出 iPhone SE 2，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苹果没有推出 iPhone SE 2 这种廉价机种来救忙的逼切需要。

根据苹果下季度的财报指引，2020 年 Q2 苹果的毛利率仍然维持在 38%-39%，毛利率同比不降反升（去年同期为 37.61%），我们没有见到 iPhone SE 2 对苹果的毛利率所带来的任何压力。此外，虽然苹果近年 Q1 的库存仍处于高水位，但 2020 年 Q1 的库存量仍处于稳定水平，也比 2017 年的要低，苹果没有逼切的清库存需求（上图）。

2016 年的 iPhone SE 发布会。图片来源：Apple Keynote。

无疑，贸易战和肺炎有可能导致下季度苹果的业绩会出现变化，但苹果最初不可能会预测到中国会爆发生肺炎，所以也不可能提早为肺炎带来的市度不振而提早备货。由于 2 月中国春运复工延期，难免影响苹果的产能，如果苹果不在去年 12 月备好大货，他们几乎不可能生产出足够的 iPhone SE 2 。

相反，由于 iPad 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更新，而 iPad Pro 更是两年没更新了，所以近这几个季度 iPad 的销量一直都十分难看，而这一季更出现 11.2% 的同比下跌。再考虑到苹果要力推“服务类”产品的营收，而 iPad 在影视和游戏上的体验，都比 iPhone 更好，所以 iPad 的重要性就更大了。所以 Odin 预计在 2020 春天，苹果应该会更新新一代的 iPad。

苹果值得再继续投资 iPad 吗？毕竟，苹果手上有 305 亿美元的流动资金。

苹果财报链接：

https://www.apple.com/newsroom/2020/01/apple-reports-record-first-quarter-results/

苹果财报的电话会议记录：

https://www.nasdaq.com/articles/apple-inc.-aapl-q1-2020-earnings-call-transcript-2020-0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