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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2-04 11:23

应用戏剧会如何改变我们的生活?(上)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刺鸟栖息地(ID:gh_82e4459bdea4),原文标题《赖淑雅: 当社会工作遇见应用戏剧(上)》,主讲人:赖淑雅 台湾应用剧场发展中心负责人,讲稿整理:球


5月,我们邀请到了台湾应用剧场发展中心负责人赖淑雅老师,她与南京本地社工、对社工感兴趣的伙伴们分享了应用戏剧和社会工作结合的经验与心得。


以下为当晚讲座的讲稿整理:



今天要分享的是剧场可以怎么被应用在社会其他领域,也包括社会工作领域。我有一点点小焦虑,因为台湾的社会工作和大陆的社会工作定义之间的落差、歧义,我还是抓不太准。待会儿使用的语言和讲的脉络,和这边的实际情况会有一些差异。


我和社工的关系有一块是最深的:过去两三年,我会用应用剧场的方式和台湾一个最大的社工机构——家服基金会联系。机构很庞大,资源也很充沛。


我长期和桃园的家服中心分站合作。这个分站里有一批社工,我每两个月会去做他们外聘的团督。也就是每一个月社工们会聚集在一起,聘请社工专业的督导来督导他们的社工工作,看遭遇了什么问题,可以如何去精进自己的能力,或者是处理一些社工困境。


通常督导工作都是由社工专业的资深社工来做,但是家服中心它们还蛮创新的,找我去做他们的督导工作。我不是学社工的,所以我没有办法提供他们在社工专业上面的一些建议。但是,我可以用剧场的方式,让社工从他们所面对的问题,回溯到自己的状态


社工本身他作为一个助人工作者,他怎么准备好自己去面对他所要面对的很多助人工作里各种不同的处境,所以我们每两个月要做一整天的戏剧工作坊,大概七个小时,然后在七个小时的工作坊里面,上半天我会给大家做非常多的肢体开发、团体动力的游戏互动等等,全部都是戏剧性的活动。


每一次这样子的活动,我觉得那些社工就是一个大爆发。他们好像一个压力锅,但是没有地方释放,然后我只是用戏剧的方法轻轻点了一下,就整个大爆发。我不知道本地的社工是不是也有这样子的问题,心里的压力都累积在里面。


我一开始跟社工做这样的互动的时候非常的讶异,我觉得这群人不是正常人(笑)。一般我在社区里面带戏剧工作坊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从这里我就会慢慢理解社工,他们在做着所谓的助人工作的时候,每一个人身体、心理、家庭,还有他们职场上遇到的困难,累积成一个非常复杂庞大的压力在他们的身上。当我轻轻地一点,用释放性的戏剧活动引导的时候,他们的反应就非常大。


下半天我就会从他们工作的内容当中去提,他们遭遇的是哪一些困难,然后再用戏剧的方式去梳理这些困难,形成的原因是什么。


有一些困难是来自于他们所工作的机构本身。因为台湾的社工机构也有很多,应该是像本地的社工机构一样,做很多政府购买工作。政府将部分的社会服务工作转嫁到这些社工机构身上,可是社工机构本身又有一套他们自己的运作逻辑和结构,所以这些在底下做政府购买方案的社工,需要去承担两层的结构性压力。总之他们的工作困境有一部分是来自于这里,我要跟他们做梳理,用戏剧的方式做梳理。


还有另外一些社工他们遇到的工作处境上的困难是:他们的劳动条件非常不好。他们常常要处理一些高风险性的服务对象,经常手机是24小时不能关机的。他随时要准备接很多高风险服务对象打过来的求助电话,所以心理压力也很大,这也会直接影响到他们的家庭生活。


然后第三个部分是他们常常要花很多的时间在应付机构或政府部门给的很多的报告,要交很多的paper上去,还要做很多一线的服务工作,然后家庭生活也没有办法顾及得很好。所以他们所需要的自我进修或学习放松的那一块就非常的缺乏,也就是说他作为一个人,他不断地在消耗,没有一个refresh,就是让自己在再充电,他缺乏这种再学习再充电的机会跟时间。


大概会遇到这么三大状况。所以我每两个月会有一整天的工作坊,都在和社工做这样的工作,会发现其实社工非常需要这样通过戏剧去直面他们的工作现场,以及他们个人生活的种种困境。那样的工作,我做了三年。这是我直接跟社工接触最具体的一个经验。


另外一个经验是我们一年固定会有一个学期,有1-2天的工作坊给到暨南大学社工研究所的研究生,教他们如何通过应用剧场的方法去做社区的团体活动。


1. 三个应用场域


今天我很想要跟大家分享的是戏剧或者剧场是怎么被用出去,是怎么被使用的?这个概念其实在台湾已经越来越不是一个新的概念了,因为我们操作了20多年。我的机构的名字,叫台湾应用剧场发展中心。


应用剧场这四个字,大家可以想想,它可能是什么意思?包含什么?为什么叫应用剧场?它不是一个我们所认知的传统的那一种所谓的专业戏剧或专业剧场,它不是我们在剧院里看到的那样的剧场,它是被应用出去的,是一个可以用的剧场。


通常我们会把它用到几个主要的场域里面。第一个最重要的就是社区。在社区里面会包括很多的社区营造工作,或者社区的成人教育工作。


今天我很想要跟大家分享的是戏剧或者剧场是怎么被用出去,是怎么被使用的?这个概念其实在台湾已经越来越不是一个新的概念了,因为我们操作了20多年。我的机构的名字,叫台湾应用剧场发展中心。应用剧场这四个字,大家可以想想,它可能是什么意思?包含什么?为什么叫应用剧场?


