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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来自视觉中国,原标题《商家抵制、出台限价令:外卖高抽成背后的全球困扰》,作者:麦柯,编辑:许伟
日前,来自美国、英国、丹麦等多国,不少顶级米其林餐厅传出破产关门的消息,引发海外餐饮人的齐齐痛呼:“我们的行业处在崩溃边缘。”
全球疫情肆虐之下,餐饮商家站在了生死边缘,外卖则成了商家用来维系生计的救命稻草。
但在DoorDash、Uber Eats、Postmates和GrubHub等外卖巨头订单暴增背后,商家的危机却未真正得到拯救。外卖平台的高抽成,让断臂堂食、一心外卖的海外餐饮从业者们叫苦不迭。
于是,商家们走上了街头,呐喊呼吁,换来一份立即生效的限价令:在紧急状态时期,第三方服务机构提供餐饮外卖的费用上限为15%。
政府出手了,商家和平台的矛盾缓和了,但“抢钱游戏”就此结束了吗?
美国商家胜诉记
詹森·迪肯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抵制外卖平台而走上街头进行示威游行。
詹森·迪肯是美国印第安纳州埃文斯维尔市两家Spudz-N-Stuff餐厅的老板,近日,他在线上向顾客们呼吁:要点餐的顾客请直接联系餐厅,不要通过外卖平台下单。
“10788.02美元的单子,最后到手的只有5918.06美元。” 詹森·迪肯看到账单那一刻愤怒极了,从外面订单客户那里收到的钱,外卖平台扣除的佣金等各种费用都超过了40%,这个比例实在是太高了,他认为本来疫情之下商家的日子就不好过,“如果顾客直接在店里下单,我至少可以多赚3000美元。”
无独有偶,芝加哥Chicago Pizza Boss的快餐车老板也在推特上控诉GrubHub在抢走他的现金流。
他发出46笔预付订单总值1042.63美元,包括42笔GrubHub外卖服务和4笔用户自提订单。然而最终,到他口袋里只有区区376.54美元,勉强覆盖食物成本。这中间,GrubHub收取了20%的市场佣金、10%的送餐费、3.05%的手续费还有促销费用。说白了,就是赔本赚吆喝。
美国外卖平台疫情期间高抽成激怒了商家
外卖平台犯众怒,餐馆老板齐上街。
从4月份开始,美国四大外卖平台遭到反垄断集体诉讼,矛头直指其垄断收取的10%至40%的抽成费用。多家餐馆在社交媒体上呼吁用户删除这些外卖平台,直接在餐厅官网上下单。
团结就是力量,餐饮业不断向政府施压,终于收到成效。日前,纽约市议会投票决定,在紧急状态时期,第三方服务机构提供餐饮外卖的费用上限为15%。该法律由纽约市长白思豪签字生效。
对于外卖平台,这是天花板。对于餐馆老板,这是定心丸。
政府出手后,至少可以延缓外卖平台火中取栗的行为,保住餐饮业的一线生机。
此外,纽约州政府还规定,除了外卖之外的其他类型收费,收费上限为5%。即使法定紧急情况结束后,餐饮外卖行业的佣金上限政策将延长90天。
限价令出台后,外卖平台的抢钱游戏结束了。如果继续高抽成,外卖平台将为每一个违法案例支付每天1000美元的罚款。
实际上,纽约并不是第一个实现限价令的城市。
此前,芝加哥市政府早就开始整顿不透明的餐饮外卖费,要求外卖平台提供详细收据包括(餐食成本、税费、外卖费、佣金和服务费等)违反规定者,将被处以每日500至10000美元的罚款。
该行动得到了伊利诺伊州餐馆协会的支持。芝加哥市政府表示,此举旨在让用户可以根据需要,进行比较,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外卖平台,从而将更多的收入留给餐馆而不是外卖平台。
随着纽约接棒,旧金山、西雅图、华盛顿特区和泽西城等地也竞相公布限价令。应该说,一场对外卖平台说“不”的行动正在进行。
白热化的“抢钱游戏”
也许,正是疫情让外卖平台看到了一个迅速盈利的最佳时机。
他们一方面大规模招募外卖员,另一方面则摩拳擦掌准备资本的大动作。外媒报道称,Uber准备以63亿美元收购美国外卖巨头GrubHub,虽然双方并未签署协议。但是他们似乎都需要做成这门生意。
疫情重创了Uber的网约车业务,因此它寄希望于Uber Eats完成延迟至2021年的盈利目标。而GrubHub也希望借助Uber强强联手,完成对外卖市场的垄断地位。
GrubHub的市场份额是24%,Uber Eats占32%。一旦收购完成,他们将击败占35%的领头羊Doordash,坐拥约56%的外卖市场,成为美国第一大外卖平台。一家独大的控制与垄断,很可能逼迫餐馆交出议价权,同时也让用户丧失选择权。
