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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6-11 14:38
揭秘“爸爸活”产业:为什么会有300万女性在里面找“真爱”?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女孩别怕(ID:nvhaibiepa),作者:KAWAI(旅居日本的写作者,插画师),原文标题:《揭秘“爸爸活”产业:这个男人专用的“淘宝”中,300万女性在里面找“真爱”》,头图来自:“爸爸活”网站首页的招募广告截图


大家伙,我是田静。


你听说过“爸爸活”这一“职业”吗?


刚听到这个词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周围的同事也都不知道,但经过Kawai跟我解释,才明白。


在日本,这一职业成为现象级话题,并被称为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游戏”。


其中已婚女性智子游刃在“爸爸活”这一游戏中不能自拔,她拥有高学历,是职场精英,不缺钱不缺工作,却想重新在“爸爸活”中找回失去的真爱。


智子说:“我和丈夫很久没有性生活,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女人。”


据日媒《日刊SPA!》调查,一家大型爸爸活网站拥有38万女性会员。


有网友估算整个日本爸爸活市场活跃着300万女性,每10个女孩中就有1个玩过“爸爸活”。 


在“爸爸活”这一产业中有一掷千金的交易,有精英男女的双面人生,也有智子这样寻回真爱的迷幻旅程。


生活在日本六年的Kawai在研究“爸爸活”这一产业时也会思考:


 “爸爸活”是填补无性婚姻的安慰剂嘛?“爸爸活”为什么能这么火?”


带着这些问题我们一起来了解下“爸爸活”。


日本的“爸爸活”是什么?


说起日本的“援助交际”,大概很多人都听说过。


从1980年代日本泡沫经济开始,一些想赚零花钱的女高中生、女大学生会陪蜀黍吃饭K歌甚至睡觉。


“援助交际”火了很多年,不少影视剧里都出现过“援交”场面。


1998年一部改编自著名作家村上龙的小说“LOVE&POP”的同名电影连获大奖,讲述的就是女高中生的“援交”生活。


△ 电影《LOVE&POP》海报


到了2010年,日本又出现了一个新名词“爸爸活”。找对象叫“婚活(征婚活动)”,找工作叫“就活(就职活动)”,找干爹叫“爸爸活”。


“爸爸活” 是禁止未成年人参与的升级版“援助交际”。


由交际俱乐部运作,通过身份认证和很高的准入门槛,让年轻漂亮的女孩更安全地找“干爹”,让上流多金男士更轻松地挑玩伴。


看到这里不禁皱眉,这不就是“二奶俱乐部”吗?国内兴许也有这种机构,毕竟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但一定是悄咪咪进行的。


在日本,这样的机构却能光明正大地到处打广告,变成现象级话题。


2017年一部叫《爸爸活》的电视剧,由脚本巨匠野岛伸司执笔,魅力男星渡部笃郎主演。


△ 日本男星渡部笃郎主演的日剧《爸爸活》


2018年,记者坂爪真吾深入“爸爸活”的世界采访真实案例,出版《“爸爸活”的社会学》一书。光是东京就有几十上百家“爸爸活”俱乐部。


△ 图书《爸爸活的社会学》


男性会员多为中小企业经营者、外企高管、医生、律师,总之非富即贵。


活跃其中的女性会员有来自中产家庭、就读私立名校的女大学生,名气渐长的偶像艺人,海归学历的知名模特。他们共同构成了金钱与美貌的自由市场。


游走于灰色地带的日本卖淫产业链?


有人会问了,开这种俱乐部合法吗?在日本卖淫合法吗?其实早在1958年,日本就颁布了《卖春防止法》。


战败后的日本,男人大批阵亡,房子被炸成残垣断壁,底层妇女不得不靠卖淫为生。


△ 二战之后,日本驱赶卖淫场所的女性


彼时的政府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经济好转社会安定后开始颁布法令进行管制。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婚介所”应运而生,被警察称为“介绍卖淫的温床”。


政府不想逮捕从事卖淫活动的妇女,因为不让她们卖淫都得饿死。但政府认为逮捕“老鸨”能控制卖淫活动,净化社会风气。


如何定义卖淫,成为卖淫的中介机构能否游走于灰色地带的关键。《卖春防止法》中对卖淫的定义是:“接受报酬或约定报酬,与不特定的对象性交。”


所以风俗店(色情场所),例如以按摩为名的应召服务派遣公司,以洗澡为名的“肥皂乐园”,只要向政府登记了营业执照,都不算违法。


△ 日本的风俗店


派遣公司明面上绝对禁止“本番(插入性行为)”,按摩女如果暗搓搓提供了规定之外的服务,这部分报酬不用交给公司,公司可以不承担责任。


“肥皂乐园”里的小姐倒是都提供“本番”,但经营者只租借浴池,里面发生什么都是小姐和客人情投意合自由恋爱,不关经营者的事。


说白了不就是咱国内的洗头房和洗浴中心的套路吗?