它不是一个我们所认知的传统的那一种所谓的专业戏剧或专业剧场,它不是我们在剧院里看到的那样的剧场,它是被应用出去的,是一个可以用的剧场。


第二个是学校体制内的教育,特别是国高中部,上大学之前的阶段的体制内学校教育,也就是把戏剧融入到教学的第一现场。通常在台湾我们融入的教学现场最多的一个是艺术课,另一个融入的是公民教育。公民教育培养孩子如何成为一个现代公民应该有的素养、责任、义务等等,所以他们要学比方说政治、经济、法律、社会学等等的基础知识,让你拥有一个现代公民的基本的素养。这个是在高中时的阶段会做,我们的剧场就会应用在这些教育里。


第三个是更专业的,就是应用在治疗。比方说大家可能都有听过的,例如心理剧,或者是戏剧治疗,但这个部分我们做的非常少,因为它牵涉到你执行实践的人要有非常好的心理学和医学的相关背景。因为它其实是一个蛮专业而危险的一个实践,所以这方面我们做的很少。还有一些零零星星的,比方说我们也做博物馆剧场,就把剧场放到博物馆里面去执行,博物馆其实也是一种公众教育的场域。另外还有监狱剧场等等,这些都属于应用剧场的范围。


2. 戏剧与社区


今天我主要跟大家分享的,也可能跟各位的一些实践场地会比较接近,是社区剧场。你看这个照片,这个社区是07年,08年我带了两年,在台湾八里区。你们觉得这一群人,他们本来都是互相不认识的社区居民,花了多少时间,可以这样把身体交给后面那个人,躺在后面那个人的身上。他们本来就生活在那个社区,可是彼此其实都没有太多交集、互动。我们去社区一次上课三小时。


猜猜花了几次课程的时间?


很不容易,里面有男有女,有大人,有小孩,总共花了一个多月。也就是大概四次课程左右。


我问这个问题的用意是说,因为戏剧是一个很身体性的活动,如果我们的戏剧它不是为了做展示,做表演,它是作为一种社区居民之间互动对话的一个工具的话,那么你的身体跟别人的身体也应该要有这样子的对话性。


因为你的身体不是拿来演戏而已,你是要拿来跟别人互动,所以你身体跟身体之间的关系的连接就变得非常重要。一个社区大概花了四五堂课,15个小时左右,才能够彼此把自己的身体交给后面。当你可以放心地很信任地把你的身体交给后面那个人的时候,那就说明了这一群人在某个程度上,他们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他们的信任感和安全感已经不一样了。


他们后来做的很多的事情我就不多说,可是有一件事情是重要的,我要跟大家分享:就是这个社区的人们在发展社区剧场的过程当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我请他们回家准备一个从家里带来的任何物件物品,来讲你生命中最让你印象深刻的一个故事。


出乎我意料的是,大部分的妇女在我请他们带物件来讲故事的过程中,都讲了他们破碎的婚姻。可是我并没有叫他们分享。他们在前期经过很多的戏剧活动练习,建立了很好的信任感之后,竟然在这个团体里面分享的故事,大部分都是他们自己破碎的婚姻。不管是有人带一个卡片,那卡片是他没结婚之前,她的男朋友就是他后来的先生,写给她的卡片;或者是有一个洋娃娃,洋娃娃是在她结婚之后,她的先生送的。


在那个过程里头非常真实,每一个妇女都太痛了,她们遭遇的婚姻问题,其实没有足够她信任的管道可以去讲、去宣泄、去分享。所以很多人在这里都得到了很大的释放。


当时跟我一起去社区工作有一个摄影师,他形容了他听这些妇女讲的破碎婚姻的故事的真实感像什么?他用了一个比喻,就有点像你赤手去擦石子墙,有很多细碎的小石子,那样用你的赤手去擦过去,翻上来会是什么?鲜血。他的感觉就是像这样子,就是这样的真实。


然后在他们分享完每一个故事之后,我会用非常简单的一人一故事的方法,让这些学员把他们听到的这些故事的感受,用身体的雕像做出来,送给讲故事的妇女。这样的方式慢慢的把妇女抒发出来的情感做一个收拢


做收拢之外,我还有一个工作,这些个人的故事不是他个人的因素造成的,也就是说这些妇女会有破碎的婚姻,都不是因为她遇到一个不好的先生,或者是她不够好,导致婚姻破裂,而是这个社会有很多结构性的问题,导致夫妻双方婚姻破裂。所以我还要去做一个工作,就是让个人的故事提升到一个社会性的层次上,让他们彼此看到:你不只是一个人,你的故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发生,这不是个人问题,这是一个社会问题。工作有点复杂,我在这里就不多说。


总之这个社区是这样做社区剧场工作的,他们后来情感非常紧密。在上完第一年的社区剧场工作之后,他们就成立了当地第一个民众团体,名字就叫快乐家庭生活促进会(笑)。由这一群妇女自己搞起来,注册、登记、立案。然后用妇女的力量开始关心自己,慢慢的扩散到社区。关心自己的孩子,需要一个亲子共读的空间时候,他们就去跟乡公所争取到这样的空间。


一直到现在,从07年我带他们到现在,(这个团体)他们还活着。可是我的剧场工作早就结束了,我带他们两年,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可是那个工作完成之后的能量还继续在延续到现在。我举这个例子是在跟大家分享,戏剧它不只是一个表演、展演,它是一个好用、可用的媒介跟工具。这是一个比较典型的案例。



(下篇将集中介绍社区剧场常见的工作方法)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刺鸟栖息地(ID:gh_82e4459bdea4)原文标题《赖淑雅: 当社会工作遇见应用戏剧(上)》,主讲人:赖淑雅 台湾应用剧场发展中心负责人,讲稿整理:球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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