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职称和薪酬需要规范吗？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四味毒叔（ID：siweidushu），作者：汪海林&谭飞，嘉宾：冯远征，头图来自：四味毒叔

以下为采访节选，完整内容请点击视频观看

在近日的两会提案中，作为全国政协委员的冯远征主要提出了两点建议：

一是希望国家出台新文艺群体职称评审制度，畅通人才渠道。

二是演员职称评审制度可以与规范演员片酬相结合，依据演员职称规定其片酬的上限和下限。

当两点建议提出后，却被不少媒体错误解读，断章取义，这次我们将电话连线冯远征委员，做一次独家解读。

谭飞：好久没跟海林在《四味毒叔》聊了，最近行业有个热门话题咱可以聊一下。我看两会的时候，冯远征委员的一番话引起了坊间的热议。他说，一些新文艺群体的人，干脆都像原来那种评职称，以职称来定他的薪酬、片酬，你怎么看这个事儿？因为我们看到的只是部分信息，很多老百姓就误解了。

汪海林：其实我也注意到，两会期间，国家人社部和文化部也发了关于职称评定的一些通知和标准，我看了一下，它是针对体制内的。就是我们很多演员他是在院团工作，其实不光是我们的影视演员，戏剧演员，他还有......

谭飞：话剧演员。

汪海林：除了话剧演员还有乐团的乐手、中央乐团、舞蹈演员、戏曲演员等，只要是院团内的成员都涉及职称评定的问题。有些人就把远征老师的建议给误读了，认为所有的演员以后要评职称来定片酬。远征老师的这个提案我也看了，我认为它是针对目前的具体情况。国家出台了一系列对演员的限价。我也注意到远征老师更注重于别光是限最高价，应该也有一个限低价。

谭飞：他实际上主要的出发点是保护演员，而不是说限制演员。

汪海林：是的，再一个就是叫新文艺群体。

谭飞：这是个新概念。

汪海林：对，关于职称这个事，我是这样想的，因为我是在我们电影文学学会，我们中间一度接到了民政部、北京市的人事局、国家人社部的一个通知：自由职业者也可以参加职称的评定。当时跟我们的编剧们说了，是一个很好的事，大家都挺高兴。大家就报材料决定是不是自由职业的编剧，评个一级编剧、二级编剧什么的，结果没有一个人投，没有一个人参评，所以这个事实际上等于没有做起来。对于很多自由职业者来讲，好像没有必要。

谭飞：对，他无所谓。

汪海林：他可要可不要，当时就有人说我要这个干嘛呢？还有些人说这是好事，但你真让他报材料他也不报，就是我们有这个体系，但实用性不强。现在的情况，我认为国家有意识地把这个职称评定管理起来。因为以前是完全靠市场，他值多少钱，不是按他的编剧水平，一级、二级、三级，包括演员也是这样，就是英雄不问出处，他不一定是专业院校的。比如说周迅，她不是专业院校出来的，但她演得好，她也可以出来。我在微博上提了一下，没想到，很多网友支持，他们希望你们把演员的职称评出来。

谭飞：因为网友有很多角度，好像觉得演员还是片酬太高，他们反映了一种民间的声音。

汪海林：应该按照你的专业水平来给你定级。我看了一下，包括文化部的规定里边，它第一就是提倡要有专业训练，有专业训练以后你就有一个基本的定级了。那么第二就是得过什么荣誉？所以我觉得这个可能对年轻人......

谭飞：刚才你也举了个例，如果是夏雨这种。

汪海林：夏雨的话，他一下子就很高级别了。

谭飞：电影节获奖后，好像他片酬应该往高了走。

汪海林：应该是这样的，所以按照这个体系的话，他鼓励你拿学位，不断学习，我觉得它的引导是正面的。就是你去拿荣誉、拿奖，如果说你真不是专业院校，你拿了一个百花奖也可以，他级别就上去了。那么我觉得这种提案大家先不要着急去否定它。他是就目前的实际情况提出有针对性的建议，再一个，我认为大家要更多的看到它适用的范围。我跟远征老师比较熟。

谭飞：你肯定跟他交流中会有一些信息，所以我们也想听到远征老师更一线，更直接的看法。

汪海林：好，我们就跟他聊。

谭飞：对，我们也会把远征老师的语音，收到我们这个节目里，做一个比较全面和客观的评价。

汪海林：冯老师，您好。因为两会中，您的提案影响挺大，一直想跟您交流一下。聊一聊你那个提案的事好不好？我前些天在微博上还发了一条说关于职称的问题，我稍微有一点没想到的是，绝大多数网友是支持的，这跟我们在朋友圈里边的舆论不大一样。

冯远征：因为这个事是这样，咱们演员工委，他们一直在说很多演员要求，那朋友圈是有些人认为说，你提了一个跟酬金、片酬挂钩的事，为什么要提？当时有个问题，说你写提案必须有理有据有节，你不能说瞎提一个东西就提上去了。 