大和民族(日本)向来以含蓄为美,总把黑白分明的事儿说得晦涩难懂,法律条文和实际执行之间产生出丰富的空间和层次。


在中国人看来是掩耳盗铃,在日本人看来是心照不宣。


总之一句话,新兴的交际俱乐部,因为不是跟大量不特定的对象性交,所以不算卖淫。


交际俱乐部里一掷千金的富人游戏


那么,交际俱乐部是如何开展服务的呢?首先,他们投放广告、委托猎头来招募男女会员。


△ “爸爸活”网站首页的招募广告


女性通过严格面试登陆俱乐部,由专人拍摄照片、编写资料,按姿容、年龄等条件分档次挂在网站上。


听起来是不是像淘宝?对,这是仅供男性会员逛的“淘宝”。


女性会员看不到男性会员的资料,看不到同行竞争者,也没法查看自己的排名、介绍及男性会员对自己的评价。


只能被动等待,在收到男性会员发来的邀请后,选择赴约或不赴约。


两眼一抹黑就跟陌生人约会,感觉怕怕的。但这在日本是不用担心的,日本人凡事讲流程,按套路,特别是俱乐部已经调查过男方背景了。


初次见面,男方会在豪华酒店的餐厅订位,有时顺道订好楼上的客房。女方在用餐后根据心情选择上楼或不上楼。


不管上不上楼,男方都会准备一份不薄的“谢礼”。


有的人根据女方要求,有的人看着给,一般是3~5万日元(约合人民币2000~3500元),也有超过1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6500元)的。


△ 电视节目采访“爸爸活”女孩的月收入


这看起来是一场对女方来说稳赚不赔的“约会”。


让我们来算一笔账,男方为了这次“约会”要花掉多少银子。


除了支付“谢礼”外,还要负担豪华酒店的餐食和总统套房费,以及俱乐部的会费,一次约会合计花费20~30万日元不在少数。


日本色情行业这么发达,一个电话叫个高级应召女郎不过三五万日元,在“爸爸活”却要投入更多的时间和金钱,男性会员想得到的当然不是简简单单的“性”。


他们要的是“约会、恋爱”的气氛,和“素人”(非职业卖淫女)上床的“纯真感”,尽管这就是自欺欺人。


他们重金购买的是一种“被骗的快感”,真正的有钱人的玩法。因为“风俗业(色情业)”里奉行“来的都是客”,女人没法挑客人,但俱乐部的女人可以。


这种先翻人家牌子也被人翻牌子的感觉,让他们感受到女人不是光为了钱跟他们玩,而是被他们的魅力吸引(鬼才信)


另外,在俱乐部里邂逅姿容更美、教育水平更高的“高岭之花”(外貌、才华、家世、等条件出类拔萃的女性)的几率也比风俗业大。


△ “爸爸活”里的宣传照


对这样的女性施以援手,让她们生活得更滋润,也让他们更有成就感。


相对的,能够进入俱乐部的女性会员并非生活窘迫到没米下锅,而是为了锦上添花活出精彩。


她们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却拥有更大的野心和欲望。


金领丽人的双面人生,找回真爱的迷幻旅程


登陆俱乐部的女性会员绝大多数正当妙龄,想从“爸爸活”获得金钱或者事业上的回报。


但今天要说的这位女性,是“爸爸活”中的“高龄者”,她不缺钱不缺工作,追求的东西有点特别——找回失去的真爱。


小林智子(化名)45岁,顶级国立大学理科专业硕士毕业,外资企业管理层,收入不菲,是名副其实的知性美人,谁能想到这样的女人会热衷于“爸爸活”。


智子25岁时嫁人,最初的十年间婚姻幸福,人生得意,却在第11个年头出了轨——和网游里的玩家约了炮,至此走上了出轨之路。


她第一次听到男人说出“你是我的女神”“我最喜欢看到你在床上露出满足的表情”这种肉麻话,对此欲罢不能。


智子说:“我和丈夫很久没有性生活,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女人。


这个男人打开了我身上恋爱的开关,让我重新变回女人。可是,一个月只能见一次,寂寞难耐之下,我开始上交友网站。”


日本的交友网站很多,大型的有YYC、Happy mail等等。智子在每个网站都注册过。


△ 智子登陆的“爸爸活”俱乐部sugardaddy首页——构筑相互间最佳关系,为魅力女性和成功男性相遇而努力


被问到她如何保证不被丈夫发现,她说:“我丈夫从没过问。在他眼里我已经不是女人了,我也不把他当男人看,我们的关系积重难返。”


△ 日剧《爸爸活》里被丈夫冷落的妻子说:对你而言,我算是什么?