限价令来了之后,Uber Eats取消了部分地区和国家的外卖服务
本来,在疫情期间,外卖平台就希望通过高举高打,来提升盈利能力。但限价令来了,外卖平台遭遇当头棒喝。对此,Uber Eats业务在一封电邮中告诉顾客,它将终止对该市金银岛附近的服务。
Uber Eats的副总裁皮埃尔·迪米特里戈尔·科蒂依旧对媒体表示,坚持公司得提高盈利能力。对于不占主导地位的8个国家,Uber Eats同样取消了外卖服务。
相比之下,GrubHub的表现更为温和。GrubHub的CEO马特·马罗尼表示:尽管公司投入成本较大,但是没有亏损。
预计本季度扣除费用后的收益为500万美元,较去年同期下降90%。在这种情况下,GrubHub正在竭尽所能帮助餐厅,因为归根结底,餐厅能否赚钱对我们极为重要。
但是,从广告投入看,这些外卖平台还是希望在疫情期间完成疯狂地拉新与引流。据Kantar的数据,今年2月2日至4月27日期间,GrubHub在美国的广告支出为2,700万美元,较上年同期增长40%。DoorDash将广告支出提高了35%,而Postmates更是将广告支出提高了82%。
他们在争夺顾客,也在争夺餐馆。但餐馆老板态度不一。
在英国伦敦,有餐馆老板抱怨称“如果Deliveroo拿走42%,我们还怎么赚钱?是外卖平台赚了钱,而不是我们。”
这也体现出了一部分餐馆老板的心声。在他们看来,外卖平台向配送员提佣、为吸引顾客而收取高额营销费用等套路并不奏效。而且外卖平台作为中介方,抢走了餐馆的现金流。餐馆却要为房租、水电、人工买单。
CheesecakeFactory、DineBrandsGlobal(Chipotle和Applebee的母公司)等连锁餐厅都在投资自营外卖业务。Dine Brands的CEO史蒂夫·乔伊斯认为,“显然,我们和顾客直接联系更符合我们的利益。”
类似的,Tock等传统堂食订餐服务公司也开始为餐馆提供外卖服务,并且佣金低于传统外卖平台。
高抽成背后的全球困扰
其实,外卖平台的高抽成,并不是疫情出现才存在,而是由来已久的全球性问题。
首先,疫情让预定外卖的顾客群体增加,他们的需求直接转化为餐馆的订单,这一方面为餐馆带来收益,另一方面也可以弥补堂食的损失。
但是餐馆老板不开心,因为外卖平台的抽成压缩了他们的利润空间。所以,他们需要限价令维护餐馆的利益。
反观外卖平台,同样面临一些不确定因素。特殊时期,并不能迅速估量还有多少顾客会坚持订外卖。
另据外卖平台的数据显示,虽然销售量的确在增长,但是外卖平台为了应对疫情提供的安全设备也增加了资金成本,如果再加上特别宣传费用,以及对个别餐馆的照顾,这些都会反映在财务报告上。
不光在美国,在很多国家,高抽成都一直是外卖平台和商家之间的矛盾所在。
去年8月,在印度,由于不满Zomato和Uber Eats等外卖应用收取高额佣金,印度的餐馆老板们在Twitter上发起了退出外卖平台的抗议活动。
疫情期间,马来西亚一家知名餐厅的创始人也表示,在行动限制令期间100%都是外卖收入,但是当外卖生意越好,利润就缩小。因为外卖平台抽佣达到30%,该创始人向Grab申请过可以在特殊时期降低抽佣比例吗?最终被平台拒绝了。
同样在中国,关于商家和外卖平台的抽成的矛盾也一直是个难以解决的问题。曾经就有商家对登陆外卖平台望而却步,因为觉得过高的抽成,会给经营造成负担。
目前,很多国家,虽然餐饮逐渐复苏,但是报复性消费仍需观望和等待。因此,务实的餐厅都选择了堂食与外卖两条腿走路。
堂食方面,没有生意,就只能靠外卖,但是外卖平台动不动25%左右的提成,让餐馆同样没有利润。
为了拯救餐饮业,有的地方官员亲自到餐厅堂食用餐,率先垂范;有的地方餐饮协会直接向外卖平台发函,就高佣金、垄断经营与之交涉,为餐饮商家维权。
对此,外卖平台也有自己的苦衷,称疫情期间,25%左右的提成的确是比平时要高,因为平台本身维护要成本,骑手要发工资,疫情期间还要涨工资。
如何解决外卖平台、餐饮业和顾客的问题,引入竞争机制,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外卖平台多了,竞争会让服务细化升级,骑手自由流动;餐厅也可以有议价权,保住生存的体面和尊严;顾客也可以有更多选择,享受高性价比的服务。
也许伴随更多搅局者出现,能让市场公平有序竞争,使得让外卖平台、餐厅、顾客,都能在新的格局之下维护好自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