冯远征：我先提的下限，然后又说的上限，提下限的原因是为了保护演员的权益。更具体来说是保护演员的收入，比方说现在到横店，你要是作为一个龙套演员，我想长期跑组演戏，你到了横店以后，你必须先入它那的工会，那么演员工会给你一个（价格）比如跑龙套90块钱一天，你每天两顿或者三顿的饭是剧组管你，只要给你安排了工作，你就有90块钱挣到手，当然它也有管理费收入了，那么90块钱，剧组到工会，工会再转到你的银行账户。那还有一个就是管几天，管几顿饭的细节问题。再翻回来说，它是一个下限，那么小特约、大特约的演员都有下限，不能低于多少钱，我可以通过工会跟你谈，是不是可以高一点。但是剧组也不会说你要多少给多少，他肯定会有一个上限，而这一点就是保证去横店可以相对稳定的原因，因为收入是能够得到保障的。

冯远征：如果纳入职称评定，对演员群体来说，有一个最低限的酬金，实际上是为了保护演员的最基本的收入，而并不是说限制，因为国家已经出台这种限制高片酬的方案以后，他一定是有他的道理。为什么把新文艺群体纳入评职称的内容提上来，其实这是一个公平的事儿。有人觉得现在国家为什么又出台新文艺群体，是不是倒退？其实不是，这是进步的表现，因为他要纳入正规的管理了，《民法典》是为什么出来？就是要慢慢地健全法律，你不能让这个行业没有秩序对吧？其实是好事，但是很多人觉得你限制了，包括那天有一位演员也说，现在是市场行为。但是市场有市场的规律，大家都要遵循市场规律才行，很多人还是觉得漫天要价才是合理的，那才是符合市场规律的，那市场都无序了，国家肯定要管。

冯远征：所以为什么我提这个提案？是因为我觉得既然确定了这个事，无论画家还有编剧，还有所有叫新文艺群体的人，就要有一个保护了。一个国家，你认定了一个群体，就应该给予他们相应的职称评定。而且前几天已经出台了一个《关于深化艺术专业人员职称制度改革的指导意见（征求意见稿）》。

汪海林：明白了，您这一说我就更清楚了。冯老师，现在报道好多都比较片面，角度都不够准确，有些报道我一看也觉得有问题。

冯远征：是的，我还是觉得国家既然认定这个群体了，那他就应该跟体制内的文艺工作者有同等的待遇。体制内的可以评职称，新文艺群体也应该可以，而且你评了职称以后，你真的到了副高和高级职称的话，你出去就是国家一级、国家二级水平，包括编剧、设计师、美术师都一样，以后只要有这个职称，你去大学授课，人家会拿职称相对应的待遇来对待你，所以现在很多人质疑我为什么要提这个建议？你读懂国家的政策以后，你才能够知道为什么国家要认定新文艺群体的存在。

汪海林：我们了解，冯远征老师，他是北京人艺演员队的负责人。

谭飞：他也负责管理演员。

汪海林：所以他有些是针对体制内的演员管理体系提出的一些建议，我觉得大众要对他建议的外延、内涵要做一个更深入的了解，再去评判它。

谭飞：而且他可能也提供了一种新的方向和可能性，原来资本一家说了算，现在加上这样的权重，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比例，大家还得研究。

汪海林：专业培训和荣誉奖项这些综合来评定。对于我们来说可能也是一个新的课题。演员片酬的虚高问题，谭飞我注意到你有一个发言上热搜了，说到演员的片酬的问题。

谭飞：对，我是指整顿之前有段时间，演员他可能表面看片酬不高，实际上他加了其他的身份，比如艺术总监，甚至总监制，总制片人，这样的话，可能他一部分钱是通过这个岗位职务拿到的，就导致看到的钱不多，我觉得这种现象现在也在被扼杀。

汪海林：但最近我们接到一个总局的通知，要求严查这种变相的高片酬，包括以艺术总监或者制片人、干股的方式造成高片酬的这种现象。

谭飞：反正现在整体方向是对的，我们确实是应该整治一下，让影视工作者真的把精力放在创作上。

汪海林：但是另一个角度来讲，我们其实还是把这个问题简单化了，就是说演员高片酬，是一个笼统的说法。

谭飞：部分演员是高的，但大部分演员，特别是之前“腰部演员和底部演员还是过得很惨”。

汪海林：对，他们的待遇太低了，我接触我们的大学同学，我们毕业的时候大概能拿两千多块钱一集，那么拍一个戏拿个几万块钱。

谭飞：几万块钱，拍摄周期为六个月。

汪海林：对，但是现在的情况还有好多演员，到现在一个戏也就拿几万块钱，这种情况也应该关注，我觉得像远征老师提的这个提案里面，也希望关注一些底层的演员。

谭飞：实际上还是得合理维权，现在有些人拿的工资还不如低保。

汪海林：对，还有一个就是我们的好朋友演员于震，他就有一个观点，只要是演员拿得都不高，拿得高的是明星。他说明星跟演员是两个职业。

谭飞：视表演为生命的人拿的钱其实并不高。

汪海林：明星的话可不一样，明星可能未必是学表演出身的，他可能原来是歌手或者其他，全世界明星拿得片酬都很高。

谭飞：所以于震的话也说出了这个事的本质。

汪海林：是。

谭飞：好，谢谢海林，我们今天就聊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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