令人费解的是,智子称丈夫不像是会出轨的类型,一下班就回家。


她把丈夫当做最重要的家人,无可取代。如果被发现了,就会失去他,但她有自信绝对不会被发现。真是蜜汁自信!


在玩交友网站过程中,智子知道了“爸爸活”。 她和“爸爸活”的第一个对象约会,一起吃了顿午饭。


对方在饭后送给她一份小礼物,是Lindt(瑞士高级巧克力品牌)的礼盒,里面夹着一万日元(约合人民币650元)


她对那人谈不上喜不喜欢,只觉得钱来得太容易了,还这么温馨。


智子之前和交友网站的男人上床从来不提钱,对方问该给多少,她都说不用了。而且不论多心动,都不会在第一次见面就上床。


坚持原则的智子在加入“爸爸活”之后,动摇了。


“我曾经跟一个男人约会八九次,好不容易答应和他开房,发现在床上合不来。还不如一见面就上床,直接判断合不合适。”


男人喜欢年轻的肉体,女人也喜欢。在交友网站上,智子约的男人都是49岁以下的,而交际俱乐部里最年轻的男人跟她差不多岁数,很多都60岁往上。


跟老朽的肉体上床称不上享受,她认为收钱也理所当然。“就当是‘忍耐金’了。”


智子在最初的半年见了7个男人,忙到飞起。俱乐部并不会告诉她男方的基本信息,只是笼统地说,“体格健壮”“当医生的”“很温柔”等等,见不见面随她。当然,只要约了她都去。


△ 对“爸爸活”的介绍——经常在线的爸爸、温柔有礼的爸爸、奇迹爸爸


被问到要多少钱时,她总是说随你心意,对方会给个三五万,从没低于三万。这种关系都很短暂,最久的开了五六次房就断了。


半年内,她赚了大约7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4.5万元),作为副业来说不能算少。


智子感慨道,“我只‘泡沫经济’了一阵子,现在门可罗雀。当初要寻找真爱的目的还没达到。


在交际俱乐部太被动了,等着被男人挑,不像交友网站可以挑男人,相比而言交友网站遇见爱情的几率更高。


△ 作者 Kawai 为“爸爸活”创作的插画,展现了“爸爸活”女孩只是已婚男人正餐之外的甜点。


智子对今后没什么打算,有时候想干脆不玩了,但这已经成为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很难立马放下。


甚至从40岁开始,她对年龄有了危机感,不知道到几岁为止还能被当成女人。


她不想去考虑道德,只想听从自己的内心。她说,“会出来玩的人,都认真思考过自己内心想要什么。”


智子想要在“爸爸活”中找回真爱也可能不是一时兴起。


其实早在1980年代风靡日本的电话俱乐部,最初的目的并非援助交际,而是帮想谈恋爱的男女牵线搭桥。


2000年的交友网站、2010年的社交网络,初衷也不可谓不好,就像咱的珍爱网百合网世纪佳缘、陌陌、微信摇一摇。


只是随着用户增加,男女可挑选性很多,也不会说真话,甚至还有动机不纯的诈骗、皮肉生意把水搅浑,媒介也随之变臭,衰退。


智子在这种游戏中悟出的最大感受是,交际俱乐部是男人和女人互相误解的世界。


随着智子在俱乐部里玩的时间越久,她就越是觉得男人讨厌:“他们肯定是同时和几个女人交往的,所以就算遇上再心动的男人也不可能常见面,这种空虚感只能靠交往别的男人来填补。


△ 日剧《爸爸活》中痛苦的男女


但空虚是填不满的,到头来发现心里最爱的还是丈夫。如果能和他回到从前该多好,但是回不去了……”智子说。


“爸爸活”是填补无性婚姻的安慰剂?


看到这里让人不禁想问,智子这样的婚姻有继续走下去的必要吗?


智子也许并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想要什么”,或者说,她确实思考了,但没有找到答案。


她的故事里一面口口声声说最爱的是丈夫,一面放弃和丈夫的沟通机会。


一面强调内心抵触将性和钱挂钩,一面心安理得地笑纳谢礼,不愿回馈丝毫。


一面唠唠叨叨寻找真爱,一面对游戏乐此不疲。


毫无疑问,智子是个缺爱的女人。她寻找的不是真爱,而是被爱的感觉。一味索取,必然无法收获成长和感动。


交友网站约个炮,或是“爸爸活”赚点零花,就像一口很爽的鸦片烟,日积月累,谁又能有很强的心智抵抗的了那种侵蚀呢?


△ 日剧《爸爸活》中的男女


智子身为高学历女性、职场精英,她在两性关系上却陷入这种旋涡,长此以往,被空虚所吞噬是肯定的。


在“爸爸活”里的女孩基本还是“零售”多,因为想找人包养比较难,包养人需要出很高的费用才能跟她们零售的收入持平。


而包养关系又需要更多的信任,比如有男方汇了第一个月的钱以后被女方拉黑的情况。所以基本不会出现小三上位的情况,双方目的明确,就是玩玩,不牵扯感情。


智子在婚姻之外寻找到了替代的性伴侣,也许恰恰是能让无性婚姻持续下去的原因。


或许她不能代表所有玩“爸爸活”的已婚女性,但靠这种方式是否能拯救婚姻,也是因人而异,失火的可能性在所难免。


 “爸爸活”为什么能火?


回到当今的日本社会,由于长久以来男性占据了绝对有利的社会资源,女性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靠自己赢得和男性同等的地位和财富。


日本又经历了失落的二十年,社会贫富分化加剧,一面是物欲横流纸醉金迷、高昂的生活成本,一面是中产家庭的衰落,甚至负担不起一个女儿的大学学费,无力支撑她去实现人生梦想。


现代人承受着过度的生活压力,夫妻同床异梦貌合神离,难以重拾人与人之间的真诚和信任。


在“爸爸活”中,大多数参与者是事业有成的已婚男性和年轻貌美的单身女性。


许多男性坦言,通过“爸爸活”能更好地维持心态平和、家庭稳定。


而许多女性表示,对建立家庭毫无兴趣,靠“爸爸活”能支撑自己从事喜欢的事业,走上人生捷径。


△ 日剧《爸爸活》中的男女


这看似是各取所需的“双赢”局面。欲望既然无法扑灭,不如给它一个相对安全的出口。


我不主张对“爸爸活”女孩进行荡妇羞辱、道德审判,因为不管反对还是赞成,只要供需在,这种现象不可能从社会上消失。


但是在“爸爸活”中有一个被侮辱被损害的群体始终保持沉默,那就是已婚男性的太太们。


当她们知道丈夫在别的女人身上投入那么多时间金钱,她们怎么看?


恐怕只能和国内某些明星太太、富豪师奶一样,“我们家那位是男的,反正不吃亏”“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啦。”


在性别不平等的社会,女性一旦生了孩子就断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不辞职是这头坐冷板凳那头兼顾不好家庭。


辞了职只能打打零工,再难实现自我价值。家庭成为女性唯一的阵地,如果连这块阵地都失去,面临的将是悲惨的后半生。


△ 独自育儿的单身母亲


日本有123万单身母子家庭,只有18万单身父子家庭。这些单身母亲一半以上在贫困线上苦苦挣扎,并无可奈何地把“贫困”遗传给下一代。


△ 单身母亲忙碌的一天(51.4%的母子家庭挣扎在贫困线)


因为没有安定的家庭环境和经济支持,许多单亲家庭的孩子不得不早早辍学谋生,甚至形成三代都是单身母亲的家庭,苦苦相传。


在这样的社会环境里,即使发现丈夫在玩“爸爸活”,大多数女人也没法干脆利落地离婚。


在承认人性的复杂与灰度的同时,需要明确的是已婚人士玩“爸爸活”对家庭和社会的伤害显而易见。


它或许会让女人物化自己,让男人丧失责任感,让孩子在无爱的家庭中长大,也会让整个社会染上空虚的病毒。


参考资料:

1. “爸爸活”的社会学. 坂爪真吾 2018年.

2.  日本的风俗女. 中村淳彦 2014年.

3.  最贫困的单身母亲. 铃木大介 2015年.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女孩别怕(ID:nvhaibiepa),作者:KAWAI(旅居日本的写作者,插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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